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之飲食男女 第378章 是我,別開槍!

    什麼意思呢?

    程開元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對面的保衛樓。

    中午吃飯時李學武似是隨口說的那句話還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當時他不知道李學武為什麼這麼問,自然是含糊了回答。

    兩人在吃飯的時候基本上沒談正經工作的,但他斷定李學武不會隨便說說,一定有問題。

    那,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呢?

    「小張,來」

    「哎,領導」

    程開元的秘書先是在門外應了一聲,隨後快步走到了門口,但在進了門以後步子卻是緩了下來,顯得更加穩重。

    「領導,您找我」

    「嗯嗯,有點事」

    程開元坐回到了辦公桌後面,一邊翻著文件,一邊問道:「上午讓你準備的材料弄好了嗎?」

    「還差一點數據資料,生產科那邊說得等財務出進銷存,不然賬不平」。

    秘書摘了辦公桌上的茶杯蓋,用手背試了試水溫,端起茶杯走到茶几邊上換了一杯。

    「我已經跟財務那邊協調了,要等下周一才能出結果呢,好像是預算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

    程開元的視線從文件上抬了起來,看著秘書小張問道:「不是已經提交審核了嗎?」

    「確切的不是很清楚」

    小張重新泡了茶,端著走到了辦公桌旁,放在了他左手邊,嘴裡回道:「年底財務因為要封賬,所以其他部門的人進不去,會計們也忙的出不來」。

    這麼說著,好像是在給自己沒有搞清楚狀況解釋似的,他又補充道:「財務從各部門抽調了人手去幫忙,估計要忙到月底了」。

    「是嘛~」

    程開元端起茶杯皺了皺眉頭,看了秘書一眼,問道:「委辦師副主任受傷的情況弄清楚了嗎?」

    「這個」

    秘書剛剛有所遲疑,便見領導的眼神一眯,趕緊回答道:「機關里都在傳,說什麼的都有,我更傾向於是有問題的」。

    「說」

    程開元耷拉下眼皮,吹了吹茶葉,喝了一口。

    秘書不敢再故弄玄虛,走到辦公桌一側,微微躬身輕聲匯報道:「受傷情況應該是確切的,肋骨和頸股骨折,但問題不在此處」。

    「師副主任只是摔傷了,不是摔暈了,當天就已經完成了手術治療,李主任在24日當晚就有去過醫院了」。

    小張看著領導的臉色輕聲提醒道:「這件事我跟您提過一次,當時是委辦丁主任陪著領導去的」。

    「嗯,我知道」

    程開元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低頭看著手裡的文件,嘴裡卻是說道:「你繼續說」。

    「是」

    小張掃了一眼領導手中的文件,是他前兩天才整理好提交給領導的關於明年生產計劃和建設計劃。

    「昨晚分局和紀監的人先是到了保衛組,隨後是保衛組的人帶著劉嵐到的保衛樓」

    「具體說什麼不清楚,只知道保衛組於副組長陪著一位紀監幹部去了師副主任所在的醫院」

    「沒多久,保衛組孫科長便帶著一位紀監幹部找到了李主任,李主任這才隨著他們離開的」。

    「哦,對了」

    秘書又強調道:「隨李主任一起離開的還有文宣隊副隊長,舞蹈團團長周苗苗」。

    「跟她有什麼關係?」

    程開元皺了皺眉頭,抬起頭掃了秘書一眼,看出了秘書眼神中的意味深長。

    這種關係不用秘書說他也知道,廠里但凡能接觸到李懷德,或者說有能接觸到文宣隊的人,哪個不清楚周苗苗同李主任的關係。

    他想知道的不是周苗苗跟李懷德搞了破鞋的事,他是想知道劉嵐牽扯到了什麼,又是什麼原因讓這一連串的人掛在了一起。

    雖然李懷德已經回來了,事情一定是已經被他給擺平了,他沒有錯失良機搞大事端的遺憾,但他必須搞清楚整個事件的脈絡。

    這一次算李懷德撿著,撞到了李學武正在支援的案子當中。

    不用想,李懷德一定是得到了李學武的幫助,不然紀監的人都已經帶他走了,絕對不會輕鬆放過他的。

    可下一次呢?

