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殿下客氣了。」
司連嫿得體地應了一句,隨即與身後的兩名大臣一同坐下。
雅間外,白竹朝樓道口打了個手勢,酒樓夥計們當即端著托盤整齊有序地走來,將酒水和菜餚擺上了桌。
待夥計們斟酒退下後,宋雲初悠悠開口,「水雲軒的十大招牌菜里,屬這精燉佛跳牆與極品海鮮盞最是聞名,還有這道飯前點心瓊漿玉露,清甜不膩,幾位快嘗嘗,可別拘束。」
宋雲初說話間,白竹已盛了一碗到她面前,她自然明白對面的幾人初來乍到十分多疑,便率先嘗了幾口,好讓他們能安心吃這一頓。
司連嫿等人見此,也十分默契地動了筷子。
「對了,有一事,本王得與公主說說。」
宋雲初狀若隨意地開口,「不久前皇家狩獵場經歷了一場混戰,叛亂者乃是陛下的親叔叔逸王,他聯合戎國餘孽作亂,雖然以失敗告終,可他運氣極好,竟逃出了天啟國,關於他的懸賞令這街道上貼了許多,公主來的路上想必有看見吧?」
宋雲初忽然提起君天逸,讓司連嫿有些意想不到。
她作為異國來使,寧王卻和她提起了天啟國欽犯,莫非是已經知道君天逸被她所救?
君天逸和她說過,除了他最親近的隨從之外,其餘手下只知道他在天啟國有一位朋友,他並沒有明確告訴手下們具體是誰。
「本王聽說,他似乎是逃往了西凌國,且有人告訴本王,兩年前公主遇險,幸有逸王出手相救才得以脫險,如今他狼狽出逃,沒準會借著這份人情尋求公主的庇護,所以本王要在此提醒公主一句,知恩圖報雖是人之常情,但辯忠奸也很要緊,若公主碰上了他,還請把他交給我們。」
「本宮在來的路上,確實有看到告示。」司連嫿面色如常地接過話,「若不是來了天啟國,本宮都不知道他竟然犯下了這樣的大錯。」
「那公主現在知道了。」宋雲初淡淡一笑,「若他真求到了公主面前,公主會幫我們擒住他嗎?」
「自然會。」司連嫿毫不遲疑地應了下來,「雖然他曾救過我,但他做出這樣不可原諒的事,我也不好給他提供幫助了。」
「既然公主這麼說了,那本王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宋雲初豈會不知司連嫿在忽悠自己。
與司連嫿交談了這幾句,她已經能夠看出來,司連嫿還是較為冷靜的,否則也不會做到說謊面不改色,毫不心虛。
她知道司連嫿壓根就不信她,畢竟君天逸與司連嫿早有淵源,司連嫿自然會更信君天逸幾分。
「說來也是世事無常,人心易變啊。」
宋雲初似有感慨,「逸王曾經也是個安分的人,不僅高大俊美,名聲也是極好,他若始終都能知足,便可一世榮華無憂了,可他偏偏要犯下滔天大錯,以至於現在聲名狼藉,從前那些仰慕他的貴女們,如今提起他都覺得晦氣了。」
她沒指望司連嫿會交出君天逸,但她總要在司連嫿面前多多強調君天逸的罪臣身份,讓司連嫿明白,今時不同往日,君天逸已不再是那個光鮮亮麗的王爺,與司連嫿在身份上不能匹配。
「人心的確易變。」司連嫿絲毫不反駁宋雲初,只淡淡地接過話,「我已答應寧王殿下不會幫他了,殿下不必再提這人,否則這飯菜都不香了。」
「公主說得是,咱們不提他了,咱們來談談公主此行的目的吧。」
宋雲初話音落下,雅間外響起了許多腳步聲,酒樓夥計們魚貫而入,把剩下的菜餚都上齊了,待他們全退下後,白竹也關上了雅間房門。
眼瞅著要談到正事了,司連嫿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關於寶圖殘卷一事,五日前我父皇給你們陛下遞了書信,相信這幾日陛下心中也有了打算,他對這寶圖殘卷是否已經有了準確的價碼?還請寧王殿下明示。」
「公主想必也聽說了,那地下寶庫裡頭藏著巨大的財富,至於到底有多少,沒人清楚,那麼這寶圖殘卷的價格自然也不好說了。」
宋雲初淡淡一笑,「我們陛下的意思是,與其談價格,不如談合作,既然咱們雙方都有寶圖,那麼兩國就一同派人去探索,咱們可以簽下明確的協議,來分一分這寶庫里的東西,公主以為如何?」
司連嫿在來之前便已經預料到了天啟國會有這樣的答覆,此刻聽宋雲初親口說出來,也不覺得意外,「陛下的意思,是三七分嗎?」
「公主這麼說,似乎就不太有誠意了。」宋雲初面上依舊帶著笑意,語氣卻清涼了幾分,「天啟與西凌皆是強盛之國,若寶庫內的財富極為龐大,這三七分只怕會影響這份平衡,本王可是聽說了,裡頭不只有錢財,還有各類兵器呢。」
司連嫿聞言,面色微變。
聽宋雲初這話的意思,怕是要獅子大開口。
果不其然,下一刻,對面響起一道雲淡風輕的聲音。
「我們陛下的意思是,五五分。當然了,我們也會給貴國送上一份心意的,本朝盛產良駒,為了表示我朝對西凌國的友好,我們會送貴國兩千匹上好的戰馬,還望貴國笑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司連嫿險些拍桌而起。
五五分?這簡直是強盜行徑!
