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靜謐安靜,除了呼呼呼的貓呼嚕,就是兩人之間的竊竊私語。
「你餓嗎?」江小松壓低聲音問伊依。
「還好。」
伊依小聲回應,低下頭看月月。
貓貓躺成長長一條,上半身在她腿上,下半身在江小松腿上。
在最愛它的兩個人身上,月月睡得踏實愜意,好像還做了什麼美夢,小腦瓜時而微微動一下,爪子伸展如綻開的梅花瓣,伸一下後又收回去,繼續呼呼睡覺。
「你真不餓?」江小松摸著空癟癟的肚子又問了一句。
探手輕輕撫摸著貓貓的身子,伊依看向月月的眸中滿是溫柔和憐愛。
「有一些些,但先不急。」
她肚子同樣空空的,有些餓,可是看著熟睡的它,又不忍心打攪,只是輕聲回復。
江小松也在順著月月的毛撫摸,蓬鬆軟乎的毛從指縫間滑過,他動作幅度大一些,惹貓貓張開了梅花瓣似的爪子,又收回去,安穩地繼續睡覺。
它的現在的睡態是如此安詳,以至於他雖然很餓,但卻也不是很想打攪它。
在他的記憶中,不知道有多久了,月月都沒有睡得這麼安然過,哪怕它老了喜歡睡覺,貓貓的天性還是讓它睡的非常不安分,稍微有點動靜都會惹起來它,睡眠極淺極淺。
但此刻的月月就像依偎在父母里的嬰兒,吮吸著手指安然入睡,沒有一點聲響,哪怕是他們兩人都在撫摸它。
江小松自認為,他要比伊依更愛月月,因為他們相處的年月太長了,他撿到月月的時候它還沒有半歲,他是真的如一個父親一樣呵護它一點點長大。
他望著它,不禁陷入過往的回憶。
「我還記得當初剛撿到月月的時候,它只有這麼一點點大,瘦小的很。」
江小松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劃出一個短短的長度,又把比劃的手指墊在月月身上,變得更加直觀。
「依稀記得,我撿到它的那晚下著大雨,它從雨裡面鑽進我家涼棚,渾身濕漉漉的,躲在角落裡看著我,瑟瑟發抖。」
他撫摸的動作變的緩慢,卻也更加溫柔,記憶,思緒甚至動作好像都回到了那個雨夜。
「我靠近了它一些,它抖得就更厲害,毛濕得揪成一塊,也不知道是被人遺棄了還是自己走丟了,反正可憐巴巴的,我就把它抱回家了,到現在都十多年了。」
這份回憶是情不自禁的,是自顧自的,他的聲音也很小,也不會打攪熟睡的月月。
伊依靜靜傾聽,她知道,江小松不是在跟她聊天,他只是陷入了一份塵封已久的記憶。
一份他不想提及,卻又因為月月還記得部分的童年。
不過她聽著他的話,手指碰了碰月月的耳朵,貓耳朵沒有縮回去,說明它是真的睡著了。
她輕語:「也許本來是它自己走丟了,但後來它的主人又找到它了。」
「不可能,找到了為什麼不要回去。」
「也許是她看到了你們親昵的樣子,就放棄了要回去的想法。」
「胡說八道,要是找到了怎麼可能會不要回去,肯定是它被遺棄了。」江小松糾正道。
「誰知道呢。」
伊依不以為意,淺淺一笑,繼續輕撫著貓貓,希望它能睡的好一些。
午後的風兒輕飄,帶著過往的思緒繞在家裡。
江小松心裡想著事,手底下無意識地撫摸月月。
「反正我養了它十多年,我就是它爸爸,它最開始的主人來要也不好使。」
「嗯呢,你現在可是有豐富的育兒經驗了,以後肯定會是一個好爸爸。」
她的誇讚誠懇認真,他下意識朝伊依望了一眼。
少女的眸子清亮明媚,帶著清澈的通明。
視線交匯,她的柳眉向下彎,眼睛微眯,唇角向上,像極了好幾個方向不同的小月牙。
伊依對視著江小松,眼角促狹,甜笑起來。
「我相信,你也會是一個好丈夫。」
「......」
風兒又忽然不是那麼柔和了,帶著她笑意濃濃的話語,飄到了江小松臉上。
有些熱,有些燙。
他轉過頭,看向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只是手放在臉上掩飾著什麼。
如果這樣的風就這麼一陣,他的手放一會也就拿下去了。
可惜,顯然這不符合江太太的性格。
「哎呀,會是哪個女人這麼幸運,會擁有你這樣一位好丈夫,好爸爸呢~~~」她明知故問,還歪著頭故作疑惑思索。
「......伱真是夠了。」
「哎呀呀,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呢,你能告訴我嗎?」
「你......」
江小松話沒說完,伊依如閃電般伸出手指擋在他唇上,打斷了他這句話。
她用纖細嫩白的指頭堵截了他的話,對他眯眼嬉笑。
「那我真是好幸運呢。」
「......」
少女如此簡單的一句『我好幸運』,卻讓他心中一陣悸動。
一句自我感慨的話,就蕩漾開了江小松的心田。
在短暫地思緒泛濫後,他回過神來,伊依的手指還放在他嘴唇上呢。
也不知,是因為伊依的這句話,還是因為她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有些香膩,總之江小松從脖頸開始就在發紅。
等泛紅到了臉時,伊依無聲無息地收回了蔥白一樣的指頭,她低下頭,輕和地抓撓貓貓。
江小松徹底回過神,拍了拍燒燒的臉,鼓著臉,哼了一聲:「少自作多情。」
說完這番話後,他見伊依低著頭沒有反應,便撓了撓頭,以為是他話說的太重了,於是又小聲低語。
「有什麼好幸運的。」
江小松說完後,見伊依沒反應,好像注意力不在他這,壓根沒聽到一樣。
於是他咽了口唾沫,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又弱弱低語。
「明明我才幸運。」
聲音微小,說了跟沒說似得,伊依也沒有對此的反應,不過他卻很慶幸,反正也不是真的說給她聽的。
只是,少女表面上看似若無其事,但其實低下的粉頰上,有一抹江小松看不到的緋紅。
她的紅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微微抖動,看起來像是快融化似的顫動。
伊依在笑。
而且笑得從未如此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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