    不可能每一次都有李學武來救他吧,只要他還敢犯錯誤,總有曝光的一天。

    程開元很清楚,現在自己的羽翼已經被李懷德和李學武剪除的差不多了,再沒了折騰的能力。

    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機會扭轉乾坤,既然不能給敵人製造困難,那就等著敵人自己給自己下絆子吧。

    到時候他只需要輕輕地伸出腳,倒下的一定是樹大招風的李懷德。

    「幫我查一下李副主任正在辦的那個案子,就從東城信用社入手」

    程開元點了點小張,道:「你不用管那份材料了,交給別人做,先搞清楚這件事再說」。

    「好的領導」

    小張心裡叫苦,可嘴上卻是答應的很痛快,甚至主動詢問道:「用不用我帶上相機?」

    「不要!」

    程開元看了他一眼,叮囑道:「千萬不要做出格的事,你就以業務辦理這個理由去,打聽一下,一定能知道」。

    「還有」

    就在小張再次答應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程開元又強調道:「注意點,保密部的人可能在現場」。

    「我明白了」

    小張認真地點點頭,說道:「那領導,我現在這就去辦,一有消息立馬回來報告給您」。

    「嗯,去吧」

    程開元低下頭,說道:「如果晚了,可以直接去我家裡,好吧?」

    「明白」

    小張倒也乾脆,點點頭,退了幾步,轉身往門外走去。

    他嘴上忠肝義膽,可心裡實在是打鼓,他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領導讓他查的是誰?

    說是打聽打聽那個案子,可這案子都牽扯到了誰?

    別的人且不說,李主任一定是在其中的,再加上師副主任、劉嵐,以及那位『豁得出去』的周苗苗。

    李副主任更是支援辦案的專家,自己但凡露出一點馬腳,准叫人給逮了去。

    他本來就膽虛著,出門的時候領導還嚇唬他,什麼保密部的,別不是再搞出大事來吧。

    就他這個小身板子,還不得讓人家給收拾死啊。

    你看他主動跟領導問要不要帶相機,那是在給領導提醒呢,別什麼事都瞎打聽。

    現在好了,領導非要攙和一腳,說不定就得給自己攙和進去。

    你就想吧,那李副主任是吃閒虧、饒閒話的人嘛!

    您招他?

    這不是找倒霉嘛!——

    「吁~~」

    彭曉力站在大門口值班室里,見著辦公區開出來的是程副主任的車,轉頭對著大門外蹲著抽菸的顧城打了個呼哨。

    顧城叼著菸捲站起身,趴在窗台上抬了抬眼眉,道:「這一次你特麼整准了,別再干二虎眼的事了」。

    彭曉力手把著窗子保證道:「放心,相信我,這次一定沒問題的!」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又對著顧城催促道:「趕緊的,車出來了」。

    「艹!上次你特麼就說沒問題!」

    顧城嘟嘟囔囔地戴了棉布口罩,又扣上了摩托車騎行頭盔,最後還帶了一副坦克兵風鏡,要多騷氣就有多騷氣。

    彭曉力無語地看著他,吐槽道:「我特麼讓你去跟蹤,不是化妝偵查,你搞什麼鬼!」

    「放屁!換你大冬天的騎摩托車試試!」

    顧城沒好氣地罵了一句,隨後跳上摩托車,一腳踹著了,騎著便先跑了。

    彭曉力見他這幅德行也沒招兒,丫的自從調去了小車隊便開始放飛自我,竟然學會了騎摩托車。

    這狗人完全是以權謀私,有這種方便竟然不想著兄弟點!

