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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煜輕嘆一口氣,依依不捨地把坐在腿上的小公主抱了下來。
「瑤瑤,很晚了,你得歇息了。」
「那你呢?」
可能是因為擁有了第三根情絲的緣故,姜瑤發現自己現在特別黏顧北煜。
顧北煜更捨不得她。
愛憐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幫她把一縷碎發,順到了耳後。
他說道:「我明早寅時就要出發,到時候會驚擾你,所以我這就得離開了。」
實際上,顧北煜最好今晚就出發,畢竟如果回去晚了,梁貴妃可能就死了。
只是他太不捨得瑤瑤了,這才偷得浮生半日閒,與瑤瑤相伴。
在顧北煜離開之前,也告訴了楚洛洛去暗街的事情。
「我已經吩咐手下,任何地方都不會收她。」
姜瑤挺震驚的,沒想到楚洛洛的動作這麼快。
她看著顧北煜認真的模樣,想了想說道,「煜哥哥,你不問我,她有什麼問題嗎?」
「不用問,只要我知道,瑤瑤不喜歡她就夠了。」
顧北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然後轉過身,推開窗欞,跳了出去。
他剛跳出去,就跟趴在下面的大白,四目相對。
大白在福喜宮被養了多年,現在胖成了一個大白球,它懶洋洋地朝顧北煜嗷嗚了一聲,然後就又換個姿勢,重新睡去了。
顧北煜腳尖輕點,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邊玲瓏已經進來,給姜瑤拆了頭飾梳發,她看著自家主子,有點紅腫的嘴角,擔憂地說道:「殿下,您的嘴角怎麼了,可是被蚊蟲給叮咬了?」
姜瑤一愣,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心頭暖洋洋,甜滋滋的。
果然,煜哥哥的嘴角,比櫻桃要好吃!
她微笑著說:「不是被蚊蟲叮咬了,而是東西吃多了。」
玲瓏大驚:「什麼東西吃多了,嘴角會這樣腫,莫非是生了病?殿下,奴婢去喊御醫過來給您看看吧?」
「不用啦。」
「那……您吃了什麼,以後還是少吃一些罷。」
姜瑤哭笑不得,她沒想到,玲瓏這小丫頭,竟然這樣單純呢。
只是,那樣東西,以後小麒麟還想吃……
**
顧北煜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趕路,把花傾城等人都給累壞了,他卻依舊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了梁貴妃面前。
昔日北燕第一美人,此時蒼老萬分,宛如霜打落葉一般,眼角皺紋橫生,神情憔悴萬分。
梁貴妃依靠在床榻上,唇角泛白,仿佛在懷念著什麼,宛若石雕。
聽到聲響,抬起頭來,看清楚來人是顧北煜後,整個人在這一刻,仿佛石雕復活了一般。
「煜兒,你回來了啊。你去哪裡了,娘找不到你了啊。」
顧北煜從小就被她打罵,後來又被她拋棄,利用。
跟這個親生母親,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硬要說有感情的話,那麼都是恨!
他就那樣坐在床榻前,一言不發。
梁貴妃自言自語說了一會兒,猛然咳嗽起來,錦被上噴出許多血跡,宛若怒放的紅梅。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恨你啊!」梁貴妃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她捂著臉:「如果沒有你多好啊,沒有你的話,顧沉就不會厭棄我,就不會跟悅然公主在一起!
我就不會因為生氣,重新投入北燕王的懷抱復仇,也就不會為了爭寵,手上沾染了那麼多鮮血!
也就更不會,跟杜文溪那個賤人斗,她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而我,也變成了如今這幅,苟延殘喘的模樣。
都怪你啊!煜兒,你怎麼不去死啊!」
如今聽到生母說這些話,顧北煜已經做到了波瀾不驚。
他垂眸整了整袖子,語氣淡漠,「你不怪北燕王對你的強娶豪奪,也不怪顧沉對你的無情無義,偏偏責怪我?
梁歡,你承認吧,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北燕王只偏好你的顏色,你的家人早就放棄了你,顧沉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
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幾年前,我送顧沉一個美妾,跟你有幾分相像,顧沉很快就將她給當成外室,養在了外邊,寵愛萬千。」
「你說什麼?」
梁貴妃的眼睛猛然瞪得老大,她伸過手來,死死地攥著顧北煜的衣領,激動地說道:「肯定是因為那個賤人長得像我,顧沉對我舊情難忘,才會這樣的,對嗎?」
顧北煜慢條斯理地扯開了她的手,一字一頓說道:「不,那女人開始是我讓她易容成你的模樣的,後來她恢復了自己本來模樣,顧沉卻更寵愛她了。哦對了,顧沉如今已經把她給接進府中,她也給顧沉養兒育女了。」
「不可能!顧沉是愛我的!」梁貴妃可以接受北燕王一個美人接一個美人的寵愛。
但是她卻無法接受,顧沉不愛她的事實!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最後竟然說道:「顧沉不會把她接進府中的,悅然公主是不會答應的!」
「你錯了,悅然公主已經妥協了,她如今除了一個正妻之位外,什麼都沒有了,掌家權也給了那女人。」顧北煜看著大口大口吐血的生母,緩緩說道,「你看,梁歡,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人愛你。當初,唯一想要愛你的親生兒子,卻被你親手推向了深淵。」
「不!」梁貴妃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整個人朝後邊仰了過去。
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她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顧北煜,突然癲狂地笑了起來。
「是啊,你說得對,沒有人愛過我,這個世上,沒有人在乎過我,顧北煜,你也同樣如此!就算是你以後問鼎天下,也不會有人真心待你,我咒你要比我還慘,哈哈哈啊啊!」
梁貴妃死前最後一件事,就是詛咒她的親生兒子。
在她人生悲劇中,從頭到尾,都很無辜的兒子。
顧北煜那一刻,深藍色的眸子裡,戾氣橫生,攥緊了的拳頭,捏得骨頭咔嚓作響。
看著梁歡的屍體,他神情木然,恍惚間回到了小時候,梁歡為了得到顧沉的關注,總是把他弄得遍體鱗傷。
冬天讓他抱著冰塊睡,夏天用洛鐵燙他的後背。
還有一次,竟然狠心地將他推入了馬車之下……
最開始顧沉真的相信了,看到梁歡可憐的模樣,就把人攬在懷中安撫。
但有的時候,顧沉並不會被打動,甚至隨意敷衍兩句。
那個時候梁歡就會瘋了一般,對奄奄一息的小顧北煜,拳打腳踢,不給飯吃,關進柴房。
渾身的劇痛,都不及當是顧北煜心頭的茫然。
他甚至無數次想過,自己為什麼要活著呢?
顧北煜眼底的狠戾殺氣,好像是漩渦一樣,愈來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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