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站在牆邊看了看姬衛東,對著大衛說道「他說老幾把蹬,你是混哪兒疙瘩地的?再不說他就削你個比養的了」
姬衛東被李學武一本正經的「翻譯」逗得「噗嗤」一笑,說了句「艹!」。
拿出煙盒給李學武點了一根兒,道「你特麼真是個人才,東北話說的真特麼標準,翻譯的一個字兒都不差」,說完又對著大衛比劃了一下,問道「吸菸嗎?」
大衛始終保持著昂著腦袋,一臉不屑的表情,好像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姬衛東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姬衛東將煙盒收回了兜里,在房間裡踅摸了一圈兒,走到陽台邊的書桌上,從一堆雜亂書刊里抽出一把桌球拍,看了看膠皮,還煞有介事地揮動了兩下子。
「你的套路我是學不來了,我還是擅長用我的方式問問題」
李學武本來皺著的眉頭卻是被姬衛東弄的哭笑不得,看著姬衛東在那兒實驗桌球拍的手感,這才明白,原來剛才姬衛東的那兩句客氣話是想學李學武審董文文和那屋那個女人的套路,以柔克剛。
「你是叫大衛吧,你也喜歡桌球?巧了,我也喜歡,我在單位經常打,技術還不錯,我們領導都打不過我,今天咱倆來切磋一下」
姬衛東拿著球拍站在大衛的身前,看了看大衛的那張白臉,掄圓了手裡的桌球拍「啪」地一聲就扇上了去。
「伐柯!」
還沒等大衛再蹦出其他字母,姬衛東就真的好像在打桌球一樣,輪開了「左右橫板」噼里啪啦地扇了起來。
大衛是標準的歐洲佬,下顎骨突出,臉蛋兒上又沒有什麼肉,所以即使桌球拍上的膠皮有那麼一點點彈性,也都被姬衛東的力量所抵消了。
由白臉兒轉變為「紅」臉兒的大衛嘴丫子被打的已經流血了,在姬衛東扇打的空隙喊道「你想問什麼?我說,別打了」
姬衛東對於力量的控制明顯要比李學武好,本來準備扇下去的球拍擦著大衛的鼻尖過去了。
「呼~呼~好久沒鍛煉了,球技有些退步」姬衛東甩了甩手上的球拍說道。
這並不是姬衛東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也不是姬衛東和李學武在審訊的時候「屁話」多,而是一種審訊技巧,這裡不能多做解釋。
姬衛東拎著球拍靠在了柜子上,道「你藏起來的那個女人是誰?目的是什麼?你的職務、上線、服務對象」
大衛看了看姬衛東,想要從姬衛東的臉上找到那個女人說了多少,這些人又都知道多少。
但是他失算了,屋裡審訊自己的這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兇悍,根本不玩先禮後兵那一套,也不講遊戲規則。
姬衛東足足打了一根煙的時間,扔了手裡的菸頭,在羊毛地毯上踩滅,李學武將煙盒掏了出來,給姬衛東點上一根,給自己一根點上,折騰了一晚上,現在是又累又困,肚子還餓的咕咕直叫。
「不要抱有僥倖心理了,都是大老爺們兒,你痛快點兒,我們也客氣點兒,你也少受罪,他剛才這就是跟你開開玩笑「熱熱身」,要是真跟你動真格兒的,你現在一定沒心思亂轉眼珠子了」
「我是外事人員,我們是建交國家,我享有豁免權,你們無權審問我」
看著嘴硬的大衛,李學武搖了搖頭,制止了還要打「桌球」的姬衛東,道「你這樣不行,太常規了,一點兒都不新鮮,人家玩的都不盡興」
將手指上的煙叼在嘴裡,從懷裡掏出了1911,對著調查部的人員晃了晃,示意將大衛的手銬打開。
「桌子,把他的手按在桌子上」
調查部的人員在姬衛東的示意下解開了大衛的手銬,將大衛的兩隻手按在了桌子上。
李學武從兜里將先前拔下來的手榴彈保險銷掏了出來,按在了大衛的手背上,又將槍轉了一個圈兒倒拿。
「咚!」
「伐柯~啊~」
就一下!
就一下!