    虧了自己還一直惦記著他,領導有安排都記得找他出外勤去蹲點。

    彭曉力伸手在暖氣片上烤了烤手,躲著身子看著程副主任的車開出大門。

    這個年代車玻璃可沒有防偷窺保護膜,他一眼就看清了車後座沒有人,只有副駕駛坐著的張士誠。

    彭曉力對他很熟悉了,張士誠比他早來三四年,算是科室里的前輩了。

    今年程副主任調過來,選了他當秘書,還小小地跟他們嘚瑟了幾天來著。

    不過這孫子沒什麼朋友,以前挺低調個人,現在存在感也一般,在這班領導秘書裡面算是個小趴菜罷了。

    別看彭曉力來的晚,但架不住他玩的騷啊,身邊總有幾個狐朋狗友,顧城在裡面都算是難得的正經好人了。

    他家裡又不缺他賺錢養家餬口,那還不是哥們弟兄的使勁兒造啊。

    當然了,廠辦的圈子就這么小,又都基本上是一個級別的,吃飯喝酒啥的都互相請,沒誰多,沒誰少一說。

    當初酒桌上提起來,一個個的都喊著苟富貴勿相忘,結果呢?

    狗是富貴了,把他們也忘的一乾二淨了。

    只要特麼選上秘書了,或者外調了,基本上再沒機會聚在一起了。

    更別提什麼互相扶持了,從特麼廠辦出去又不是一步登天當領導,都特麼這個屌樣,誰扶持誰啊。

    彭曉力以前就不是什麼老實且,在科室里也是不吃虧那一類的,正好跟顧城狼狽為奸,專挑老同志收拾。

    這一次他倒是實踐了什麼叫苟富貴,勿相忘,好兄弟,一輩子了。

    好兄弟就得禍禍一輩子!

    今天太特麼冷了,開領導那台車又太招搖,只能支使顧城。

    丫的前幾天跟自己炫耀他的摩托車駕駛本,這一次正好『用兵一時』。

    什麼?

    羨慕?嫉妒?

    怎麼可能呢,他們是兄弟啊!

    有事了當然是兄弟上,不然兄弟是用來幹什麼的?

    幫自己照顧妻子和孩子啊!

    「彭秘書,抽菸」

    「任股長,抽我的」

    彭曉力轉回身,見是保衛股股長任安進了屋,客氣著應了煙。

    「嗨,抽誰的不一樣」

    任安笑了笑,搶著幫彭曉力點了煙。

    彭曉力看了他一眼,笑著問道:「是有喜事吧?前幾天我正好遇見嫂子請假來著」。

    「呵呵呵~」

    任安輕笑了幾聲,道:「剛查出來,我這還沒啥準備呢」。

    「準備啥?」

    彭曉力抽了一口煙,笑著拱了拱手道:「等著抱兒子就是了,提前給您道恭喜了!」

    「兒子閨女都一樣,謝了兄弟」

    任安倒是憨厚,笑著回了彭曉力的恭喜,道:「等滿月了要請你來喝喜酒的」。

    「一定,一定」

    彭曉力用夾著煙的手輕輕碰了碰任安的胳膊,挑眉問道:「別忘了請領導啊」。

    「那個」

    任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點事咋好意思麻煩領導了」

    「錯了不是?」

    彭曉力抽了一口煙,看了他一眼,道:「咱們保衛處誰家有事情領導落下了?」

    「沒關係的,大膽點」

    他微笑著對任安說道:「你要是不主動說,領導還覺得你小氣了,這是喜事,怕啥的」。

    說完也不等任安再說什麼,打了聲招呼便出門去了。

    任安站在值班室里看著彭曉力的身影消失在了路口,這才夾著煙坐在椅子上抽了一口。

    有執勤的保衛進來打了聲招呼,問起彭秘書,他也只是含糊著應了一句,腦子裡還在琢磨著自己的事。

    其實結婚的時候樊華就要他去給李學武送請帖,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學武是保衛處的實際一把手,而他僅僅是個股長,哪裡有資格請領導喝喜酒。

