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66章 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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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凜這幾日異常忙碌,&bsp&bsp大將軍在此時得勝是一件大喜事,從軍的將士們又極為善飲,因此他晚上宴請的時候也跟著小酌了幾杯。讀字閣 m.duzige.com

    只是每每熱鬧過後,&bsp&bsp大殿裡顯得愈發冷情。

    他從前習慣了這種日子尚未覺得有什麼,然而一嘗過溫香-軟玉在懷的滋味,這般冷漠蕭條便有些難以忍受了。

    煩躁地輾轉了片刻,蕭凜乾脆叫了張德勝來「萬壽宮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bsp&bsp太后娘娘已經按著院判給的藥方煉著藥丸了,&bsp&bsp只等明日用至親的血做藥引,現在只是不知白相會不會冒著暴露的風險替換那藥引。」張德勝有些擔心。

    蕭凜卻是一臉篤定「他會的。」

    眼下撫遠將軍班師回朝,&bsp&bsp周存正又是他的心腹,&bsp&bsp白家獨臂難支,&bsp&bsp無論軍政皆無法抗衡,只有以巧力取勝,&bsp&bsp將希望寄到這個孩子身上。

    他一手編造了這麼好的機會擺到了他面前,&bsp&bsp這位貪婪的舅舅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但此事若是揭穿,母親到底是會恨他還是感激他?

    蕭凜看著遠處遙遙的宮闕,&bsp&bsp忽然有些不確定。

    直到無邊無際的黑夜一點點漫上來,檐下的風燈忽然被點亮,&bsp&bsp他才回了神,&bsp&bsp起身朝著掖庭走去。

    大約是早上給紙條她的起了效用,&bsp&bsp晚上他再過去的時候,&bsp&bsp那門只是虛掩著,比昨日來要容易許多。

    一進門,&bsp&bsp那床榻上的人已經睡了,&bsp&bsp耳邊只聽得平穩的呼吸聲。

    唯獨床頭還留著一盞燈,&bsp&bsp燈芯捻的細細的,&bsp&bsp在黑夜裡泛著些微的光亮。

    燭光打在那熟睡的側臉上,投下了一排細細密密的影子,隨著她輕柔的呼吸微微地顫著。

    蕭凜站在窗邊盯了片刻,被夜風吹拂染上的一身涼氣慢慢被捂暖,最後喉頭一滾,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下去。

    然而薄唇剛貼上她白膩的臉頰,那熟睡的人便忽然睜開了眼,一回頭直接抬手擋住了他即將下落的下頜,皺了皺鼻子「你又飲酒了?」

    「宮宴怎麼能不飲酒。」蕭凜拿下了她的手,直接又強勢地挑開了她的唇,按著她的後頸往自己這邊帶。

    柔嘉剛醒便遇到這麼一遭,臉頰憋得通紅,推搡了許久才把他拉開一點,連忙躲開他「我煮了醒酒湯,你要不要喝?」

    「今晚怎麼這般貼心?」蕭凜有些意外。

    「不喝便算了。」柔嘉一偏頭,錯開了他的視線。

    「朕又沒說不喝。」蕭凜笑了笑,一把攬著她的腰將人抱了起來。

    他直到現在還是一臉平靜,仿佛無事發生過的樣子。

    柔嘉壓抑著怒氣抿了抿唇,倒了一碗藥湯出來,遞到他面前「趁熱喝。」

    「這是醒酒湯?」蕭凜盯著那一碗苦黑的藥汁皺了皺眉。

    「怎麼了?」柔嘉反問了回去,「有什麼不妥嗎?」

    她一臉鎮定,蕭凜只當是她手藝太差,沒再說什麼,雖然嫌棄,還是忍著反胃抿了一口。

    但是當那藥湯剛沾到唇,一股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來,蕭凜立即便皺了眉「這不是醒酒湯,是不是端錯了?」

