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章蟋蟀(一)
一封來信讓龔家二房陷入了恐慌之。//無彈窗更新快//信是龔素帶在任上的妾李氏托人寫來的,信訴說龔素被人落井下石,狀告他政事上出的紕漏,已被收押在監,日子過得分外委屈難熬,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什麼法子,叫家裡人趕緊帶了銀子去打點營救。
想到消息傳出這麼久,龔素卻一直沒有寫信歸家,龔二夫人越證實了邵五之言的真實性,不由嚎啕大哭,拉著龔遠秩要他趕緊帶了銀子去龔素所在的原州打點。
龔遠秩也有些著慌,官場上落井下石的事情並不少見,拿著信卻也不能辨別真假,只因李氏本身並不識字,有信也是托人寫的,看不出筆跡。也不敢過去找明菲,忙忙地跑去尋龔遠和報信拿主意。
龔遠和不在衙門,看門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讓龔遠秩進去,也不告訴他龔遠和到底去了哪裡,他急得團團轉,留了小廝在衙門門口守著。自己又趕回去。
回去後只見門口停著邵家的馬車,一問卻是邵家老太太派來接龔二夫人的,他心猶疑,邵家不是不許龔二夫人上門的麼,怎地這時候又來接人?
龔二夫人紅著眼圈說:「到底也是我的親娘,她從前也是極疼我的,一時之間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擔心我想看看我也正常。我去看看,倘若他們肯幫忙,要去原州,尋個人陪你一道去,我也放心些。」
龔遠秩無語,命了得力的人跟了龔二夫人小心伺候,又叮囑龔二夫人:「這個時候不要和他們鬧,鬧也鬧不出名堂,算了罷,等以後爹爹回來再想其他法子。」
龔二夫人點頭應下。
太陽很大,把街道照得明晃晃的,熱氣一浪接著一浪透過馬車帘子的縫隙撲進去,薄薄的黑油綢車頂棚抵擋不住肆虐的日光,車廂里又熱又悶,龔二夫人和隨行的僕從頭上臉上俱都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
馬車駛到天星街口一家茶樓處,龔二夫人揪緊了帕子,難受地道:「我不舒服……讓車停一下。」
隨車的婆子見她面色潮紅,探手一摸手心,又濕又冷,便道:「夫人想是暑了。讓車夫在街邊陰涼處停一停,奴婢去附近藥鋪買點藥來。」
龔二夫人有氣無力地道:「那裡不是有個茶樓麼,我進去歇歇,你去買藥。」
「使得。」那婆子待要叫人去茶樓里打點,龔二夫人推她一把:「你趕緊去買藥。」又使了邵家隨車來的婆子:「去茶樓里打點。」
龔家的婆子不敢耽擱,忙忙地去了,才走沒多遠,就被兩個壯漢撞將上來,一人倒地不起,一人揪著她不放,要她賠銀子。
龔二夫人由小丫鬟扶著下了車,進了茶樓。才上了二樓,就在樓梯口處遇到了邵五,邵五殷勤地將她扶進了雅間。一個穿著青綢長袍的年男子早在裡面安坐,看她進來,倨傲地抬了抬眼。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龔二夫人從茶樓里走出,手裡緊緊攥著荷包,上了馬車,吩咐車夫:「我不舒服,送我回去。」
龔婧琪與龔遠秩出主意:「你也別老在家裡蹲著。你去學堂里找找你的同窗,興許能打聽出點什麼來也不一定。你總這樣靠著大哥,若是有朝一日靠不住了,你怎麼辦?總不能靠人一輩子吧?你沒出過遠門,若是真要去原州打點,你也要去碼頭上打聽打聽怎麼行路才是。」
龔遠秩有些慚愧,應了,裝了五十兩銀子,打算先去學堂里尋同窗,然後再去碼頭上打聽。走至外院,只見龔遠季帶著幾個小廝蹲在花間亭子裡,圍成一圈,聚精會神的,三五不時出一聲興奮的喊聲。
龔遠秩不由大怒,這種時候,他不是正該在學堂里讀書的麼?怎地和幾個小廝廝混在一處?待看清楚了情形,不由倒吸了一口氣,間一個蟋蟀罐兒,內里兩隻蟋蟀斗得你死我活,罐子旁放著幾錠雪花白銀,幾塊碎銀,幾串銅錢。
龔遠季手裡拿了一根草葉,指著其一只黑頭將軍尖叫:「快!可勁兒地咬!給小爺咬啊!」見黑頭將軍似乎打不過另一隻金翅墨牙,不由大急,連頭上的細汗都急出來了。
另一個小廝笑道:「四公子,小人早說了這金翅墨牙才是最厲害的,您這些銀子要歸小人了。」
龔遠季怒目而視:「還沒到最後你怎知道?誰贏誰的銀子還不一定呢!給我咬死它!」
家裡亂成一團,他學堂里不去,倒躲在這裡和奴才賭錢?賭得還不小。龔遠秩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快步衝過去,一腳踢翻了蟋蟀罐子,將那連蹦帶跳往外跑的蟋蟀一腳一個踩了個稀巴爛。
「我的大將軍!」龔遠季先是被嚇了一大跳,接著看見蟋蟀罐子翻了,蟋蟀要跑,忙忙地去按,才伸了手,龔遠秩就一大腳擦著他的手指踩下來。龔遠季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大將軍成了一堆看不清部件的爛泥,不由傷心地大哭起來。
才嚎了一聲,就被龔遠秩一巴掌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抬起眼來看著龔遠秩扭曲了的臉,嚇得捂著臉不敢多話:「二哥……」
