是夜,天空似乎有些陰沉,月亮只剩下一圈模糊的光圈,星星也都消失不見。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回到驛館之後,海瑞站在院子裡,呆呆的看著夜空,良久之後,又是一聲感嘆,慢慢的走回房中。
房內的裝飾很是簡單,中間是一張寬大的桌子,上面鋪就了筆墨紙硯。
海瑞拿起筆,在硯台上沾了沾,又思索良久,才寫下第一個字,接著越寫越快,沒多久,一份奏摺便書寫完畢。
這封奏摺洋洋灑灑數千字,主要寫了徐陟涉及的各種案件,等到明天一大早就會上報朝廷,再等到朝廷的批覆下來,徐陟也就一命嗚呼了。
與此同時,徐府的書房也還亮著燈,徐階當然不甘心自己的親弟弟就這麼沒了,雖說弟弟犯的錯不小,但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隨便處罰一番,再賠償受害者點錢財,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他沒有想到海瑞竟然如此公事公辦。
一想到這裡,徐階就不由得來氣,這個一根筋的東西,對付別人這麼做也就算了,沒想到對自己也是這般!
「唉,就憑你這一身正氣,老夫是極為欣賞的,但是若用錯了地方,可就不易成事啊!」
徐階感嘆幾句,也是鋪開筆墨紙硯,準備寫信。
他現在雖然已經離開朝廷權利的中樞,但是在朝堂之上,依舊有不少的親信,其中禮部尚書張居正就是其中之一。
張居正既是一部之首,又是武英殿大學士,關鍵還是內閣大臣,可以直接參與朝政,是當朝權利最大的人之一。
與海瑞這種只能算是「半個學生」不同,張居正是徐階實打實的學生,當年在他參加科考的時候,正是徐階閱的卷子。
等到張居正初入官場的時候,徐階對他也極為青睞,在諸多事情上都頗為照顧,在他升官的路上也多有出力。
此外,徐階與他在官場上的合作也要比海瑞親密的多,同進共退相互扶持,在之前徐階鬥倒首輔嚴嵩的時候,就有張居正出力,此後,徐階才坐上首輔之位。
再到後來,先皇駕崩,時任內閣首輔的徐階帶著張居正一起,起草先皇遺詔,不過那個時候此二人和同為內閣大臣的高拱都是統一戰線,此番起草遺詔,徐階只拉了張居正一人,因此高拱便心生怨恨。
此事便說明了徐階張居正二人關係之緊密,不過也正因為此事,讓高拱對他懷恨在心。
彎月漸漸升上天空,只不過依舊是陰雲籠罩,月色並不明朗。
已經在書房坐了兩個時辰的徐階終於放下筆,拿起寫好的信吹了吹,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仔細裝入信奉之中,封了火漆,交給一直守在門外的老僕。
幾日之後,京城中一座華貴的大院子中,內閣大臣張居正正在自家後院聽著戲,便有人匆匆拿著信件過來。
張居正端著茶杯跟著戲哼著小曲,扭頭一看信封上落款,連忙放下茶杯,接過信件驗了火漆,接過一把小裁紙刀輕輕裁開,拿出信件看了起來。
張居正對徐階是極為敬重的,對方可以算作自己在官場上的引路人,所以看到他的來信自然極為重視。
「奇怪,老師返鄉之後便侍弄花草頤養天年,幾乎不問世事,也從來沒有給我寫過信,哦?」張居正一邊看信一邊自言自語,幾行文字下去,就看到了海瑞整治徐陟的事情。
信件看到最後,張居正就明白了老師的意思,雖然徐階沒有明明白白的要他幫忙,但是他已經知道了該怎麼做。
將信件又塞進信封,張居正閉著眼開始想怎麼辦最好,這件事如果有他插手,可以有多種解決辦法,眼下需要考慮的是用哪種方法最好。
對於海瑞的品性,張居正也是非常了解,若是直接找海瑞,此時怕是不成,別說是他了,就算皇上找到海瑞,那傢伙也不會給面子,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找他的上司?依舊沒有什麼用,皇帝的面子都不給,難道還會給他上司面子?
張居正微微搖頭,想來想去,只有接手這樁案子才最為妥當,到時候自己一番運作,那徐陟只需罰點錢財,這件事也就了結了。
他現在身居禮部尚書之職,雖然並不能直接插手刑部的事情,但是在刑部也有他的人,在官場之上,官員們抱團取暖互相幫忙,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等到夜色降臨的時候,一頂小轎悄悄抬進張府後門,一個中年男子從轎中下來,輕車熟路直奔小書房而去。
此地是張居正會晤比較親近的人所在,中年男子進屋之後,他早已坐在裡面。
屋內燭光閃爍,二人面向而坐,一直緊隨張居正的老僕也默默的走到門外,輕輕將房門關上,靜靜的站在門口,仿佛老僧入定。
京城之中華貴眾多,有一棟比起張府更加奢闊的院落,正是吏部尚書高拱的府邸,和張居正一樣,高拱此時也是內閣大臣,此外,他在刑部也有自己的人。
在張府後門抬進一頂小轎之後,沒過多久,高府的後門也進來一頂小轎,只不過與張府不同,這頂轎子是不請自來。
此時高拱正與家人飲宴,聽聞有心腹到來,連忙過去接待。
朦朧的月色下,院子裡的景象有些模糊,一座看不清楚顏色的小亭子中,兩個人相識而立。
「高大人,刑部今日上來一張摺子,是海瑞的,他在華亭縣查了樁案子,要判主犯殺頭。」
「這傢伙!」高拱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那主犯叫做徐陟,乃是徐閣老的親弟弟!」
「哦?」高拱眉頭一皺,讓對方接著說下去。
這位刑部的官員之所以半夜跑來高府,就是因為他知道高拱和徐階有芥蒂,因此,他才會將這件事透露出來,看看高拱有什麼想法,當他將案件的大概說完之後,又問道:「此事,高大人有何打算?」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高拱想了一下,接著說道:「徐陟目無王法行兇作惡,必定是有他哥哥在背後指使,不然他一個小人物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多的事!」
「下官知道了!」不用高拱直說,此人便知道了高拱的意思,看來高拱對於徐階還是懷恨在心啊,這是要讓自己動些手腳,把他也牽扯到這樁案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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