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樂笑而不語,她總不能說這句是她前世時大家都耳熟能詳的一句口號: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她這才說了半句,若是把整句都說出來,平王妃恐怕就樂不起來了。在這個人們的思想還停留在多子多福的時代里,孩子多的人家裡連說話底氣都足。
終於,馬車顛簸到了目的地,余奚城郊外的西谷山。
從車上下來,看到的就是滿眼濃綠,山腳下是豐茂的稻田,比來時路上的稻田長勢更加喜人,可見這邊的土地很肥沃,也不是這裡常見的鹽鹼地。
做為本地人,幾位夫人跟平王妃和田喜樂介紹起這邊的情況,在余奚城裡里外外,這邊的田地是數得上最好的了,在安宜陽還沒過來之前,這邊稻田裡種出的白米提供了所有餘奚縣富戶的食用,可以說是產量相當高。
再往裡走,還有幾戶種菜的人家,種出的菜也比別處長得好,尤其是山上有幾種泉眼,水質也清冽的很,只可惜離著城有點遠,一般人很少有閒心來這邊打水,只有城裡的富戶才會每天派了下人來這裡取水。
但余奚這邊的條件所限,富戶還真不是太多,有錢人誰願意住在這裡受罪?早就帶著家人搬到別處了。
所以,每天來這邊打水的人不多,而因為這邊水好喝,倒是有不少閒著無事的遊人會來這邊吟個詩、賞個景,就像平王妃和田喜樂這樣。
來到山腳下,田喜樂站在地頭上看著田間的人們勞作,發現這邊的稻田裡並沒有養魚,知道這些人因為稻田好,每年能打下的稻米也多,並不想弄那些還不知好壞的改變,萬一稻田養魚不如別人說的好,再影響了他們的稻子生長。
都說窮則思變,那些盼望改變的人不都是被逼的沒辦法了?若是有一絲辦法,老百姓還是希望穩定。
田喜樂看了一會兒稻子的長勢,不得不說這裡的土質和水質真是適合稻田生長,若是產出的米肯定比別處好吃。
一位鄉紳夫人見田喜樂盯著稻田看個不停,便笑著上前道:「世子妃莫不是看這田裡的稻子長得好,想要等收穫之後買一些?」
田喜樂笑笑,「長得是很好,不過,這邊的稻子怕是還沒收割就已經被定出去了吧?我還是不奪他人之好了。」
那位夫人聽了不以為然地道:「那有什麼?不就是幾千斤白米,我家每年都定的多,不如就勻些給世子妃,也不是多稀罕的東西。」
田喜樂也不好拒絕,道了謝後道:「既是如此,該多少錢到時我算給方夫人。」
方夫人聽田喜樂記住她夫家姓氏,笑得見眉不見眼,朝身後的幾位夫人揚了揚眉,其餘幾位夫人無不懊惱,暗恨自己怎麼就沒有方夫人眼力見,若能用幾千斤白米討得平王妃和世子妃的歡心,可比送禮划算得多,心中不平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回了方夫人一個大大的白眼。
田喜樂和平王妃都把眾夫人的暗流洶湧看在眼裡,卻也沒太在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別說是余奚縣這種小地方,在京城,笑裡藏刀的事兒更多。
因西谷山總有遊人來玩,山路修的甚是平整,西谷山也不算太高,山勢也極為平緩,一路向上也不會太累,兩邊的景致倒是不錯,時值盛夏,山中林木蔥鬱,處處鳥語花香,隨著山風吹拂,好似也不像山下那般悶熱難耐。
雖說來山上遊玩的人不少,但因山林茂密,倒不常遇到,偶爾遇到幾人也因這邊隨行的丫鬟護衛眾多而迴避了。
因西谷山的山勢平緩,山也不是很高,雖然占地面積很大,卻沒有太過兇猛的野獸,一路所見最多的就是野兔和野雞這樣的小動物,不大工夫隨行的護衛差不多人人手裡都提了一兩隻獵物,田喜樂覺得山上的小獵物還是挺多的,雖然食材準備的不夠,這些獵物倒是足夠吃了,也幸好她讓人帶的調料夠用。
到了山腰上,找了一處平整的地方,讓丫鬟去周圍拾了些枯枝回來,護衛則是一部分找泉水去把野雞野兔收拾乾淨,一部分留下來保護眾人並在平地上壘了個簡易的燒烤灶。
因這些護衛也是常年在外行走,這些都不用田喜樂操心,她只管從帶來的食盒裡往外拿用冰鎮著的冰飲和冰鎮果子就好。
還住在余奚這種地方的除了當地官員之外,就是一些家不算太大、業也不算太多的富戶,或是捨不得家裡的祖業才一直留下來,雖說比一般人家還算富有,但跟從京城過來的平王妃和田喜樂就完全不能比了。