    最後是他被樊華逼的沒辦法了,再不去就要發火了,這才壯著膽子,挑了一個李學武不在的時間去辦公室送的請帖。

    當時李學武的秘書還是沙器之呢,對方只是笑笑,替領導接了帖子。

    他本以為沙秘書只是替領導客氣客氣,沒想到他結婚那天領導沒來,沙秘書倒是帶著禮錢來了。

    不多,一塊錢。

    當然了,這個不多指的是在這個年代婚禮份子錢中不是最多的。

    也有聽說人家結婚接到過五塊錢的份子錢。

    但這種情況絕對是少有的,至少他是沒親眼見過,自己婚禮賬上可沒有五塊錢,三塊的都只是家裡實在親戚。

    一塊錢的份子錢在這個時候引起不了什麼關注,可也得分怎麼看。

    就像剛剛彭秘書說的,保衛處誰家裡有事領導裝看不見了?

    人可能是不到,但禮一定會到。

    紅事一塊,白事五毛,保衛處上上下下多少人呢。

    就沖這一點,李學武在保衛處說話永遠都好使,不是他在搞一言堂,而是所有人都信服他。

    孫健當初也是抱著當釘子的心態來的保衛處,可你現在問問他,還敢這麼想嘛。

    單從保衛處拎出一個來問問,為啥服李學武。

    無他,以德服人。

    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外面傳什麼保衛處之虎,說李學武多麼多麼凶,多麼多麼狠。

    反正保衛處的人是沒見過領導沖他們逞凶,沖他們發狠。

    如果說對其他人狠,那管他們什麼事,保衛處的人不狠,那還叫保衛處?

    叫保姆處好不好!

    任安現在想更多的是樊華在家跟他談過的話,教他怎麼上進。

    有的時候他也在埋怨自己媳婦兒上進心旺盛,時時刻刻都在想著進步。

    就不能平凡點,就不能一輩子腳踏實地的做事,等著按部就班的升遷?

    樊華給他講過一句話,說人生機遇難求,好領導更難求。

    似是李學武這般的年輕領導,其實就是他這樣追求踏實肯干,努力付出之人的大機遇。

    不用你送禮,不用你討好巴結,只要維護好工作上和私下裡的關係,想不進步都不行了。

    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

    今天看見彭曉力,任安突然有了些感悟,其實跟領導相處,並不一定要用求的態度,那樣反而作繭自縛。

    最高明的相處其實是學,學領導的為人,學領導的處事,學領導的優秀品質。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擁有相同理想和信念的人,不用主動巴結,一定會走到一起。

    喜歡唱歌的一起去唱歌,喜歡跳舞的一起去跳舞,喜歡讀書的一起討論學問。

    就算是那些喜歡消極娛樂的領導,又何嘗沒有幾個陪著他打牌,陪著他那啥的,對吧。

    彭曉力以前算個啥啊,廠辦出了名了小嘎崽子,每次有新領導來,都要做一回一飛沖天的夢。

    結果往往是自負清高,夢碎了一地,最後差點自甘墮落,一蹶不振。

    失敗總是需要理由和藉口去消耗掉自卑嘛,失敗的次數越多,藉口越多。

    說起來,李學武算是彭曉力的貴人了,第一次接觸就給了他難忘的教訓。

    讓他知道科級幹部不好惹,保衛處的科級幹部更不好惹。

    後來彭曉力能被選做李學武的秘書,有沙器之的慧眼識珠,也有孫健的背後幫助。

    但無論怎麼說,再看現在的彭曉力,行走間挺胸抬頭,信心十足,做事張弛有度,再沒了以前小痞子的形象。

    要說巴結和討好,或者說給領導做秘書,任安自認不如彭曉力有這份能力和毅力,至少李學武沒選他當秘書。

    所以彭曉力這樣的年輕人都懂得抓住機遇,見賢思齊,自己又在這矯情個什麼勁兒。

    「嘶~」

    任安感覺手上一疼,條件反射甩了手裡的菸頭,原來剛剛思考的太過投入,連手上有煙都忘了。

    擺擺手示意門外看過來的執勤崗自己沒事,而後站起身出了門,給執勤保衛問道:「剛剛彭秘書在的時候,哪台車出去了?」

    ——


    「不去不去,我這邊真有事」

    李學武掐著電話,看了看手上的時間,道:「這都馬上下班了,忙完這邊我得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了,兩天沒著家,媳婦兒挺著大肚子呢」。