    「端錯了嗎?」柔嘉故作不知,「反正都是補藥,端錯了也沒什麼關係。」

    「你這是什麼意思?」蕭凜看了眼這苦黑的藥汁,忽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什麼意思你不清楚嗎?」柔嘉也不再跟他虛與委蛇,一把奪過了藥碗遞到他面前,「我還想問問你,這到底是什麼藥,為什麼把我的避子藥換成了這個!」

    她實在太過生氣,氣得連胸腔都在微微發顫。

    蕭凜只僵硬了一瞬,轉眼仍是一臉平靜,反問了回去「什麼換藥,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事到如今了,他還是不肯承認。

    柔嘉從未見過掌控欲這麼強的臉皮又這麼厚的人,一時間語無倫次「你……你還在騙我,這藥是永嘉身邊的醫女診出來的,你不必騙我了,你直說吧,為什麼會給我換藥,你到底想做什麼?」

    原來是永嘉。

    千算萬算,瞞過了味道上的差別,卻沒料到這個意外。

    這個糟心的妹妹。

    蕭凜按了按了眉心「你先冷靜一下,朕有朕的原因。」

    「你能有什麼原因?」柔嘉一回想起從前的蛛絲馬跡,便氣地愈發厲害,「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換了我的藥的?是在回來之後,還是在南苑的時候,甚至……更早的時候?」

    柔嘉後背一陣發涼,不敢再往前面想。

    蕭凜見她害怕,試圖伸手安撫她。

    可柔嘉現在拒絕他的任何觸碰,他剛走近一步,她便連退了幾步,滿臉皆是抗拒「你別碰我!」

    她身後就是花架,架子上放著一個瓷瓶,蕭凜怕她撞到,不得已停了步「朕不碰你,你別亂動。」

    柔嘉現在一句話也不敢信他,她固執地搖了搖頭,想了一天,只能和最近的傳言牽扯到一起,於是抬頭質問他「你是不是因為皇太弟的流言想要一個皇子來反制他,所以才換了我的藥?」

    和蕭盈有什麼關係?

    蕭凜微微詫異「你想多了,不過是一個短命的幼童而已,朕從未將他放在眼裡過,又何須用此種方式來牽制他。」

    他說話時神情倨傲,眉眼冷峻,柔嘉盯著他看了片刻,也覺得這個猜測著實有些荒誕。

    何況這五皇子壓根就不是皇家血脈,他只要想揭穿,隨時都可以把蕭盈弄死,如今這般視而不見,大約還是在顧忌太后的情緒吧……

    柔嘉抿了抿唇,一時間也有些糊塗「那你為何換了我的藥?」

    總歸不是想讓她懷孕吧。

    畢竟他們說好了三個月了,如今第一個月已經快過去了。

    蕭凜確實是想讓她懷孕。

    但她的肚子現在還遲遲沒有動靜,若是讓她知道了,定然會鬧個不停。

    他沉吟了片刻才解釋道「這是徐太醫的建議,你落水之後加之遠途奔波稍有些體虛,暫時不易有孕,自然也就不用避子藥,朕怕你多想,這才沒告知你。」

    「體虛?」柔嘉半信半疑。

    「當然。」蕭凜一派正經,「你難道沒覺察出嗎?」

    他神情一貫掩飾的很好,但柔嘉現在完全不敢信他的話,她仔細回想了一番他最近的舉動,每一次都恨不得把折斷她的腰,好幾次更是直接抱著她睡了過去。

    分明就是早有預謀。

    柔嘉細細一回想,先前的僥倖頓時煙消雲散,後背陡然升騰起一股冷汗。

    才不是偶然,他是故意的——

    柔嘉瞬間頭皮發麻,無比氣憤看著他「你無恥!」

    「朕怎麼無恥了?」

    蕭凜有些不自在,正欲解釋,可她一生氣,直接抄起一個枕頭便砸了過來。

    「走開!」

    被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怒火一湧上來,柔嘉一時氣急,把手邊能觸碰到的東西都砸了過去。

