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爺,你看剛才溜進副食品商店的是不是棒梗。」
大院的幾位,下班一起結伴回家,正走著,傻柱突然指著副食品商店問道。
一大爺看遠處比傻柱要清晰得多,哪能看不到,微微點頭。
「是他,小秦,剛才你們家棒梗去了副食品店裡,你去看看吧,小小年紀別亂花錢。」
落後幾步的秦淮茹哪能沒看見自家小子一溜煙進了副食品商店,沒好意思說,這會被傻柱點破,沒辦法應了一聲。
「嗯,我這就去看看。」
說完,就撂下一路聊天的工友,匆匆趕了過去。
「別動手,批評教育就行。」
一大爺在身後提醒一聲,這年頭,有幾家有閒錢給孩子零錢解饞,尤其是秦淮茹家這種環境,從小養成大手大腳的習慣可是大忌。
「走吧,回家。」
看傻柱還盯著副食品商店的方向,一大爺提醒一句。
今天沒什麼人加班,軋鋼廠按時下班了,傻柱也樂得清閒,不用管晚餐,跟著回家。
「一大爺,你說小癟三怎麼想的,吃了豹子膽和咱們開干。」
「這是國家大事,咱們不懂,趕緊回家歇歇才是正事。」
「我說一大爺,你們車間也有不少人去體育場了,您怎麼沒去。」
傻柱沒話找話,今天不少人下班後都去工人體育館集會,說是聲討XX,鬧得沸沸揚揚,軋鋼廠離得近,很多人下班就過去,也不回家。
「都是小伙子,我一個老頭去幹嘛,到時候擠起來,腳都落不了地,以前也去湊個熱鬧,這歲數大了就別去添亂,你咋沒去?」
傻柱嘿嘿一笑,「我倒是想去來著,這不擔心擠起來,大家嫌我一身油煙味嗎,得,別給人添堵,踏踏實實回家,我還得給朱家兩小傢伙準備晚飯,那個不省心的玩意又出差了,十多天了也沒見回來。」
「那趕緊的吧,瞧今天這架式,工體估計得擠爆,光是咱們廠就去了好幾千人,工體才多大,附近多少單位。」
一大爺老神在在,他很清楚,今天晚上的場面小不了。
「還是一大爺您看得明白,我看著劉海中就帶了不少人過去,就他那身子骨,比您差遠了,我看不被擠尿了回來就不錯。」
想到劉海中下午又是召集人,又是大肆張揚要搞好聚會的安全保障工作,一大爺就有點走神,明明只兼管安全生產,怎麼連集會的安全也管上了,還和保衛處的馬股長攪和在一起,搞得煞有其事。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劉海中想進步,咱們犯不著笑話他,走吧,你一大媽這幾天病情好像有點反覆,我得早點回去看著點。」
再說秦淮茹一頭扎進副食品商店,才進門就和一個小傢伙撞個滿懷,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棒梗嗎,棒梗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被親娘抓個現行,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忘了跑。
秦淮茹一把薅過來,棒梗兩手死死的護在肚子前,秦淮茹拉著棒梗出了商店,沒好氣的說道。
「買啥了,讓我看看,把手攤開。」
棒梗無可奈何的攤開兩隻小手,手心裡是一捧糖果,夾雜著三顆大白兔。
「哪來的錢,說清楚。」
「我賣廢品攢的。」棒梗不敢抬頭,小聲回應。
「放屁,你當你娘是瞎子還是啥子,上次從你書包翻出錢,你就說是賣廢品,你哪有時間撿廢品,你又死要面子,會去撿這個,讓你撿個菜梆子你都嫌丟人,再說幾天功夫你就能撿好幾塊,能耐了你,再不說真話,看我不揍你。」
「就是撿的,就是撿的,你又不給我錢,還不讓我去撿啊,妹妹要吃糖,你又不在家,我找誰要錢去,愛信不信。」
棒梗被秦淮茹訓得有些火起,十歲的孩子叛逆已經萌芽,一把甩開秦淮茹的手,抹了把淚,一溜煙跑了。
