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隔壁鄭春天的呼吸聲,變得均勻平緩後。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一手撐著床,一手摁在腰腹的傷處,下了地,爬到隔壁的床上。
她坐在鄭春天的床上。
在黑暗中,默默的盯著鄭春天看了很久。
鄭春天很早就醒了。
睡慣了沐家的柔軟大床,這醫院的看護床硬邦邦的。渾身不舒服,她爬起來時,眼角餘光,看見身後一個黑影。
她嚇一跳,差點摔下床去。
定定心神,又扭頭看去。
阮棠坐在病床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她。見她醒來,歪頭看著她笑,「春天阿姨,你醒了?」
「嗯。」鄭春天揉揉腰,不好意思笑了笑,「阮小姐,你醒得比我還早呢。」
阮棠甜甜的一笑。
鄭春天讓她稍等,她先去洗漱了一下。
才又過來攙扶著她下床,拿了拐杖給阮棠。阮棠杵著拐杖,小心的去到洗手間,她洗臉刷牙,鄭春天在一邊看著。
她一邊洗臉,又通過鏡子打量鄭春天。這樣的一個長相普通的阿姨,年紀又大,沐承洲為什麼會喜歡她呢?她輸在哪裡了呢?
她洗完臉,撐著台轉了個身。
看著鄭春天問,「春天阿姨,你喜歡承洲哥哥嗎?」
鄭春天愣了下,倒是沒多想。笑了笑道,「他是我的老闆,是我的衣食父母。員工對老闆,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
她說得坦然。
阮棠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假。
「阮小姐,少爺倒是很喜歡你。說不定,以後真成沐家少奶奶。」鄭春天過來攙扶她,阮棠把手搭到她肩膀。
阮棠把臉埋到了頸窩,聞到她身上的肥皂味道,還看見,她脖子上淺淺的痕印。
阮棠把手指戳上去。
她一臉天真好奇,「春天阿姨,你脖子怎麼有個紅印印。」
鄭春天嚇一跳,捂住了她戳的地方。老臉有些不自在,扶著她出來。坐回了床邊,幫她小心的躺回床上。
阮棠笑眯眯,「是蚊子咬的吧。」
鄭春天尷尬點頭,「對,對……」
又看了她一眼,女孩還是天真單純的眼神,她舒了口氣。又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阮棠點點頭。
鄭春天便出去給她買早餐了。
看著她離開,阮棠臉上的笑斂住了。她坐在床上,支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拿起手機,給謝喻明打了個電話。
「謝先生,你會來醫院看我嗎?」
謝喻明剛去公司,接到她電話很高興。她的話讓他暗喜,語氣溫和回答,「棠棠,晚上我去看你……」
得到他的回覆。
阮棠滿意的笑了,兩人又聊了幾句。
過一會兒,鄭春天回來了,拎著一份粥。她將病床的摺疊小桌打開,將粥放上去,含笑的對她道,「外頭買的生滾瘦肉粥,味道應該不錯的。」
阮棠細瘦的胳膊抱著膝。
她甜甜的說,「春天阿姨,這粥好燙的。你幫我吹吹吧。」
鄭春天沒意見。女兒把人家小姑娘捅傷,真是造孽。她這當媽的,再怎麼細心伺候她也是應該的。
鄭春天吹著粥,一邊攪動讓粥冷得快些。阮棠一手托腮,看著她一動不動,手指時不時攪著柔軟的波浪長發。
她原本天真明亮的眼眸。
眼底湧起黯色。
「好了,可以吃了。」鄭春天覺得不燙了,推了過來。阮棠卻拉著她手,撒嬌著,「春天阿姨,棠棠要你親手餵嘛。」
鄭春天驚訝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嬌嬌把她捅傷後。阮棠不但沒對她這個當媽的遷怒,甚至對她更親近了?