    枕頭,被子,茶杯,茶盞……地上頓時狼藉不堪。

    可她生氣時失了準頭,蕭凜又格外的矯健。

    最後東西都砸光了,不但沒砸到他,反倒累的她出了一身的汗。


    柔嘉愈發悲憤,拿著手中僅剩的一本書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你總是在騙我!」

    她哭的又狼狽又可憐,蕭凜心頭一軟,對著她哄了一句「那朕站在這裡不動,你隨便砸行不行?」

    柔嘉正在氣頭上,撩了撩滑落的髮絲,毫不客氣地一用力,徑直將那本書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

    蕭凜心口處重重地挨了一下,悶哼了一聲「解氣了嗎?」

    一本書而已,有些什麼解氣的,柔嘉擦了擦淚,一伸手直接將人推了出去,重重關上了門「你走開,不許進來,我不想再見你!」

    她大約真的氣得厲害,後背抵著門上,引的門框都微微顫著。

    蕭凜聽著那細細的哭聲,心裡微微不忍,最後只是擠出了幾個字「你好好休息。」

    人一走,柔嘉頓時滑坐在地,抱著膝蓋哭的難以自抑。

    可往事已矣,而且她前些日子憂思纏身,確實有一些體虛,大約是不可能吧……

    柔嘉煩悶了幾日,現在只能保證不讓他再碰。

    兩場雨過後,天氣越發炎熱。

    庭院裡的爬山虎一日比一日旺盛,頭幾日還在牆角盤旋,一眨眼便占滿了一堵牆了,綠茵茵的光是看著便讓人通體生涼。

    天氣悶熱,連帶著柔嘉心裡也微微煩悶,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

    她難得傍晚的時候到綠蔭下的鞦韆架上坐坐,可是不多會兒坐在鞦韆架便睡了過去。

    蕭凜捱了幾日,終究還是忍不住過來看看,每次一過來,便看見她坐在鞦韆上睡著,不由得微微皺眉,想抱她回去。

    可他還沒靠近,柔嘉便驚了醒,不讓他碰,更不許他抱。

    他態度再稍稍強硬一些,她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變臉比變天還快。

    惹了她幾次之後,她脾氣越來越大,最後連他不進去光看到他站在院子裡都不行,非得看著他走出了大門,她那斷了線的眼淚才能止住。

    她最近實在是嬌縱又古怪的厲害,前朝又正是繁忙的時候,蕭凜拿她沒辦法,一時勸不了她,只好吩咐了張德勝盯著些,時不時派人送些東西過去。

    但一看到八寶鴨、松鼠鱖魚這些重菜,柔嘉頓時便倒了胃口,往往只看了一眼便神色懨懨地叫他提回去。

    張德勝以為她是天氣熱嫌膩味,又給她換了清爽些的小菜。

    但無論他怎麼換,柔嘉始終不滿意,最多只動一兩塊便撂了筷子。

    再問,永遠都是一句沒胃口。

    「沒胃口?」

    蕭凜站在門口,盯著那原封不動提回來的食盒,微微沉下了臉「她是不想吃朕送去的,還是不想吃飯?」

    張德勝忖度了一些,依照公主的性子,大約是都有的。

    但在陛下面前,他沒敢全說,只是笑呵呵地回道「最近天氣悶熱,眼瞧著有場大雨,公主便是沒胃口也說得過去,等大雨過後,天氣涼快一些興許就能好些吧。」

    蕭凜心知他是有意逢迎,煩躁地踢了他一腳「滾一邊去。」

    鬧脾氣可以,作踐身體可不行。

    不得已,他又親自去了一趟。

    這才剛過酉時,西山外的餘暉還沒散盡,裡面的人已經睡著了。

    剛剛初夏的天氣,傍晚還有些涼,可她卻像是突然睡過去了似的,被角還滑落在地上,就那麼直接睡過去了。

    蕭凜皺了皺眉,彎身將滑落的被子替她蓋好。

    天色漸漸暗了,蕭凜這幾日睡的不多,又許久沒離她這麼近,眼下聽著她的呼吸聲,也生了些睡意,乾脆合衣抱著她躺下。