「難道真是冤枉孩子了。」看著兒子傷心的跑遠,秦淮茹有些發愣,她已經好幾次洗衣服的時候從小當兜里翻出糖紙,肯定是棒梗給的。
想像中棒梗給妹妹餵糖的樣子,秦淮茹又覺得一絲甜蜜,棒梗雖然執拗,但對妹妹還是很照顧的,可能真是為了妹妹,拉下臉來去撿廢品,其實家裡手頭沒以前那麼緊張,每個月掏兩毛錢讓孩子買個糖吃,解解饞也不是不行。
撿廢品就算了,秦淮茹在飼料廠就聽說過,有人撿廢品越了界,還打起來了,最後傷了人,關了好些天才放回來,棒梗不知道深淺,去幹這個,著實危險得很,以後還是自己給幾毛穩妥。
想明白其中關節,秦淮茹還有點小小感動,兒子算是懂事了,以後也可以少操點心,擦了擦有些濕潤的桃花眼,匆匆回家。
大院裡,一大媽正悄悄向才到家的一大爺告狀。
「當家的,這次我算是確定了,抽屜的錢是棒梗拿了。」
一大爺才脫了外衣坐下,一大媽準備了自己和對門孩子的飯,沒想到老頭子回來了,主食有些不夠,正重新拿了幾個窩窩頭,準備熱一下再切點鹹菜。
「咋確定的?」結合下班路上看到的,一大爺隱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老伴老是嘀咕抽屜里少錢,自己一直沒當回事,看來真是棒梗在小偷小摸。
「下午我去醫院開了點藥,回來把錢放回抽屜,這錢我記得清清楚楚,就在剛才,我在後面做飯,好像聽進屋裡有動靜,出來一看,就見棒梗偷偷摸摸出了房間,匆匆跑了,我打開抽屜一點數,少了一塊,這還不清楚?」
「看來真是這小傢伙,唉,這事啊,先別聲張,棒梗這是把咱們家當自己家,算是拿,不是偷,要真是偷,一股腦都給你端了,這也就是拿點零錢解饞。」
一大媽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忍不住提醒。
「當家的,我倒不是心疼這幾塊錢,這老話說得好,小來偷針,長大偷金啊,小樹不捋直溜了,長大就歪了。」
一大爺有些心煩,這是徒弟的兒子,自己一直照顧有加,總歸是個念想不是。
「別說了,我心裡有數,抽空和秦淮茹說一聲,讓她注意點,這事到此為止,要真傳出去,壞了孩子的名聲,搞不好棒梗就破罐子破摔,那才是害了他一輩子。」
見老伴這麼說,一大媽才住了口,但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一大爺趕緊問道。
「下午去醫院怎麼說,沒啥大事吧。」
「指標有點變化,讓以後注意多清淡,少鹽少油,就是苦了你,沒油沒鹽,幹活哪來的力氣,趕明兒,我做菜分兩類,你的正常做,我自己有個少油少鹽的就成。」
一大爺沒有反對,自己每天消耗大,沒油沒鹽根本吃不消。
「去把他們叫過來吃飯,這事別提。」
一大媽也知道秦淮茹家肯定沒開火,平時兩人加個班,三孩子都是來自己這吃晚飯,今天都不加班,對門才回來,鐵定來不及做。
「知道了,我這就去叫人。」
秦淮茹帶著三孩子過來,總覺得這頓飯吃的有些彆扭,一大爺似乎有心事,很少開口,一大媽似乎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棒梗,偶爾不自覺的搖頭,詭異得很,再看棒梗,見一大媽總是看著自己,就低頭吃飯,也不說話,飛快的吃完,就跑了出去。
三個大人也都各懷心事的簡單聊了幾句,匆匆結束晚餐。
「娘,一奶奶做菜越來越難吃了,我們能不能不去他們家吃。」
「那去哪吃,娘要上班掙錢,晚上經常回不來做飯,小姨也在上班,沒法子回來照顧你們。」
「讓傻叔給咱們做不成嗎,為什麼只能幫他們家做飯。」
棒梗很不滿,以前傻叔對自己好得很,這兩年卻很少管自己,根子都出在這個朱家,今天下午也是,後院的孩子都有椰棗吃,自己家卻沒有,為了不讓小當哭鬧,又去一奶奶的柜子里拿了點錢,買點糖打發小當,還被老娘抓個現行。
