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當著孩子面戳破了臉皮的皇帝,臉色變得有一點奇怪,眼神有些閃躲又有些惱羞成怒。
這人性子天生反骨,只不過是打小處境艱難,所以硬壓下了本性修心罷了。說白了,他就是那種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俗人。
本來嘴皮子就刻薄,現在羞惱之下就更不加遮攔了。
「呵,鄭家動手換的孩子?勞師動眾擔風險的就為換一個女郎不說,還把你家另一個楚氏女的孩子換到朕的後宅里來?他們吃飽了撐的?」
「也許,是鄭恪誠他故意膈應我」
「你還不如說是鄭恪誠他看上你了,這才費盡心思的折騰你兩個妹妹,就為了引起你的在意!」
「…ㄟ(▔︹▔ㄟ)。」
一直都知道皇帝嘴皮子火力全開的時候不饒人,但是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還真是叫楚尚書難以下咽。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都是狡辯之詞,如果楚遲真的是皇帝的女兒,那依照他對自己幼妹的了解,十有八九這密信上說的才是真相。
可是為什麼呢?
他撓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五妹為什麼要跟四妹換了孩子?
這句極為疑惑的嘀咕,被他不小心溜出了口,皇帝抬了抬眼皮子。
「這就要去問你妹妹了,反正據那些下人的口供來看,在孩子百日之後淑妃召見了她姐姐,應該是在那一回動的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鄭家的什麼事兒,並不好說。」
皇帝的心裡大概是已經有一些明白了的,畢竟是自己真的惦記在心裡的人,她有什麼想法他多少也能猜到一點。十有八九是當初她力有不逮護不住了,才會想了這麼個不是解決辦法的解決辦法。
認真說起來這件事情的發生,他這當夫君的也有責任。若不是他在朝中太過勢微,不至於把自己賣了一回又一回,硬是靠滿朝的認老丈人,才堪堪能與其他兄弟有一爭之力。他的後院當初也不會亂成那個樣子。
想起那時的艱難處境,皇帝迅速閉上了眼睛。手中念珠轉的飛快,每一顆念珠划過的速度,都是他跌宕的情緒在起起伏伏。
屋裡沒有誰再說話,楚呆呆伸手捋了捋自己豎在腦門上的那兩根呆毛。大眼珠子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不知道這倆人剛才說的挺熱鬧的,這咋突然又都不說了呢?
這瓜還能不能繼續往下吃了?
來回把呆毛捋了十幾二十多遍,他們還是不說話。等急了的楚呆呆,就自力更生的自己刨瓜吃。
「接下來呢?淑妃糟踐了她姐姐,應該就是在那一回動的手,這事兒我們都已經知道了。那到底是怎麼糟踐的呢?你們倆具體說說唄!」
對於這種新知識,她個人比較喜歡打聽。當初在村子裡的時候,那些老嫂子們說起這種事情都可帶勁了!
有樣學樣的楚呆呆,把六嫂子的招牌表情端了出來。兩手往袖子裡一攏,伸長了脖子斜著眼睛使勁兒咂摸了兩下嘴皮子。
「這裡面還有鄭家的什麼事兒?鄭家的誰也被糟踐了嗎?這裡面是個啥情況呀你們跟我說說唄!
放心,我啥樣人你們還不知道嗎?嘴最嚴了,從來不出去東家長西家短的。為人深沉,啥事兒都擱心裡呢!
趕緊說說吧,這天都不早了,一會兒還得回去給孩子做飯呢。」
那股子三姑六婆甩長舌頭的畫面,叫她模仿的惟妙惟肖,把皇帝氣的眼前一黑,手指頭直哆嗦。
「楚占魁,你個老匹夫就是這麼教的孩子?!」
楚尚書牙疼的捂著胸口,自從這個外甥女登門了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添了不少的小毛病。
這孩子,這孩子咋還千變萬化的呢?
以前不就是有點兒傻彪傻彪的而已,這怎麼一個錯眼的功夫,她還往三姑六婆碎嘴子的那條路上蹦噠了呢?
「你給朕站直了!」
皇帝怒喝一聲。
堂堂公主竟然毫無儀態可言,畢竟是流落民間了麼,這個事情他多少能夠理解。可是一想到如果認回這禍頭子來,她日後在文武百官面前也是這個德行,皇帝就覺得眼前一黑前途無亮。
楚呆呆分了個半拉眼珠子給皇帝,滿臉叛逆的就寫了一個意思。
你誰呀?
我一沒闖禍二沒打人,也不指望賺見面禮了,你憑啥命令我?
這都正經吃瓜的時候呢,楚爺能聽你的嗎?你不能吃就一邊玩兒去,別擱這兒耽誤正經事。
所以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單單就從反骨叛逆這一方面上來說,那楚呆呆就不是皇帝親生的,大概是皇帝親自生的。
排除萬難的也要吃上瓜,猹里猹氣的損出可以說一毛一樣。
皇帝自己這麼招人恨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他是真覺得難受哇!吃瓜吃了一輩子,誰知道一不留神眼瞅著這是要摔死在自家瓜田裡了?
一口氣被堵的憋在心裡,老臉卻青。可這玩意兒說不聽打不過的,能怎麼辦?
半晌之後,手指頭直接遷怒於旁邊的可憐人,皇帝他也學會了柿子找軟的捏。
「楚占魁,你給朕好好管管!」
楚尚書使勁兒的捶了捶胸口,把那口憋悶氣給咽下去之後,立刻拉起了老臉。
「楚遲!你給老夫把手放下來,腦袋收回去,眼珠子擺正了!」
「哦。」
聽勸的孩子立馬照做,只要願意給切瓜。怎麼吃瓜姿勢都無所謂,她又不挑的。
皇帝心累的以手撫額。
本來是打算著今天就把這孩子留下來親近親近,太后還在慈寧宮裡眼巴巴的等著呢。但是瞅瞅現在她這叛逆不服管的樣子,延平帝立馬打消了自己方才那荒謬的念頭。
「你先把她帶回去吧。朕給你三日的時間,自己想辦法把該掃的尾掃一掃。」
看看這個幾乎與自己砥礪同行了一輩子的老夥計,他那已現斑駁的雙鬢之中,每一絲每一縷似乎都記錄著他們曾經經歷過的種種艱難,雨雪風霜。
帝王的聲音里,也難得摻進了一絲絲屬於平常人的唏噓無奈。
「你我打小相識已近四十春秋,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朕亦不想你沒了下場。」
君臣相得一場,怎堪這般相負?
「楚占魁,莫負君恩。」
被點了名的人,萬分虔誠的叩首在地。
「臣,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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