李學武就只釘了一下,就將大衛的手用保險銷釘在了桌子上。
不理會大衛的嘶吼,李學武對著屋裡的幾人說道「別看我救人是二把刀,那不怨我,因為我爸是中醫,是內科大夫,不善於動手,但是釘釘子我可是有家傳的,我姥爺是木匠」
姬衛東看著大衛的手不住地在桌子上顫抖,嘴角也不禁抖了抖。
這李學武真是幹這行的好材料,剛剛還和顏悅色地跟人家講道理,這會兒又暴力地將人家的手釘在桌子上,話語裡還全是不急不緩的語氣說著理所當然的廢話。
就是這種廢話不斷地給被審訊的人增加壓力,都說咬人的狗不叫,現在李學武給大衛的感覺就是這樣。
瘋子!這特麼就是瘋子!
門口看著的許寧是個機靈的,哪裡會放過這個拍馬屁的好機會,見科長釘人,便去找釘子去了。
李學武說完了話,裝完了13,許寧已經從隔壁臥室殘破的衣柜上拽下來一根釘子,恰到好處地遞在李學武的手裡。
「嗯嗯」
李學武見許寧不著痕跡地遞給自己釘子,叼著煙抖開將要掉在自己新大衣上面的菸灰,抽空兒對著許寧點頭「嗯嗯」兩聲。
許寧是知道科長「嗯嗯」的意思的,這是科長對自己表示認可。
好傢夥,我釘人你遞釘,是個好同志。
李學武將槍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接了嘴上的菸頭兒猛地抽了一口,拿下來,聽著大衛的嘶吼聲,道「先別叫喚了,先聽我說一句,別著急,你先別著急交代啊,我再給他們表演一下,你看看他們的表情完全是不信任我的話一樣,咱們配合一下」
李學武將菸頭對準大衛的另一隻手的手背按了下去,又引得大衛痛叫出聲。
任憑大衛再痛苦也是不敢掙扎的,右手被釘在桌子上,每動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疼痛,即使菸頭燙的自己再疼只是口中嘶吼也是不敢扭動身子躲開的。
「呼呼」李學武吹了吹眼前的烤肉味兒,將釘子按在了大衛的左手背上,就是被煙燙出傷的地方。
「等等,我說,我說,別砸,那釘子有鏽會得破傷風的」
李學武當然知道大衛口中說的破傷風是什麼,但還是撿起手槍對著釘子比對了一下。
「什麼風?咋可能呢,這屋裡多暖和,咋可能透風呢,看見沒,就是我用菸頭標記的地方,我說從這裡釘進去就一定能從這裡釘進去,你別動,我很快就好,相信我,不疼的」
「不,不,不,不要,會死人的,真的」
「咋可能呢,把你釘在這兒不會那麼快就死的,我不給你水,不給你食物,你得在這兒掛著十天半個月的才能死呢」
「那個女人我不認識,是lily安排來幫我的,真的,我真的不認識」
李學武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道「都說了你先別說話的,你不信任我啊,我姥爺真的是木匠」
「我的職務是外事官,有兼職業務,上線是外事館的情報主管,是lily主動聯繫我們的,在舞會上,真的,是她先勾引我的」
姬衛東皺著眉頭問道「lily是誰?」
李學武著急地說道「等等我表演完的,很快,一會兒你再問」
大衛看著李學武拿著釘子在手背上並沒有收手,槍還是被倒拿在手裡比劃著,急忙說道「是在俱樂部認識的,很漂亮,中國姑娘,真的,我都是從她手裡買這些信息的,真的!別砸,真的會死人的」
李學武神情凝重地看著大衛道「你確定是個姑娘,而不是你藏起來的那個女人?她的中文名字叫什麼?」
大衛嘶著聲音道「是是是
,是個姑娘,不是那個老女人」
李學武收了槍,扔了釘子,從桌子裡掏出紙和筆,將董文文的髮型,臉型,五官的特徵描繪在紙上,扔掉鉛筆將人物素描放在了桌子上。
「是她嗎?」
大衛看著李學武遞過來的畫,雖然還是很潦草,但是人物的大致五官模樣還是能夠看得清的。
「是,是她」
姬衛東盯著大衛的眼睛問道「她的代號是什麼?」
大衛感受著李學武凶虐的眼神,快速答道「教授」
「啊!嘶~」
大衛在李學武拉住拉環猛地一拔的一瞬間吼叫出聲。
「就這13樣還特麼干007呢?」
李學武將已經變形的保險拉環仍在了桌子上說道。
姬衛東這會兒已經跑到書房去打電話去了,李學武雖然心情很複雜,但還是強壯鎮定,喘了一口氣,對著調查部的人員說道「這棟樓里的所有人都帶去派處所,對了」