    可他剛貼上那後背,那淺眠的人便驚了醒,一臉驚恐地抱著被子往後縮「你幹嘛?」

    「別怕,只是看看你。」蕭凜搭在她腰上的手仍是不放,略有些詫異,「你最近怎麼總是這般緊張?」

    柔嘉睡到一半驚醒,只穿了一件薄衫,已經汗了透。

    她揉了揉太陽穴,一時間也有些糊塗,可一反應過來那身後的人是誰,立馬又心生排斥「你出去!」

    「別推,朕有點累,讓朕睡一會兒。」蕭凜牢牢地抱著她,悶聲埋在了她頸窩裡。

    他說的好聽,但夏日衣衫薄,柔嘉被他這麼貼著還是止不住地擔心,一抿唇,乾脆直接起了身要出去「那好,你在這裡,我出去睡。」

    蕭凜睡意剛起,她一直鬧個不停,時而推著他的手臂,時而推著他的肩,蕭凜一皺眉,乾脆一翻身直接壓住了她「別鬧了。」

    柔嘉整個人被完全壓住,立即捂住了領口,眼淚瞬間便涌了出來。

    蕭凜最聽不得她哭,一低頭看見那水光已經快溢出眼眶了,立馬引開她的注意力「你想不想見蕭桓?」

    一提到弟弟,柔嘉立馬忍住了眼淚,哽咽地問著他「什麼意思?」

    「明日上書房休沐,皇室子孫和伴讀可以回來一趟,你若是想見他,朕可以安排他過來。」蕭凜撐著手臂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柔嘉當然想見桓哥兒,可他會這麼好心?

    一抬頭看見他深沉的目光,柔嘉會意,慢慢鬆開了捂住衣領的手「那你明天能不能讓我和桓哥兒多待一會兒,我好久沒見他了……」

    「你若是願意,一整天也可以。」

    蕭凜原本只想睡一會兒,可她自己送上了門,他頓了頓,順從地挑開了她的衣領。

    只是一場交易而已,柔嘉像往常一樣說服自己,儘量忽視著他的舉動。

    但不知是許久未親近的緣故,還是最近思緒不寧,她今晚總是格外地緊張。

    當他呼吸一點點不穩的時候,柔嘉忍不住抵住了他的肩「這次不許再騙我。」

    蕭凜點了點頭「可以。」

    可當他又準備繼續的時候,柔嘉卻仍是控制不住地害怕,一偏頭拿開了他的手「別碰了,我害怕。」

    她聲音很輕,但分明有些顫抖,抱著肩一副抗拒。

    蕭凜沉沉的雙眼慢慢回神,收回了手放開了她「怎麼了?」

    柔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他一碰,她就微微發脹,說不出的害怕。

    柔嘉抿著唇,下意識地開口「可能是小日子快來了吧……」

    小日子?

    蕭凜深沉的情緒瞬間清明,沉沉地盯著她。

    「你……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柔嘉抓著床單,愈發心慌。

    「沒什麼。」蕭凜一偏頭,很好的收斂了眼中的情緒,再抬眼,無比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睡吧,好好睡一覺,朕明日會讓人來看看你。」

    柔嘉點了點頭,連忙背靠著他閉上了眼。

    她臉上一派平靜,心裡卻砰砰直跳,腦海中有些亂,不停地算著日子。

    她小日子最近都不怎麼穩,這次已經是遲了五日有餘了吧?

    母親懷桓哥兒的時候她已經記事了,似乎……正是從月信推遲發現的。

    再回憶起這段時間的嗜睡,沒胃口,情緒不穩……

    諸多反常一涌過來,柔嘉渾身一僵,腦海中已然有了一個最擔心卻又最可能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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