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吃飯自由自在,兩個人吃飯的話,要是和好兄弟一起,那也很自在。
可是如果另一個人是女生,還是那種很好看,很可惡,做過你老婆的女生,請問你要怎麼應對?
江小松低頭吃飯,加熱後的飯菜比起涼的肯定更好吃了,但他吃的很侷促,因為伊依就坐在對面,兩人相對而坐。
他胳膊伸展的範圍都沒超過飯盤,吃東西也是一點一點夾起來吃,雙腿併攏在桌下,很不安,像是個小家碧玉的女生似得。
反倒是對面的伊依平靜坦然,跟他面對面坐看不出拘謹,腿在桌下伸得長長的,很是舒服。
她吃的很慢,小口小口的,吃東西的時候也沒有發出聲音,不是羞澀的緊張所致,而是良好的家教使然。
伊依注意到了對面江小松的不自在,把嘴裡的東西吃完咽下去後笑著看他。
「怎麼了,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在一塊吃飯了,你怎麼吃的這麼難受。」
「沒有啊,沒有。」
江小松矢口否認他跟她吃飯有些緊張。
的確,他們不止第一次在一塊吃飯,之前辦公室就臨時湊合過一頓,那時候他都沒有現在緊張。
他是在想,剛才老闆娘的說辭,聽意思是伊依要求給他的飯加熱,而且言辭似乎比較犀利,都讓老闆娘說她很厲害。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闆娘下意識認為她是他女朋友。
那個時候他都不知道老闆娘說的是誰,但江小松心裡直接默認是伊依,並且後續伊依承認是她的時候,他心裡也沒什麼怪異的感覺,就覺得挺自然,挺正常的,似乎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當時,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現在才回過神了。
不對啊!啥女朋友,為什麼我這麼理所應當地把她當我女朋友了!
江小松啊江小松,你心裡是不是還對伊依有迷戀?這可是高中伊依,不是你的老婆伊依,跟她有點什麼那可是犯法......哦,好像也不犯法。
好吧,總之他對老婆時期的伊依的眷戀其實很深,連帶著都把高中伊依默認當成老婆了。
對她的愛意存在於潛意識當中,深且濃厚,只是他羞於表達,然而並沒有忘懷。
「你又怎麼了,筷子懸空好半天了,有什麼心事嗎?」
伊依看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淺淺微笑,一副洞察人心的模樣。
江小松最害怕這個,於是為了掩飾侷促感,他裝模作樣地展展臂膀,腿也伸長,企圖表示自己毫無壓力一點心事都沒有。
腿剛伸出去,就碰到了對面少女同樣伸出來的腿。
兩人的腿一左一右,他恰巧挨到了,隔著長長的校褲,他依舊感受的到衣料下柔弱修長的腿。
頓時他如觸電一樣把腿縮回來,板板正正地又併攏回到原處,尷尬一笑,趕緊埋頭繼續吃飯,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伊依笑笑,沒有說桌下發生的事情,而是詢問另一件事。
「介意我給伱夾菜嗎?」
「啊?」
見他發懵地抬頭,伊依也不見外了,給他夾了兩筷子竹筍肉片。
「我不吃,你吃吧。」
「啊?」
江小松嘴裡含糊著米飯,迷惑地看著他盤裡多出來的肉,又看看她。
「你不吃你打兩葷幹什麼?」
「吃不了那麼多,但不吃完會比較浪費,光盤行動是很光榮的,你說呢,江小松同學。」
她的理由有理有據,說著又撿了兩筷子糖醋裡脊肉給他。
「好像,也行?」
總感覺好有道理,但看著他盤子裡越來越多的肉,心裡又有些過意不去,舉著筷子有些為難。
伊依當然知道他不是在嫌棄她,她太了解江小鬆了,所以停止了夾菜,轉而對他溫溫一笑。
「你要是過意不去,可以給我夾一些你盤裡的素菜,我挺喜歡吃的。」
「呃,你不嫌棄嗎?」
「你都不嫌棄我,我為什麼要嫌棄你,但是你得主動給我夾菜哦。」
人家都這麼說了,江小松猶豫一下,拿張餐巾紙把筷子擦一擦,然後再從盤裡夾一些素菜給伊依。
總覺得,這對她來說真是血虧買賣,可是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吃著他夾過來的菜,他又隱隱覺得她好像挺賺的。
真奇怪,我怎麼會覺得肉換菜會賺呢?又不是我老婆,她就是單純不想浪費,想吃點菜吧。
他嘲笑一下自己,也動起筷子繼續吃飯,別說,伊依夾給他的肉似乎更加美味,吃的口齒生香。
兩個學生來得晚,吃的也慢吞吞的,飯館裡其他人都走完了,老闆連空調都給關了。
人一少環境一安靜,江小松也吃的痛快了一些,一口菜一口米飯,再來口湯,可美了,一會就解決完了。
伊依也在吃,很快也把米飯堪堪吃完,剩一些菜。
她看著空空的米飯格子,眯著眼望向江小松:「我發現,你對我的食量似乎很清楚呀,精確的知道我能吃多少。」
「啊,啊......這個。」
突然說到這個,他吸了口氣,摸著腦袋東張張西望望,好半天才打個哈哈:「那真巧了,我剛好就打那麼多。」
「喔,這樣,真巧。」
見少女似乎不疑有他,繼續吃剩下的菜了,他心裡鬆口氣。
巧個鬼!