幾乎都沒人會想到冬天存冰,畢竟余奚這邊的水質不好,像西谷山這樣的泉水雖好,到了冬天就不會再有水冒出來,要存冰就要去遠處運,或是從甜水井裡打了水自己凍,不管是哪樣都是耗時耗力耗錢的事兒,一般人家都不會想著存冰,所以到了夏日,能吃上冰的人家真不多。
當田喜樂把冰鎮的果子和冷飲放到眾夫人面前時,眾位夫人還驚奇了一把,幾乎是沒想到大熱天裡竟然能吃如此清涼的東西,她們家中若是能有一口甜水井,夏日在裡面涼個西瓜都算是不容易了。
尤其是喝了田喜樂讓人熬的酸甜可口又能讓人從頭上一直涼爽到腳下的冷飲後,一個個心裡都羨慕的很,難道這就是京城的小姐夫人們平常過的日子,跟人家比起來,她們簡直就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了。
唉,原本還笑話田喜樂出農家出來的村姑,如今看來,她們連村姑都不如了。
田喜樂又讓丫鬟去泉水邊把路上采來的一些山果都洗淨了拿回來,再放到之前放了水果和冰飲,如今空了的食盒裡。食盒裡的冰沒有怎麼融化,待會兒這些山果就又成了冰鎮山果,吃起來才叫涼爽。
很快護衛們把野雞和野兔都收拾好了,還很貼心地用削尖的粗樹枝串好,拿回來時簡易的燒烤架也做好,就是在用石頭壘起一個圈,再在石頭的兩邊插了兩根上面帶叉的粗樹枝,把串好的獵物架在樹叉上就可以開烤了。
為了烤得快些,這樣的燒烤架做了五個,四個用來烤野味,一個用來烤羊腿羊脖這樣的食材,還做了一個長條型的小燒烤爐,這樣就可以把烤簾放在上面,烤從府裡帶來的那些食材了。
一切準備就緒,瞧著天色已經午時,大家早晚吃的都早,又走了這麼遠的路,爬了半座山,早就都餓壞了。
田喜樂一邊讓人把準備的糕點也拿出來一些,都是適合夏日吃的,像蘿蔔糕和馬蹄糕這種清涼的食物,一邊讓人把食材都放在火上烤。
若是這些夫人不來,田喜樂或許會親自動手,畢竟論起燒烤功力,她這個前世有過無數次以驗的人可比那些丫鬟和護衛高得多。
但有這些夫人在,就算她想親自動手平王妃也不會同意,在田喜樂看來,余奚縣這裡的夫人們,比京城的夫人們更重規矩,尤其她初來乍到,前日宴會上,她又從一些夫人的眼裡看到審視和不屑,顯然大家對她這個農家女出身的世子妃是頗多質疑。
雖然田喜樂不覺得她什麼樣的出身關她們什麼事兒,但相處起來肯定就不能太隨性,就算不是為了她自己的形象,安宜陽初來乍到,她也要顧著他的形象。
野雞野兔烤起來還要很長時間,帶來的羊肉串和一些小的食材熟的卻很快,丫鬟們一邊烤著,一邊把烤好的食物送到平王妃和田喜樂的手裡,依次再送給幾位夫人。
從前在溫泉莊時,平王妃就沒少吃過這種燒烤,田喜樂雖然知道燒烤不是健康的食物,但偶爾吃一次也無妨,主要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沒什麼比月色下在莊子裡的空地上燒烤更有氣氛。
平王妃因吃的多,也沒覺得燒烤有什麼可驚奇的地方,但這些夫人則不同。燒烤出來的食物她們也吃過,卻從沒吃過如此美味的。不是沒有什麼味道,就是燒得一嘴焦糊味。
早就聽說平王世子妃於廚藝上有一手,想不到她讓人準備的燒烤都能與眾不同,不但肉烤的該嫩的地方嫩,該焦的地方焦,味道更是甜中帶咸,咸中帶辣,就是烤出的菜也好吃的簡直就讓人停不下口,丫鬟們燒烤的速度幾乎要趕不上夫人們吃的速度了。
田喜樂和平王妃只吃了幾口就停下來,畢竟客人們都不夠吃,做為主人她們也不好意思跟客人搶,再說,她們真心認為丫鬟們烤出來的沒有田喜樂和安宜新烤的好吃,還是等客人們吃夠了她們再吃。
前日在欽差府的那場晚宴是由欽差府里的廚子做的,味道只能算是一般,菜餚也多是余奚這邊的口味,平王妃和老王妃吃了幾口就離了席,感覺倒不深,田喜樂卻是從開席一直陪到散席,幾乎每道菜都嘗過,菜的味道她心裡有數。跟平常平王府里吃的完全沒法比。
所以,對於這些夫人們會對她的燒烤大感興趣也是意料中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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