在一大媽柜子里拿錢,棒梗根本沒當回事,就像去傻叔家找吃的,不算個事,可畢竟已經十歲的孩子,懂的多了不少,老娘問起來的時候,才瞎編了謊話。
這一切的根源也是老朱家,為什麼大家都有,只有自己家沒有,正恨恨的看著前院,卻見朱雪梅樂呵呵的拿著個小紙袋進了中院。
棒梗心中火熱,這裡面就是椰棗,聽後院的孩子嚷嚷,可甜了,就是這個把妹妹惹哭了。
腦子一衝動,也顧不得朱雪梅比他大得多,直接衝上前去,攔住朱雪梅。
「把椰棗給我。」
朱雪梅一愣,這個小子直愣愣的逼著自己要東西,還真是開天闢地第一著,將椰棗背在身後。
「憑什麼給你,我欠你的啊,好狗不擋道,讓開。」說著就一把擠了過去,棒梗的小身板哪裡攔得住,被活生生擠開。
「棒梗回來,幹啥呢。」
秦淮茹很奇怪棒梗好端端的去攔朱雪梅幹啥,棒梗以前都是躲著老朱家三兄妹走的。
「我妹要吃,給我。」
棒梗不死心,一把薅住朱雪梅的上衣,上衣本來扎在運動褲里,一下子被拽了出來,連小肚皮和腰也露了,朱雪梅氣急敗壞的伸腳一勾,棒梗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淮茹一見動了手,吃了一驚,抱著槐花就快走過來,一邊快走還一邊嚷嚷,「別別,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喊聲驚動了一大爺,也驚動了隔壁的老朱家,「咋回事?」
看著妹妹上衣被拽了出來,有些凌亂,可棒梗卻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抱著朱雪梅的左腿,死死的盯著朱雪梅。
「我給一大媽送點東西,他死攔著,還讓我給他,不給就撕我衣裳,我就勾了一下他的腳,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拉著我耍賴,他娘都看見了,你們問問看我說謊沒有。」
「沒有沒有,雪梅姑娘說的都是真的,棒梗也不知道犯哪門子邪,非要攔著雪梅姑娘要東西,是我們棒梗不對,趕緊的起來吧。」
秦淮茹慌慌張張的開口,她看得一清二楚,不敢說謊。
「小男子漢有點出息,起來。」
一大爺臉上也很不好看,棒梗比朱雪梅小三歲,可這身高可是差了三十公分,小姑娘發育得早,看起來像是大姑娘欺負小屁孩,可實際上卻是棒梗無理取鬧。
棒梗看著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連後院的孩子也來了,臉色有些掛不住,才鬆開手,爬起來。
「誰能告訴我這是咋回事啊,棒梗為啥非要攔人家雪梅姑娘。」
傻柱和朱雪松在後面,傻柱覺得這事太新鮮,忍不住開口問道,被秦淮茹狠狠的剮了一眼,只能傻笑,秦淮茹也很奇怪,棒梗今天太不正常。
「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後院討椰棗吃,牛小沒給他,饞得小當都哭了…」
後院的小屁孩主動爆料,感情都是椰棗鬧的,當時棒梗買了糖回來,也沒有哄好妹妹,這會又見到椰棗,才急了眼。
「多大點事,小妹,把這包先給他,再去拿一包給一大媽嘗嘗。」
朱雪梅不情不願的遞給秦淮茹,秦淮茹臊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接了。
「謝謝大兄弟,謝謝。」
又轉頭呵斥棒梗,「多大人了,還長能耐了,在院子裡就敢搶東西,給我滾回去。」
棒梗臊眉耷眼的溜回了家,關上門不再冒頭。
「棒梗又不是第一次,以前老和牛小搶東西的。」
後院的小孩告了黑狀就樂呵呵的跑了,只留下秦淮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極為尷尬。