她沒多問。
端起粥,拿勺給她餵著。
阮棠乖乖的張嘴,一邊吃又點頭,「這粥不錯呀。」
「我女兒小時候也這樣。」鄭春天忍不住的笑了。
又餵她一口,跟她聊了起來,「嬌嬌脾氣大得很,又任性。小時候一不高興就不吃飯,也要我親自餵。但是你比我女兒要乖巧多了……」
阮棠一聽,眼睛亮了下。
她歪頭笑,「春天阿姨對女兒真好啊。」
鄭春天笑了笑道,「當媽的對孩子,不都這樣嘛。現在的家庭都只有一個孩子,都寶貴著呢,當眼珠子疼的……」
「是嗎——」阮棠手指絞著發,心想,她媽媽就不是這樣。她媽媽就不疼她,只把她當搖錢樹。
可阮棠還是很愛媽媽。
看見她有些失落的表情。鄭春天心裡湧起憐憫。
阮棠吃了幾口粥。
她湊過來,摟住鄭春天脖子,「春天阿姨,我好羨慕嬌嬌啊。我失憶了,我沒有媽媽。要不,你當我媽媽吧……」
鄭春天越發的同情了。
她不是沒媽媽,她媽媽對她不太好罷了。她摸摸阮棠頭髮,好笑道,「可以啊,可以暫時把我當媽媽。」
阮棠聽得高興。
更抱緊了她,鄭春天有些感慨。伸手在她背上輕拍拍。
她想要說什麼。
忽然有人開了門,一道聲音傳來,「聽說你被人捅了,原來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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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春天一下退開,轉頭看去。薜情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花籃。但那花籃里裝的,卻全都是白菊花。
鄭春天臉變了一下。
這個薜小姐,給病人送白菊花,這真有點過分了。
阮棠看向她,一臉天真的笑,「薜小姐,謝謝你來看我。」
「我當然得來看你了。」薜情扭著腰走來,把那花籃遞了過來,美艷的臉帶著冷笑,「這是我送的花,喜歡嗎?」
「喜歡啊。」阮棠甜美的笑著,伸手接了過來。
薜情本來是想要激怒她的。
但看見她還笑著,頓時就沉了臉,抓起花籃朝阮棠臉朝上砸去,又恨恨道,「你倒是真命大!怎麼沒把你給捅死!」
鄭春天在一邊看著。
眉頭緊鎖了起來。
阮棠依然不生氣,把花籃放到桌上。又歪頭看向薜情,「因為我很幸運啊,有老天保佑呢。我也會請老天保佑薜小姐。」
她說完,一個雙手合什。
竟真的當面為她祈禱了起來。
薜情怒不可遏,「你是想詛咒我是吧?」
她抓起一張凳子,就要朝阮棠纏著紗布的腰間砸去。本來冷眼旁觀的鄭春天,看到這實在沒忍住的衝過來,抓住了薜情的手。
鄭春天沉聲道,「薜小姐,她是個病人!你還是控制下脾氣!」
本來她只想當個看戲的。
但這個大小姐,實在有點欺人太甚了。
薜情下意識的要動怒,看見她時,又壓了下來。
收回了凳子,僵硬的笑,「阿姨對不起。我啊,天生就是個急脾氣。心情一不好,就想打人,尤其是面對我討厭的人就會這樣,希望你別介意。」
鄭春天把她手上凳子拿過。
她淡淡提醒道,「你也是個大家小姐。讓人看見你欺負個病人,對你名聲也不好。薜小姐你說是不是。」
薜情心裡不爽。
一個老傭人,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竟敢教訓她!等她當了沐家少奶奶,到時候看不整死她!不過,現在還是顧忌了幾分。
皮笑肉不笑的道,「阿姨提醒得對,以後我會記住的。」
她兩手環胸,冷冷的看向阮棠,「你要是識相,就離開沐承洲。否則啊,被捅傷是輕的,小心哪天命都沒了。」
阮棠甜甜一笑,「謝謝關心。」
薜情哼了聲,一扭頭氣呼呼走了。
喜歡四十歲,嫁給了閨蜜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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