    「嗯,嗯,你們吃,你們吃」

    李學武給彭曉力招了招手,遞了手裡剛剛簽好的文件給他,點了點文件上要轉給的領導名字,又去講電話了。

    電話是向允年打過來的,說是紀監和分局的領導今天剛剛開完會,難得的機會,晚上要在食堂聚一聚。

    李學武很清楚這個聚餐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更清楚向允年打來這個電話的動機。

    他本就不想參與其中,又事先言明了沒有任何要求,案子都快完了,這個時候過去算咋回事。

    所以面對向允年的極力邀請,他直接搬出了老婆孩子。

    「好,好,就這樣,回頭我請你」

    聽著電話里向允年略帶歉意和愧疚的語氣,李學武沒在意地笑著客氣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向允年是覺得挺對不住李學武的,即便這個案子是李學武主動幫他和保密部牽的線,可他是實實在在的得著好處了。

    這一次張淑琴的案子是算在了紀監身上的,今天分局和紀監的領導們開會已經統一了口徑,接下來的宣傳工作也是以紀監這邊為主。

    而他作為這個案子的實際負責人,真就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他不傻,杜小燕那一關被李學武撬開之後,他就知道這個案子背後的玄機了。

    所以直接找到了李學武,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要不怎麼說李學武這人損是損了點,但可以信任,更可交。

    姬衛東那個艹性在調查部橫行霸道都要把人緣得罪盡了,可你看他跟李學武就能處得好。

    向允年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說謹言慎行是夸著說,同事在背後都說他是薄情寡義,陰狠毒辣,不可結交之人。

    但他自認為不多的朋友里,李學武是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嘛。

    從這個案子就能看得出李學武的為人,從容有度,有情有義。

    他代表紀監吃了這個案子的大頭,分局那邊在李學武的斡旋下保住了面子和里子。

    保密部那邊突然沒了消息,向允年跟領導私下裡談過這件事,領導的態度很特別,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是沒說什麼。

    只是今晚組了這個飯局,領導特別叮囑他,一定要邀請李學武。

    可能是對於李學武做人做事的了解,或者是更尊重李學武的選擇,領導倒是沒下死命令。

    不過從他給李學武打電話遭到了婉拒就能看得出,這個朋友值得他說一句光明磊落。

    給了的就是給了的,說不要一定不會要。

    現在輪到向允年為難了,該如何把李學武應得的那一份送過去呢?

    李學武不在乎他送了什麼,更不在乎紀監和分局領導組的這個飯局到底有沒有邀請他。

    他在乎什麼?

    可能是個態度,或者說是心意,也可以說是朋友感情。

    就李學武這德行的有朋友嗎?

    叮鈴鈴~叮鈴鈴~

    向允年的電話剛撂下沒多久,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開始跳了起來。

    剛剛轉送了文件回到辦公室的彭曉力在李學武的示意下接了電話。

    也就講了兩句,他便捂著話筒給領導提示道:「一監所黃監獄長」。

    李學武提了一口氣,不耐煩地接過電話放在了耳邊直接問道:「是我,幹啥?」

    「今天有幾個朋友」

    就在黃干剛剛說了要請他吃飯的話,李學武也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道:「沒空,就這樣」。

    說完也不等對方再講什麼,「哐」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這邊把手裡的文件簽完,電話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李學武沒用彭曉力,自己接了起來。

    「是我,別開槍!」

    還是黃干!

