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城 第十五章你方唱罷我登場

    月夜之中，方子玉、孫南楚、劉士奇三人在通向萬家莊方向的山路上飛速地行進著。方子玉依然快速地在空中飛行著，將孫南楚和劉士奇遠遠地甩在了身後。「那個老者會是誰呢？既然他聲稱自己非為人類，亦非鬼魂之類，莫非他是得到成仙之人？」方子玉在心中暗自揣測道。

    「仙人？不錯，虧你小子想得出來，我老人家就是仙人！單憑我近日的觀察而言，和你太爺爺方忠正、你爺爺方應峰比起來，你小子可是機靈的很呢。我老人家今日心情甚好，倒是可以考慮多讓你『飛』一會兒，哈哈……」驀地，之前那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

    聽見這個聲音，方子玉不由地猛吸一口氣，嗖地冒出一身冷汗，可真是「陰魂不散」啊，自己心裡想的什麼他竟然也能知曉！況且，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知曉自己太爺爺和爺爺的名諱！

    從目前情況判斷，方子玉覺得這位老者並無任何加害自己的意圖，於是極為討好地說道：「恕孫兒冒昧，敢問您老人家仙名道號是？我該如何稱呼您老人家呢？」

    「你小子可真會討我老人家歡心，既然你自稱『孫兒』，那我就只好認了你這個乖孫兒了。我的好孫兒，你以後叫我老人家『仙人爺爺』即可，要是有什麼人膽敢欺負你，你只管喊一聲『仙人爺爺』，我老人家自會替你收拾他。」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在方子玉耳邊響起，不過語氣中竟帶有幾分寵溺。

    方子玉對著面前的空氣深鞠一功說道：「仙人爺爺，如此甚好，我再也不用畏懼那些『鬼魂』之類了，孫兒在此先謝過仙人爺爺了。」

    「玉兒，不必多禮。你等此次前去萬家莊可以說得上是踏入刀山火海之地，玉兒你可要加倍謹慎行事。另外，咱們爺孫之間的事情，且不可讓第三人知曉，否則莫說你喊一聲『仙人爺爺』，就算你喊破了嗓子，我老人家也不會理會你的。好了，三更半夜的，我老人家要暫且歇息了。」那蒼老的聲音打了個哈欠說道。

    「刀山火海之地？」方子玉猛地暗吸一口冷氣，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仙人爺爺，您老人家不會看著玉兒踏入刀山火海置之不理吧？您要告知玉兒如何破解這刀山火海之地啊。」可那個蒼老的聲音卻並未再次響起，回應他的只有在耳邊呼嘯而過的陣陣風聲。方子玉無奈，也不再言語，而是繼續向萬家莊方向飛速而去。

    當方子玉一人先行到達萬家莊時，已屆四更。此時，被深深夜色籠罩的萬家莊，一片靜寂，靜寂的仿佛這裡毫無人類，甚至鳥蟲，方子玉只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行至萬家莊村頭指路碑處，方子玉停住了腳步，他要等孫南楚及劉士奇到達後一併進村。月色下，指路碑上「三家莊」三字竟呈現出詭異的紅色，方子玉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唧唧吱、唧唧吱」，突然指路碑右後側的一顆大槐樹旁，傳來了蛐蛐的兩聲鳴叫。雖然蛐蛐的鳴叫聲並不大，但在這靜寂的夜色里卻分外響亮。此時，恰好一陣風吹過，槐樹枝幹「吱吱呀呀」作響，方子玉直覺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這世上並無鬼魂之類，再說有仙人爺爺幫助自己呢，沒有什麼可畏懼的……」方子玉握緊手中的寒月寶刀，隱身指路碑後，暗自在心中告誡自己道。

    正當方子玉膽戰心驚之時，驀然發現一條黑影正朝自已隱身的位置正飛奔而來。方子玉不由地大舒一口氣，他料定來人不是孫南楚就是劉士奇，因為按兩人的腳力來算，此刻也該到達萬家莊了。可等這個黑影離得近了，方子玉才瞧出這個黑影並非孫南楚或者劉士奇，因為這個黑影居然長著一張黑色骷髏臉，披頭散髮，模樣十分駭人！方子玉大吃一驚，急忙屏氣凝神，縮緊身軀，以免該骷髏臉發現自己。

    可，沒過多久，方子玉便發現自己好像太過謹慎了，因為那個骷髏臉行至指路碑處時並未停身，也並未放慢腳步，而只是仿佛有意無意地向指路碑掃視了一眼，然後便向村內飛奔而去了。

    待該骷髏臉行遠，方子玉才緩緩地伸展了縮緊的身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依然不敢妄動，只安安靜靜地等待孫南楚和劉士奇的到來。不稍一盞茶功夫，孫南楚與劉士奇便一前一後到達了萬家莊。

    「柳兄、南楚兄......」方子玉擦著額頭冒出的冷汗，從指路碑後閃了出來。

    「子玉，發生了何事？」孫南楚望著神色有些慌張的方子玉關切地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方才在我等候兩位兄長之時，一個長著一張骷髏臉、披頭散髮的人或者是鬼魂從我隱身之處經過，進村去了......」方子玉將方才所見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孫南楚和柳士奇，最後用手指著指路碑上「方家莊」三個字說道：「柳兄、南楚兄請看，這字是紅色的，三日前我分明看得是黑色字，村內必定有『鬼』.......」