「寧王殿下莫不是在說笑?」
司連嫿忍著心中的怒火,面無表情道:「天啟國只有一張寶圖殘卷,我西凌國有兩張,若真要一同尋寶,自然是我們該占更多才對,哪有與你們平分的道理?貴國的要求,實在是讓人不能接受。」
司連嫿才說完,她身邊的使臣也接上了話。
「西凌與天啟一直是互不冒犯,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我們是誠心地要來與你們談判,貴國卻提出這樣不合理的請求,請恕我們無法贊同。」
「幾位稍安勿躁,本王知道這個要求會讓你們有些不愉快,只是幾位需要明白一個道理,咱們並不是為了個人利益才坐在這兒,你我雙方代表的是各自的國家,如果今日是我與公主做生意,我自然能夠接受三七分,可如今是天啟國與西凌國要分利益,我們陛下總要為江山社稷考慮。」
宋雲初的聲線不疾不徐:「本王聽聞,那地下寶庫存在了大約三百年,裡頭蘊藏著風雲王朝遺留下的財富,若傳言當真,這三七分成勢必會給貴國造成極大的優勢,屆時你們是否還會維持著互不相犯的原則?這可真不好說了,事關江山社稷,我們不得不慎重。」
「那也不該是這麼個分法。」司連嫿右手邊的大臣出了聲,面部的肌肉都因著氣憤而顫動。
「這位使臣,請冷靜些,你面前的這碗苦瓜羹清熱去火,你多喝些。」
宋雲初望著對面三人難看的臉色,嘆息一聲,「咱們方才不是才說過嗎?人心易變,當兩股勢力無法達到平衡時,有一方勢必會吃虧,其實公主不同意也無妨,咱們可以打消尋寶的念頭,從前怎樣,今後就還怎樣,何必要為了探究一份未知的財富,弄得雙方都不愉快?」
宋雲初頓了頓,道,「要不這樣,咱們也可以考慮把寶圖殘卷銷毀,讓那筆財富永遠掩埋,讓這世間再無人能得到。」
司連嫿:「……」
明知有寶藏卻不去尋找,這壓根就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想法。
宋雲初哪裡是不想去尋寶,分明就是要拖著這事,他是存心想讓他們著急。
他該不會以為,只要僵持的時間夠長,西凌國就能做出退讓了吧?