    只是這一次黃干說話的語速比較快,讓他多說了幾句。

    意思是他爸幫他介紹了幾個關係,都是一個系統的。

    今晚他又叫了幾個俱樂部里相熟的戰友,想要拉著李學武一起吃個飯,算是交個朋友。

    這又是一個自覺得欠了李學武人情債的傢伙,想著要把自己家裡給的資源分享給李學武呢。

    可李學武絲毫不領情,只是聽他又要羅里吧嗦的講了一大堆,直接把電話放在了旁邊不聽了。

    在把手裡的文件看完後,拿起電話聽著黃干還在講,直接打斷道:「嗯,嗯,我知道了,回頭你約上叔叔,我請,今天沒空,就這樣」。

    哐~

    說完,再一次無情地掛斷了黃乾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黃干直接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裡的電話。

    他驚訝的不是李學武第二次掛斷他電話,而是這小子剛剛回了自己什麼?!

    剛剛在電話里,他是說要請李學武一起去跳舞,要介紹幾個漂亮姑娘給他吧?

    這種事還要帶著他爸去?

    黃干有心把電話打回去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又一想,還是算了,今天是約不出來他了,他更怕話務那邊的娘們兒罵街。

    其實他不知道,就算是他把電話再打過來也聯繫不上李學武了,因為下班鈴聲響了。

    示意彭曉力收拾好文件,自己則是換了衣服,穿了皮鞋,撿了桌上的皮包一拎,直接下班走人。

    加班一分鐘,浪費六十秒。

    該處理的工作都已經處理完了,沒處理完的那些就算是熬夜到明早也干不完。

    所以人生可以有加鍾,但不能有加班。

    彭曉力跟著李學武一起下了樓,看了一眼小車班值班房的方向,上車前輕聲提醒道:「領導,顧城沒回來」。

    說完看了看領導的臉色,輕聲詢問道:「要不要我在這等他?」

    「晚上回家方便嗎?」

    李學武拉開車門子,道:「那件事不著急,你看著辦就是了」。

    「我沒事,在哪都能對付一宿」

    彭曉力將手裡的包遞給李學武,隨後關了副駕駛的車門子,道:「今晚顧城要是回來,明天上午我去俱樂部等您」。

    「好」

    李學武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注意安全,還是那句話,不著急,慢慢來」。

    說完便上了車,給彭曉力點點頭,示意韓建昆開車。

    指揮車隨著人流緩慢地開出了廠區,等上了街道以後這才提了速。

    天空中飄起了小雪花,車載收音機里紅星交通廣播電台提示,今晚京城大雪。

    ——

    「打!打你!」

    李學武剛進屋,便見閨女拎著秦京茹挑窗簾用的竹竿衝著樓梯間嗚嗚渣渣地比劃著。

    剛剛出去給兩人開大門的秦京茹見李學武看李姝,便笑著解釋道:「下午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只耗子,我吵吵著要打,她不知怎麼就學了去」。

    秦京茹一邊解釋著,一邊走到李姝身邊要卸她手裡的竹竿,這引起了李姝的不滿,嘴裡哼唧著不依。

    待看見叭叭換了拖鞋正在看著自己,這才小手一松,裝起了好孩子。

    「養只貓吧」

    李學武將手包放在了門廳的柜子上,脫了身上的大衣和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整理了身上的襯衫和毛衣,走到要溜走的李姝身後,一把將她抄了起來舉高高,逗得閨女咯咯咯地直笑。

    顧寧躺靠在沙發上,身後壁爐里的木柴燒的噼啪響。

    她有些慵懶地看著父女兩個嘻嘻哈哈,好一會兒才說道:「家裡有孩子呢,怎麼養啊」。

    醫生總是能看到事情危險的一面,更總是把預防看得更重一些。

    其實李學武想說四合院那邊也養貓來著,又不用經心餵什麼,自己會捉耗子吃。

    可考慮到李姝已經到了淘氣的時候,顧寧又要生產,養貓還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貓是養來捉老鼠的,那必然要在屋裡活動,從老鼠身上帶的病菌很有可能會傳給孩子。