因為以前在家裡都是伊依做飯,他在旁邊盛飯,他怎麼會不知道她能吃多少。
不過一開始確實不知道,多盛了不少,還是她將那些多的米飯撥到了他碗裡的。
伊依做飯很好吃的,只要是她燒的菜,再多大米飯他也能就著吃掉。
那是他心中最好的人。
不知不覺他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伊依,卻忘記了他現在的目光是在對著現在的伊依。
「江小松。」
少女輕喚他的名字,懷戀與現實重疊,兩道倩影逐漸重合,他清醒了過來,摸著後脖頸難堪低頭。
「不好意思,老是走神,你跟我一個朋友很像,每次看到你就會想起她。」
「她對你很重要嗎?」
江小松本想打個哈哈說不重要,但是伊依的眸子亮著明亮的光彩,期待著他的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紅著臉,鬼使神差地點點頭:「很重要,她人很好的。」
「那就不要再錯過她哦。」
少女柔聲,美眸水光轉動,令他心神失守片刻。
有那麼一瞬間,江小松還以為伊依也重生了,但轉而又覺得不可能,於是哈哈答應。
「不會錯過的。」
「我記住了。」
伊依重重點頭,沒有多問一句話,這讓他心裡感到有些古怪,但是看著她低頭小口吃飯的模樣,又默不作聲了。
其實,他根本都不在乎她有沒有重生,重生不重生的,他都不會跟她現在就在一起的,對彼此都不會有好處。
所以,儘管有懷疑,但江小松並不會深究,究了也沒用。
他並不像表面一樣幼稚,都是成年人了,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也不要想,徒增煩惱不是說說的,經歷過才懂。
也許是心思有些沉重,也許是空調關了以後飯館裡變得悶熱了,他腦子昏昏沉沉地想了這麼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趴在桌上,一會犯困了。
桌上的兩個餐盤被伊依輕輕端走收拾掉,用餐巾紙擦擦桌子,她坐下來,手扶著側臉,斜著腦袋靜靜看江小松,輕聲細語。
「這裡的飯不錯,但是都是涼的,以後你要主動去熱飯的,不然對胃不好。」
「不想麻煩人家。」他迷迷糊糊地回答。
「那你的胃就要遭殃了,最近一次你胃不舒服是什麼時候?」
「就你問我胃病怎麼得的那次啊。」
江小松困極了,全然忘記了坐在他對面的是高中伊依,而不是他的妻子伊依,他還以為是在跟老婆聊家常。
不過,其實也沒錯,都一樣。
伊依心疼地咬咬嘴唇,回想起了重生前他們結婚同居那段日子,他滾在床上疼的死去活來的樣子,心就更疼了。
但還好,從他的話里也得知了,他現在的高中時期暫時還沒有胃病,是可以避免的以後的那種痛苦。
如果江小松再次因為胃疼的在床上蜷縮成一隻蝦米,那就是她這個妻子的嚴重失職。
今天晚上回去之後,會想辦法的。
伊依也不再問他些什麼了,她知道他是困極了說了一堆本不會說的東西。
館子裡沒冷氣後變得燥熱了,她從老闆那借來一個小蒲扇,輕輕地給江小松扇去一些柔風,帶來一些涼氣。
漸漸的,江小松睡著了,睡得很安詳。
一如他當初胃疼的想拿頭撞牆時,伊依輕輕摟抱住他的樣子。
一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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