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安雖然嘴皮子利索,可他卻真的不是那種嘴碎話多的孩子。葉小二就更別說了,能不動嘴的情況下就儘量轉轉眼珠子或者嗯一聲應付過去。
整個活躍氣氛組,全靠吳小胖一個人費力拉扯。直到虎花花趴在旁邊打了個睏倦的哈欠,他覺得感情已經敘的差不多了,這才意猶未盡的住了嘴。
「好了兄弟們咱們來日方長,左右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的交情上。都趕緊回去洗洗睡吧,聽說明日還得早起趕路呢。」
做完了陳述性總結之後,吳小胖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散場。葉小二也皺著眉頭拍了拍衣衫上的草屑,他覺得自己現在似乎過的越來越不講究了。以前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席地而坐的事情?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林宥安這種鄉下小子太過,學了好幾年的端方儀態容易被踩在地上撿不起來。
林宥安並不知道冰塊臉的彆扭心思,他只是扭頭看看四周並沒有誰過來,便開口叫住了正準備轉身回去睡覺的兩人。
這孩子在心裡頭來回尋思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稍稍的打聽打聽情況。
「吳小胖葉小二,我知道你們倆應該都是京城望族出身的小郎君。放心,我也不是特意要打聽你們的身份,就是想向你們詢問一些事情。」
那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開口的依舊是吳小胖。
「你想知道什麼事情,問吧。不過先說好啊,我在家裡基本上就是屬於吃喝玩樂那一批的。如果是太正經的事情那你別問我了,問了我也不知道。」
醜話還是要先說在前面的,防止這小心眼的傢伙以為自己故意搪塞什麼,別以後哪天想不開了又在後面刨坑。
葉小二也點頭。
「問,知道的我就告訴你。」
意思簡潔明了,不知道的問我也沒用。
林宥安的聲音就壓低了不少。
「我想打聽一下,京城裡面有沒有哪個大戶人家是姓古的?或者是姓稻穀的谷也不一定。」
兩個孩子皺眉尋思了好長時間,在腦子裡把自己接觸過的人家都給來回扒拉了一個遍。
「我記得禮部右侍郎家好像就是姓谷來著,不過我跟他家的兒郎們都沒有什麼交情。我家是勛貴,不喜歡跟那些所謂的清流人家的孩子一起玩,當然了人家也看不上我。」
吳小胖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實誠孩子,貪玩歸貪玩但是絕對不蠢。知道以林宥安的聰明勁,絕對不會沒事瞎打聽,於是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你打聽這個幹什麼?難道是你們老林家也有親戚在京城啊?」
「隨便問問罷了,那葉小二你那邊呢?你有沒有認識或者聽說過有姓古的大戶人家?」
小安子敷衍的很不走心,吳小胖撇了撇嘴聰明的沒有繼續追問。葉小二擰著眉頭回想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一道來。
「就像剛才吳小胖他說的那樣,禮部右侍郎家姓谷,還有工部郎中家,他們都姓稻穀的谷。
而國子監祭酒和靖寧侯府以及左副都御史,這幾家都是姓前面的那個古。而且據我所知他們並不是同枝同族,我就只知道這麼多了。」
他向來都是個很有分寸的,從不會去過多的詢問什麼。旁人如果想告知的話自然會說,不說的話自然也有人家不說的因由,那就更沒有必要去追問。
林宥安對這些官職還有一些不太能弄的很明白,但是他清楚能被葉小二給記在腦子裡的,這幾家肯定都是非富即貴。
在腦子裡斟酌了一下說辭,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仿佛真的就是在與玩伴們閒聊一般。
「這些人家聽著都很有體面的樣子,那他們家裡會不會也發生有可能把孩子給弄丟了的事情,就比如說像你們這樣子的情況?」
這話說的即使再隱晦,旁邊站著的這倆高門大戶之家裡走出來的機靈娃,也立馬聽清楚了裡面指定是有些事情的。
吳小胖嘆了口氣。
本來他們都不太熟,交淺言深什麼的完全沒必要。
可是從這裡到京城起碼還得跑上個十天半拉月的,萬一要是再遇上啥歹人壞事,那需要仰仗楚楚姐姐的地方,不就還多著呢嗎?到時候自然也就免不了要跟這個小氣鬼打交道。
所以想了想,為了自己以後的生命安全著想,他還是苦笑了一下把事情說明白。
「宥安弟弟,你這想的有點太簡單了。不說旁人家的事情,就是我出門溜達丟了,我家裡頭都不會立馬在外頭說道的。
一則是擔心萬一宣揚出去,歹人被逼無奈之下再起了什麼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回頭把我給直接滅了。
二則是家醜不可外揚。
你要是指望著從這種線索上找,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沒戲。」
至於是什麼家醜,那就不是需要言明的事情了。葉小二也點了點頭,跟著解釋了一番。
「所有的高門望族都講究個家和萬事興,聖人還教導要先修身齊家,方能治國平天下呢,誰會把自家陰私之事宣揚出來?
像丟失孩子這種有可能被旁人聯想到家宅不睦的情況,按下不表私下裡找尋,幾乎是所有大戶人家的應對之策。」
林宥安確實是個極聰明的娃,可是到底也只是鄉野出身的農家子。論心性手段也許他不輸葉小二和吳小胖,可論眼界謀略如今卻是明明白白的差了人家幾個等級。
這是階層給他帶來的短板,委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亦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認知到,自己跟大戶人家孩子之間的差距。也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他爹當初拼了命的也要往上考。
對於他們這種平頭老百姓來說,似乎只有科舉之路方是能實現階層跨越的唯一通道。
他垂下眼睛,眸底划過了一抹自嘲。
還是太小了呀,認知淺薄又眼界狹窄,才會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過於簡單。京城那麼大,想探知到他娘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看樣子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所有人似乎都不是傻子,自己這就還只是淺淺的試探了幾句,就立馬被這兩個討厭鬼給聽出了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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