    更不要說李姝會不會捉貓玩,再被貓咬一下,撓一下的,真值不當的。

    倒也不是李學武把孩子養的嬌氣了,四合院那邊確實有幾隻貓的。

    誰家炕頭熱乎,那大黃貓就會去誰家睡覺,妥妥的渣男。

    早先誰家會在乎貓身上是否帶著病菌啊,恐怕還沒等從貓身上得病呢,先餓死了。

    他們這些孩子也皮,被貓撓一下也不在乎,生存環境所帶來的抗體早就有了。

    終究是要考慮到顧寧的感受,貓不行,老鼠藥可以有,但得保證李姝拿不到,接觸不著。

    捕鼠夾也是一樣,這小丫頭對什麼都好奇,危險的很。

    韓建昆剛剛脫了衣服,便被秦京茹指揮著去布置這些東西,特別強調了不要讓李姝看見,更不能讓李姝碰見。

    李學武聽見她的安排,面色有些訕訕,抱著李姝坐在了顧寧身邊,歉意地看了她一眼。

    最近實在是有些忙,疏於對家裡的關心了。

    顧寧理解了他的眼神,難得地主動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李學武笑了笑,抱著李姝指了指顧寧的肚子,問道:「閨女,你說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李姝先是看了看麻麻的肚子,又看了看叭叭,這才認真地說道:「貓~貓貓!」

    「」

    「噗~」

    顧寧實在是忍不住,看著李學武無語的表情更是笑出了聲。

    李學武也是覺得閨女的童年是有缺失的,缺她爹狠狠的一屁股板子!

    「爸爸再問你,你是想要小弟弟啊,還是小妹妹啊?」

    「伊伊?」

    李姝疑惑地看著叭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李學武卻是不厭其煩地逗著閨女道:「弟弟,妹妹」。

    「弟~」

    「對了,弟弟,妹妹」

    「妹~」

    「弟弟,妹妹」

    「弟~妹」

    「」

    李學武無語地看著閨女,哭笑不得地說道:「先要弟妹可不成!」

    「呀!~」

    李姝被叭叭折磨的沒有耐心煩了,使勁扒拉著小手不要再說了。

    討厭!我不玩了!

    李學武哄了哄閨女,撿了地上散落的玩具小人,分男女放在了沙發扶手上,給閨女問道:「哪一個?」

    李姝先是看了看他,隨即用小手指了指穿小裙子的玩偶。

    「啊,是小妹」

    李學武笑著拿給她,剛要問她是不是喜歡小妹妹,卻只見李姝高興地揚起手,動作熟練地將手裡的玩偶像是扔手雷似的扔到了沙發的另一邊。

    「呀!咯咯咯~」

    李姝也不管老父親臉上僵住的笑容,看著自己的傑作,拍著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顧寧見李學武看向自己,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那意思是你自找的,本來家裡其樂融融的,你非要玩這個遊戲的。

    李學武被她的偷笑刺激到了,不信邪地從果盤裡拿了一個蘋果,指著道:「弟弟」。

    又拿了一個梨子,給閨女指著道:「妹妹」。

    最後給閨女問道:「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李姝抱著小手,疑惑地看了看爸爸,隨即瞭然地瞪了瞪眼睛,認真地點頭道:「好嘁!啁好嘁~」

    「呵~哈哈哈~」

    顧寧再也忍不住,捂著嘴低頭笑了起來,她實在是不敢去看李學武現在的表情,怕自己笑的太大聲,影響了肚子裡的孩子。

    李姝看著媽媽笑了,有些愣目愣眼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再看爸爸哭笑不得的表情,還用大舌頭的發音強調著好嘁(好吃)啁好嘁(都好吃)。