「你也回去吧,好好勸勸棒梗,這種傻事以後別干,你大爺家好吃的就是他的,他一奶奶疼他都來不及。」
一大爺語重心長的提醒秦淮茹,
雖然知道一大爺是指這椰棗送到一大爺家,棒梗肯定可以隨便吃,可秦淮茹總覺得一大爺這話聽著彆扭,似乎話裡有話,也想不明白,只好打了個招呼,又和朱雪梅道了個歉。
「雪梅妹子,別和大侄子一般見識,他就熊孩子脾氣,心疼妹妹才做了糊塗事,你大人大量。」
「我倒不介意,就怕他以後這樣,遇到介意的人。」
朱雪梅撂下話就回家,再次取了椰棗送了過來,並堅持讓一大媽嘗嘗。
「是真甜,謝謝雪梅,難怪小東西為這鬧彆扭,真是好東西啊」。
…
「還真是好東西,甜甜的,還不沾牙。」
傻柱看朱雪峰整的挺複雜,一時半會吃不上,抽空拿了一袋給老太太送過來。
後院的老太太正在品嘗椰棗,這東西她年輕時沒見過,老了也很少出門,還真沒嘗過。
「那就再來一個。」傻柱從牛皮紙袋又拿出一個,遞了過去,老太太順手接過。
「嘗兩個得了,這東西甜,這個小朱還挺有本事,年紀輕輕還能被派出國去,弄點洋玩意回來,老太婆今天算是借了他的光,開了洋葷,剩下的你帶回去吧,太甜的我吃不了」。
「家裡還有呢,您別捨不得。」
「我這有啥捨不得的,孫子給我的,要不你就留這,過個幾天,我熬點粥,放點這個,干吃太甜。」
老太太吃完兩個,身子向後一靠,慢慢閉上眼睛。
「剛才中院出啥事了,鬧哄哄的。」
「還不是棒梗那孩子…」
傻柱簡單講了一下事情經過,老太太還是閉著眼。
「這賈家算是後繼有人了,小白眼狼一個,跟他奶奶一個德行…」
傻柱對棒梗還是挺喜歡的,陪著笑,「奶奶耶,小傢伙還小,不懂事,長大就好了。」
「也就你個傻柱子這麼想,這孩子我看啊,算是廢了,有他奶奶做樣子,好不了,對了,他奶奶快出來了吧,進去有段日子了。」
傻柱掰著指頭算了算,「才十六個月,早著呢,還得一年多,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減刑,你要是關心,一會我找秦姐打聽打聽。」
「我可沒這閒心思操心她,你呀,也別沒事招惹她,要結婚的人了,注意著點,對了,你和娥子的事,到底啥意思,拖到現在還沒落聽?」
老太太不知道啥時候睜開了眼,直勾勾的盯著傻柱。
「也沒啥,他爹中間有點反悔,出了點么蛾子,今年是夠嗆了,明年吧」。
傻柱不敢細說,當時就是老太太大力推動,傻柱算是半推半就,稀里糊塗就成了。
「婁半城絕對是個聰明人,要不然,攢不下這份家業,能做成這種大事的,也不應該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不好!柱子,這老小子可能想跑。」
聾老太一個軲轆坐起來,拉著傻柱的手。
「傻小子,你就沒發現有啥不對,娥子對你沒啥變化?」
傻柱一愣,都說這人老成精,這老祖宗還真是成了精了,這都能猜到,傻柱哪敢說實話,還裝著糊塗。
「老祖宗,你可別嚇我,我和娥子好著呢,啥變化也沒有,還老抱怨他爹沒事找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她這人,您可別嚇唬人,我和娥子都商量好了,今年不成,就明年,日子一直定不下來,是有點丟人,但您別操心,娥子肯定是您孫媳婦,這事沒跑。」
聾老太這才重新躺下,「就那是我老太太多疑了,不過柱子,你還是多留個心眼,娥子沒問題,對你也是一片真心,你找合適的時候探探她口風,別勞燕雙分兩人一輩子都不痛快。」
「的勒,我記住了,您歇會,我得回去吃飯。」
傻柱找了個藉口趕緊離開,再待下去,說不定都說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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