    柳士奇快步上前，仔細查看指路碑，但見「萬家莊」三個字確如方子玉所說在皎潔的月色下正現出詭異的紅色。柳士奇用指尖輕輕地在「萬」字上颳了一下，而後放到鼻翼處使勁嗅了嗅，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最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方賢弟不必驚慌，依我看來『萬家莊』三個字只是被人塗了顏色而已。」

    「塗的朱紅色而已？但這字上的光澤如何而來的呢？」方子玉面帶不解地問道。

    「是啊，況且指路碑上有些許血腥氣，血腥氣雖然已然不重，但仍可清晰聞到。」孫南楚補充道。

    柳士奇微微一笑說道：「孫賢弟所言極是，是有些許血腥氣，方才我言及『萬家莊』三個字被人塗了顏色是指『萬家莊』三個字被人塗了鮮血，至於字上發出的光澤乃因為鮮血中參了明礬等物料，所以才會現出詭異的紅色。」

    方子玉走向前去，再次嗅了嗅指路碑上『萬家莊』三個字，依然面帶不解地問道：「柳兄，可以分辨出是人血還是牲畜之血嗎？」

    劉士奇將指尖放到嘴裡輕輕吮吸了一下，底氣十足地說道：「此乃人血，味咸，色淺，氣味淡。通常而言，人血與牲畜之血的區別在於，人血色澤較淺，味道較咸，更易凝結，氣味較淡。指路碑上的血早已凝結，無從判斷凝結時間長短，所以從味、色、氣上判斷應為人血。」

    孫南楚長眉微蹙，開口說道：「定是有人藉此恐嚇外人莫要進入萬家莊。」

    「如此說來，此乃人為所至，那我方才所見之骷髏臉也並非『鬼』而是人了？」方子玉略帶尷尬地說道，有些悔恨自己方才的膽小如鼠。

    柳士奇用手拍了拍方子玉的肩膀，和善地說道：「這世上本無鬼魂之類，鬼魂乃是別有用心之人用來操控人心的東西，方賢弟你還年少，少在江湖歷練，再過些時日你只會明白其中奧妙的。」

    「柳兄，依你所言這世上並沒有鬼魂之類的東西，那會有仙人嗎？」突然想起仙人爺爺的方子玉，充滿好奇地問道。

    「仙人？」柳士奇哈哈笑道：「這世上應該亦沒有什麼仙人，修道成仙只不過是世人的美好憧憬而已，孫賢弟你說呢？」

    孫南楚思慮了片刻，開口說道：「販茶北上時，我曾耳聞修道成仙之軼事，但並未親眼見過修道成仙之人，想必得道成仙乃江湖傳聞而已。」

    如若得道成仙只不過乃江湖傳聞，那仙人爺爺是怎麼回事？莫非有人在戲耍自己？方子玉心中毫不懊惱

    「噓！聽，有人來了！」孫南楚突然說道。三人飛速隱身在指路碑右後側的那顆大槐樹之後，靜待來人。

    果然，片刻之後，但見一個紅色人影直奔萬家在而來。待來人離的近了，藉助皎白的月光，方子玉可以清晰地看到來人是一個身著紅衣，黑紗遮面，手持一把亮晃晃寶劍的女子，尤其是那身紅衣在潔白的月光下格外醒目。紅衣、寶劍，方子玉眼前一亮，不由地向孫南楚望去，正好看到孫南楚投來的目光，兩人都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那紅衣女子行至指路碑處突然停住了腳步，伸出劍尖在指路碑上輕輕刺了幾下，但見指路碑只是吱吱地響了幾聲而已，並無其他任何異常之處。「莫非我來晚了......」紅衣女子喃喃自語道，繼而加快腳步向村內方向行去。

    待紅衣女子走遠，方子玉正欲閃身而出，只聽孫南楚說道：「子玉莫動，好像又有來人。」

    今夜可真是熱鬧，奔萬家莊之人一撥連一撥，先是骷髏臉，然後是紅衣女子，接下來來的又是何人呢？方子玉心中有些許興奮，更有些許擔憂。

    果然，如孫南楚所言，不一會兒，方子玉便看到一個白色人影如風般呼呼地向萬家莊方向飄近。之所以將其言之為「飄」，乃因為那白色人影的雙腳在離地面二尺左右的空中快速地向前行進著，猶如平常人在地面上行走一般，而且其雙臂是同時向後擺動的，可能是因為衣袖太長，並不能看到其手掌，卻能聽到衣袖發出的「呼呼」風聲。方子玉突然發現這個白色人影飄行的姿態和速度極像前幾日引自己和孫南楚進環山之『鬼魂』，區別僅在於這個白色人影面有著一張白色骷髏臉，而並非如前幾日的「鬼魂」般披頭散髮、眼睛是兩個黑洞、鼻孔和嘴角都在淌血。

    方子玉不由地睜大了眼睛，再次仔細觀看，沒錯，這個白色人影確實是飄在空中的。如此看來，並非如柳兄、南楚兄以及仙人爺爺所言，這世上是有鬼魂存在的，方子玉心中尋思到。

    「柳兄、子玉，如此看來，萬家莊今夜必定熱鬧非凡，我等亦儘快進村一探究竟吧。」待白色人影飄過之後，孫南楚從槐樹後站起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