    晚飯的飯桌上,顧寧仍然不敢去看李學武,只要一看他就會忍不住的笑。

    她越笑,李學武越覺得失敗,臉上的表情更讓顧寧看了想笑。

    秦京茹看見兩人的互動也是忍不住抿了抿嘴,偷笑著看了韓建昆一眼,解釋道:「李姝學話還算早的了,可大人的話還沒理解完全呢」。

    「還是環境影響的」

    李學武習慣性地做了自我反省,道:「咱家就這麼多人,平日裡也見不著小孩子,可不就理解不了小弟弟和小妹妹嘛」。

    說完又示意了韓建昆那邊給李姝說道:「你要說叔叔,她一定知道」。

    李姝還真就很給她爹面子,聽著爸爸說叔叔,小手一指韓建昆,咯咯笑著喊道:「豬!豬豬!」

    「」

    韓建昆端著飯碗挺無語地看著李姝,他可啥也沒說,啥也沒幹啊!

    真可謂人在家中坐,罵從天上來,好冤枉啊!

    「哈哈哈~」

    秦京茹笑著給韓建昆說道:「小孩子咬字咬不清呢,你教她叫叔叔,叫姑姑,她都叫嘟嘟」。

    「豬豬~」

    李姝手裡拿著小勺子,看著大人們因為她說話而在笑,這會兒又人來瘋似的笑著叫了起來。

    其實李姝的發音就是嘟嘟,只不過小孩子的嘴也在笑,所以說出來的就是沒禮貌的豬豬了。

    韓建昆笑著搖了搖頭,道:「叫豬豬就豬豬吧,至少不用把我當手雷給扔了」。

    「哈哈哈~」

    平日裡不說笑的韓建昆冷不丁的開玩笑,效果更加明顯。

    顧寧已經捂著嘴轉過了身子,她怕嘴裡的飯噴出去。

    李姝更是抓著小勺子一邊樂一邊敲著小飯桌,她也不知道大人們在笑什麼,反正只管跟著樂就是了。

    重在參與!

    晚飯過後,韓建昆去院子裡劈木柴,是壁爐要用的。

    沈國棟從山上用卡車拉過來一車干木段,都是油鋸給剌好的。

    燒火做飯、燒暖氣鍋爐可以用煤,壁爐是不方便用煤的,怕一氧化碳中毒。

    這邊的房子還是比較嚴實的,真有一氧化碳產生,絕對散不出去。

    西方有一句短語,叫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出處李學武不知道了,但理解絕對很透徹。

    正因為他為別人想的多,做的多,別人也會想著他,幫著他。

    工作上的關係就不說了,就說生活上,他惦記的那幾家,也在默默地惦記著他。

    知道他家裡有壁爐,需要干木柴的又有幾個。

    就算是知道了,能幫他提前準備的又能有幾個。

    有的時候朋友或者親戚之間不用說,只要做了,彼此都能感受到那份關心和愛護。

    秦京茹收拾好了廚房,走出來逗了逗李姝,這才給李學武說道:「李哥,小寧姐的預產期越來越接近了,得有所準備了」。

    「嗯,嗯?」

    李學武正哄著李姝,聽見她說話剛開始還沒注意,隨即反應過來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顧寧。

    顧寧的視線從手中的書本中抬了起來,也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秦京茹。

    「我們老家婦女生孩子反正是簡單,家裡準備把剪子,燒一鍋開水就得了,可小寧姐這邊有條件,還是要準備的」

    秦京茹看他們都愣了神,就知道他們啥都沒準備呢。

    「天冷呢,雖然醫院離得近,可也得考慮到怎麼去的問題,要麼家裡留人,要麼醫院那邊留人」。

    「還有,小寧姐生產時所需要的衣服、衛生用品、手續證件,還有孩子的裓子、奶粉、奶瓶子」

    「等會!」

    李學武突然才意識到,顧寧其實很快就要生了,十月懷胎,可不一定非要等到十個月才會生的。

    掰著手指頭算算日子,其實現在都七個月了,是該有所準備了。

    「我去拿筆和本,咱們開個家庭會議!」

    唉~小兒難養啊,這個點兒才寫完,我努力保證不斷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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