龔遠秩這一掌用力,已是將他鼻血都打了出來,他感覺到鼻端有些熱,一摸,全是血,他長這麼大,何曾見過血?不由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縱起往安閒堂而去,邊跑邊哭:「娘啊,救命啊,二哥要殺我……」
龔遠秩見他滿臉的血,也被唬了一跳。眼見著人已經去得遠了,無法追上,索性將一口惡氣全都出到幾個小廝身上。還沒等他飆呢,先前與龔遠季說話的那個小廝已經雙手捧起地上一灘爛泥,血紅了雙眼攔住了他:「你陪我的金翅墨牙來!」
龔遠秩一愣,眯了眼睛細看,方看出此人並不是自己家的小廝,面生得很。便道:「你是何人?怎會在我家?」
那人瞪著他道:「你管我是誰?我只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這金翅墨牙花了一千兩銀子才買來的,十斗九贏。為我賺了不下一萬兩銀子,被你這樣一腳就踩死了,你說怎麼辦?」
龔遠秩冷笑:「什麼破蟲子,也值得一千兩銀子?你訛詐人也要看看地方。我還要告你誘騙官宦子弟賭錢呢!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那人只望著他冷笑,「你若是敢動我,我必叫你後悔!什麼官宦子弟?我呸!不過一家背信棄義,仗勢欺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狗東西而已!誰不知道龔素已經被下了大獄?你們就等著倒霉吧!」
龔遠秩性情雖好,遇到過此種口無遮攔的潑皮無賴卻也氣得夠嗆,一股熱血衝上頭,顫抖著手指叫周圍幾個自家小廝:「給我打!打爛他的臭嘴!」
小廝得令,衝上去按住人便要動手,誰想手才挨到那人,那人便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殺豬一般地慘叫起來:「龔家打死人了!龔家要殺人滅口,謀財害命啊!」聲音響徹雲霄,驚起鳥雀無數。
龔遠秩懶得理睬他:「把他給我扔出去!」
眾小廝要將功折罪,俱都上去抬手的抬手,抬腿的抬腿,三兩下就將那潑皮扔到了門外。誰想那潑皮出了門,就往龔家大門口一躺,哀嚎起來:「出人命了啊,龔家欠債不還,要殺人滅口,謀財害命了……」
他聲音極大,很快過往行人就把龔家二房的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指指點點,有那好事的,還上去問那潑皮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潑皮繪聲繪色地講起來,龔遠季如何與他鬥蟋蟀,如何輸了,龔遠秩如何賴賬,又如何踢了蟋蟀罐,踩死了他價值萬金的金翅墨牙,又如何打他。
龔遠秩急著要出門。又深恨他在自家門口守著不走,弄了這大群人看熱鬧,忍不住叫人去轟。家僕拿著棒子去趕,棒子剛挨上身,那人就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來。
人群里一人驚叫起來:「打死人了!」頃刻間,跑出三兩個壯漢,將龔遠秩團團圍住,要拉他去見官。
龔遠秩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懵了,龔家家僕也不是吃素的,自是要上前幫自家主人脫困,兩下里就推搡起來。事情越演越烈,還是龔婧琪得知了,趕緊叫人去隔壁求救。
明菲聞訊也被唬了一跳,忙將薛明貴叫來,薛明貴略一沉吟,先使人去請大夫,點了幾個身材強壯的小廝,開了角門,穩穩噹噹地走過去,擠入人群,不動聲色地先將那裝死的潑皮給圍住了,喝道:「都住手!我已使人去報官,有什麼事去衙門裡再說!」對著周圍的人團團作揖:「請各位街坊鄰居,來往的客人做個見證,誰再胡攪蠻纏就是無理取鬧,起心不良,訛詐勒索。」
龔遠秩再不濟,也明白自己今日是被人算計了,立刻叫自家人住手,一切都聽薛明貴安排。兩下都不動手,那幾個潑皮也不好再鬧,也停了手。
見場面被控制住,那潑皮的同夥嚷嚷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如今我們兄弟被龔二爺給打死了,你們說怎麼辦吧!」
薛明貴淡淡一笑:「怕什麼,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一切自有衙門裡的大老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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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啊,竟然米現上一章布時間弄錯鳥,對不起大家,我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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