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一看,發現站在院子裡面的人是錢老闆。
我忍不住笑了。他鄉遇故知,那種喜悅是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
我們幾個人迎了出去。錢老闆和李長庚寒暄了兩句,然後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說道:「這位朋友是……」
我有點納悶:怎麼現在誰都不認識我了?
我無奈的說:「我是顏風。最近出了點問題。」
錢老闆就一副了解的樣子,朝我點了點頭。他畢竟也經歷過太多和鬼神有關的事情了,知道我們這樣的人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遇到。
我們坐定了之後,錢老闆說:「昨天晚上遇見你們之後。我就一直想著來看看。現在是白天,盔甲和魂兵都藏起來了,所以我自由一點。」
李長庚問錢老闆:「你們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錢老闆嘆了口氣:「前將軍太狡猾了,一路上做了很多真真假假的布置。盔甲能夠感應到他,但是找來找去,都找錯了。不過他估計就在附近了,估計再有一兩天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找到人了。」
我有點激動地說:「我們可以跟著你們嗎?」
錢老闆一臉奇怪的說:「顏風老弟。難道你也對那隻盒子感興趣?」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確實感興趣,但是我和前將軍的目的是一樣的。」
隨後,我就把昨天晚上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種事沒有必要瞞著錢老闆。
他聽了之後,沉思半晌,然後對我說:「前將軍帶著盒子出發,到現在已經五百年了。按道理說,他應該已經找到心臟了。顏風老弟,你晚上就跟我們一塊行動吧。等我們找到心臟之後,就放回到鐵人身體裡面。」
「這樣一來,將軍能夠完成任務,我也可以帶著盒子去向陰間人交差。至於你,也就可以解脫了。」
我點了點頭。
錢老闆和我們聊了一會,約定了晚上見面的時間。然後在苦菜家吃了午飯,這才離開了。
李長庚幾個吃過飯之後,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昨晚上忙了一夜,也該補補覺了。
等我睡醒之後,看見李長庚在我身體周圍布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是一些破了口的杯子和碟子,每一個裡面都點著一隻蠟燭。
李長庚解釋說,這些東西能夠溫養你的肉身。讓你多堅持一段時間,免得還沒有還陽,肉身倒先腐爛了。
我點了點頭,也略微放心了一些。
等月亮出來之後,我們就出發了。
李長庚走在最前面,我跟在後面。然後是山妖和黑面神。
我們排成一條隊伍,一路沉默的向前走。
這種氣氛有點古怪,我心裡忐忑不安,張了張嘴,我想要和李長庚說句話。忽然發現,我的嘴巴不受控制了。
我心裡一凜,知道鐵人的意識正在恢復,我的身體不受控制了。
鐵人依然跟著李長庚向前走,現在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李長庚的腦袋打壞。
李長庚渾然未覺,仍然緩緩地向前走著。我咬了咬舌尖,想要提醒李長庚一句,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聽天由命吧。
我們走出了村子,來到了一座小廟跟前。
叫它小廟,其實是漢人的叫法。當地人可能不這麼認為。其實它也確實不像是廟。準確的說,它是一棵大樹。
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大樹,樹葉都掉光了,但是枝幹還立在地上。在樹幹中央,有一個大樹洞,裡面放著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骨頭。
村民神神叨叨的,時不時來這裡祭拜一次。
我們在樹下等了一會,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前將軍的盔甲帶著魂兵來了。
我們幾個藏在樹後面,打算等魂兵經過的時候,偷偷藏進隊伍裡面。
眼看著他們越來越近,我們都捂住口鼻,不敢呼吸。
前將軍的盔甲走到大樹跟前的時候,忽然止住了腳步。他扭過頭來,向我們這邊看出來了。
我們都嚇了一跳,連忙藏在樹後面,動也不敢動。
然後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是盔甲過來了。
我在心裡暗暗盤算,如果盔甲要殺我的話,我能不能擋得住他?
他是盔甲,我是鐵人,我們兩個是不是應該平分秋色?
不不不,我應該不是他的對手,畢竟我身體裡面還有另一道意識。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到盔甲的聲音停下來了。良久,它都沒有別的動靜。
隨後,我聽到了錢老闆的聲音。他乾笑了一聲,用諂媚的語調說道:「將軍,你在看什麼呢?」
盔甲的聲音空洞而陰冷:「神龕。」
錢老闆明顯也鬆了口氣:「原來在看神龕啊。將軍,這只是幾塊骨頭而已,也能帶個神字?」
盔甲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我只聽見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看樣子盔甲是走了。
隨後,魂兵們列隊向遠方去了。
李長庚朝我們招了招手,然後一馬當先,混在了魂兵當中。
黑面神和山妖兩個也跟上去了。至於我……鐵人的意識控制著他的身體,也混了進去。
我有點納悶,不知道鐵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這時候,一個魂兵忽然扭過頭來,嘿嘿冷笑起來。
這笑聲傳染了周圍的十幾個魂兵,他們都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們。
我被他們笑的心驚膽戰。李長庚問道:「你們在笑什麼?」
那些魂兵都陰陽怪氣的說:「這是誰啊?這不是李長庚李大師嗎?怎麼?騙完了我們不算,把自己也騙進來了?」
另一個魂兵說:「這叫什麼來著?有個成語。阿毛,我小學畢業,你初中畢業,你幫我想想。」
那個叫阿毛的魂兵,撓了撓頭說:「我知道你說的那個詞,我也想不起來了,我就知道有個媳婦什麼的。」
李長庚呸了一聲,說道:「你那初中畢業證是花錢買來的吧?還媳婦。是『自欺欺人』好不好?」
阿毛就使勁點頭:「對對對,自妻妻人,我就說有媳婦嘛。」
李長庚就把手伸出來,在上面劃拉著說:「這個欺,是欺騙的欺。不是媳婦那個妻。」
我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李長庚還有心思和小鬼普及文化知識呢?還能不能靠點譜了?
後來我明白了,估計行軍就是這樣吧。
我剛剛豁達了一點,忽然前面的魂兵不動了,我們幾個收勢不住,撞在那幾個人身上。引起了一場不大的騷亂。
李長庚向前面望了一眼,忽然神色一變,向我們擺了擺手,低聲說:「站好,站好。」
隨後,他向前擠了擠,站在了魂兵中間。
我向前面看了看,頓時心中一驚,我發現盔甲正在向這邊走過來。
我當然害怕盔甲發現我們幾個,但是我卻能感覺到鐵人的心思,他對盔甲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盔甲緩緩地向這邊走,一邊走一邊挨個看那些魂兵的臉。看樣子,他好像發現隊伍裡面不對勁了。
我有點忐忑,不知道我們幾個能不能瞞得了他。
很快,他走到李長庚面前了。李長庚站的很直,一臉堅毅,和周圍的魂兵一模一樣。
然而,他畢竟不是魂兵。盔甲大叫了一聲,一把抓住李長庚的胳膊,嚎叫了一聲,把他從隊伍中抓了出來,隨手扔到路邊。
好在李長庚也有點功夫,踉蹌了一下,就在路邊站定了,沒有摔得太狼狽。
看到這一幕,黑面神和山妖就按耐不住了。
他們兩個可不是李長庚,沒有那麼厚的臉皮等著被人抓出來。
這兩個人嚎叫一聲,提著兵刃向盔甲斬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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