西凌國是絕對不能吃這個虧的。
雖說天啟國的戰馬是好,但兩千匹戰馬換兩成的寶庫財富,毫不划算。
「幾位若是覺得這個話題太沉悶,咱們可以先不談。我天啟國是禮儀之邦,幾位遠來是客,陛下特意交代,即便談不攏,也要盡地主之誼,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宋雲初望著對面三人,依舊維持著溫和的笑意,「菜快涼了,咱們趕緊動筷子,莫要辜負了美食。」
宋雲初話說得客氣,司連嫿等人自然也不好拂了面子,即便這會兒心情不佳,也還是拿起了筷子。
「多謝寧王殿下的款待。」
司連嫿喝著碗裡的羹,儘量維持著面部情緒平靜。
寶庫是一定要找的,至於分成的事……她一定得想法子讓天啟國退一步。
天啟國自稱是禮儀之邦,他們西凌國也不能失了體面,眼下雖然沒談攏,但該有的客氣還是得有,她才來第一天,也不必太心急。
或許等僵持的時間一長,天啟國會鬆口。
她就不信他們對寶庫一點兒都不動心。
酒足飯飽後,宋雲初命人將司連嫿等人送回驛館。
白竹望向窗外離去的西凌國眾人,司連嫿的臉色倒還好,她身旁的使臣依舊是緊繃著臉。
「殿下,看他們的反應,怕是很難妥協。」
「不妥協是合理的,哪能指望他們一開始就同意。若換作我是他們,我也會生氣。可我是天啟國人,所以我不會考慮他們的心情,說我強盜也好無恥也罷,我都認。」
宋雲初轉動著手裡的酒杯,「天啟與西凌還不至於為了這事交惡,畢竟那寶庫現在誰也沒得到,若他們始終堅持三七分,我寧可這寶圖殘卷爛在手裡,也絕不順著他們。天啟國得不到的利益,西凌國也別想有。」
想也知道,那三人這會兒肯定咒罵著她呢。
隨他們罵去。
……
「這個寧王,真是笑裡藏刀。」
司連嫿等人回到驛館後,一名使臣忍不住低罵道,「明面上嬉皮笑臉的,卻是一副強盜做派。」
「眼下只能先僵持著了。」司蘭嫿冷聲道,「明著談判,總好過暗地裡使壞。」
「話雖如此,可他們的提議實在過分!」
「若真如寧王所言,買賣不成仁義在,大不了這事兒暫且擱置著,怕只怕一直僵持下去惹惱了他們,他們會暗地裡整咱們。」
「應該不至於。」司蘭嫿搖了搖頭,「寶藏的影都還沒見著,為這事起衝突犯不上,不過小心些總是好的。」
「時辰不早了,大家趕路了一天,都回屋歇著吧。」
司連嫿說完,轉身上了二樓。
她才坐下,暗衛便來稟報:「公主,屬下依照您的吩咐,去黑市打聽了一番,除了千面郎君外,的確還有個會易容的,只是手藝比不上千面郎君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能湊合用就行,官兵抓人也不是一個個貼著臉去看的。反正那個千面郎君不可靠。」
只要君天逸別到處亂跑碰見熟人就好,萬一有人對他的身形極為熟悉,還是會有暴露的可能性。
「公主說得是,屬下買了另一家的面具回來後,逸王試了試,隔著一拳的距離都看不出破綻來,只是那面具用不了太久,兩三天便得換一張。」
他話才說完,便又有一名暗衛來報,「公主,逸王方才去了永昌街,在瑞和堂對面的街道上站了許久。」
司連嫿聞言,當即面色一沉,「他有湊近那家醫館嗎?」
「沒有,只是隔著街道在看。」
「知道了,繼續盯著他。」
「是。」
臨近亥時,君天逸回了驛館。
他才推開自己屋子的房門,餘光便瞥見一道身影走來,正是易容後的杜仲。
「爺,公主有吩咐,讓您回來後去找她一趟。」
君天逸轉身去了司連嫿的住處,走過一道拐角,便看見司連嫿坐在庭院裡的樹旁。
「夜裡有風,公主怎麼坐在這兒?」
對於他的問候,司連嫿並未回答,只淡漠地問了一句,「你去了何處?」
君天逸道:「只是出去逛逛。」
「是嗎?」
司連嫿抬眸看了他一眼,「可我怎麼聽說,你是去看望故人?」
君天逸面色微變,「你派人跟蹤我?」
得知自己被人監視行蹤,君天逸本能地語氣不善。
司連嫿因著和宋雲初談判沒成,本就心情不悅,此刻面對君天逸明顯責備的神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男人如今的花銷全靠她,對她卻是這副態度。
「跟蹤你又怎麼了!若不是本宮給你提供了人皮面具,你以為你能四處瀟灑?」
司連嫿憤而起身,冷臉開口道,「你出門這一趟,看見街上貼的告示了嗎?我一心保你,你卻頂著假面目在你舊相好的附近晃悠,我允許你去見她了嗎?你可別告訴我,你還做著和她重修舊好的美夢!」
喜歡喲!瘋批帝王靠聽我心聲奪回氣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6s 3.837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