李學武指了指攥著自己受傷的手查看的大衛說道「帶他去醫院打一針破傷風針,保險插銷雖然沒有鏽,仍然有可能得破傷風」
聽見這話的大衛猛地抬頭,禁不住地要站起身來,又被身後的調查人員按住。
「那不對呀,你在欺騙我啊!」
李學武根本不理大衛的反映,看著真正的玫瑰被人押著出來,李學武對著許寧道「對不住了,讓同志們集合吧,咱們來活兒了,」
許寧吊著胳膊跟李學武打了聲招呼便往樓下去集合隊伍去了,隊員們也是在樓下臥室橫七豎八地睡了一覺,還沒休息怎麼著呢,就被許寧集合了起來,都是打著哈欠出來的。
姬衛東臉色嚴肅地走了出來,道「還好審的及時,趁著早飯時人多還亂的功夫,你的「前女友」要上廁所,因為咱們沒有女同志,你的「醫生女友」跟進去監視的」
還沒等李學武發問,姬衛東就一臉奇怪表情地回復了李學武。
「嘖嘖嘖,沒想到受了傷還這麼厲害,自己把銬子打開了,醫生被打倒在了衛生間,你的前女友要跳窗子逃跑,那醫生也是真猛,拽著腿不撒手,兩個人掛在二樓好一陣兒撕扯,好在咱們的電話及時,保衛衝進去把人銬住了」
李學武皺著眉頭聽完,衝著樓下大廳喊道「許寧,你先坐摩托車走,去包子鋪買夠60人的早飯,直接去派處所等我們」
不等許寧答應,李學武轉身對著姬衛東說道「把人都押走吧,咱們先去看看安全屋,然後去醫院接人,直接回所里」
姬衛東挑著眉毛問道「不追那個郵差了?」
李學武笑著低聲跟姬衛東說了幾句,進屋拿了那個裝有獵槍的木箱子便往樓下走,只見姬衛東像是傻了一般站在二樓,看著李學武從容的背影。
「我能像你這麼瀟灑就好了」
「有時候我想做個騙人的鬼卻做不到」
「我相信顏值即是正義」
「可是沒人相信我」
「卻都相信你這個醜八怪」
姬衛東走出別墅的時候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追了一晚上,遺憾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的絕密文件竟然是
震驚!
李學武坐在吉普車裡對著姬衛東喊道「走快點,咱們還能趕到派處所吃中午飯,再墨跡一會兒咱們得吃晚飯了」
姬衛東跳上吉普車對著李學武說道「這是誰出的餿主意?怎麼不早說?」
李學武一臉無奈地說道「你說呢?當然是我的領導,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科長,哪裡有這麼大的膽子」
姬衛東一臉便秘地看了看李學武,明顯不信李學武說的話,見車已經走了起來,問道「你說放玫瑰走是假的吧?」
李學武點頭道「怎麼可能放她離開,還特麼想帶著錢走,無論她的目的是什麼,無論她的身世多麼慘,犯了錯就得承擔」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問道「那麼你在病房裡答應你前女友的也是假的?」
李學武無奈地說道「不哄她怎麼套出實情,就這還被打了眼呢,你就真覺得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呵呵,我本來就不相信分別了三年的人還有這麼深的感情,我也不相信任何這種職業的人的話,別說是前女友,呵呵!」
姬衛東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瞪了瞪眼睛再次問道「你說你們家特別貧困也是假的吧,你把大衣給我脫下來」
李學武抓住大衣的領子躲著說道「這個是真的,這個是真的,我那天跟你說的句句都是真的」
姬衛東懷疑地問道「真的?」
李學武再次強調道「真的,句句都是真的」
姬衛東鬆開拉著李學武大衣的手,說道「暫時再相信你一次」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說道「我是個好人,說謊也是業務需要,生活中我是一個特別正直可靠的人,從來不說謊,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姬衛東開始聽著的時候還不覺得,等聽到了後面,見李學武越來越不要臉,便又往李學武身上的大衣看去。
兩人年歲相當,職業相近,雖然才見了幾次面,但是相處起來倒還算是「融洽」。
進了朝陽門往北運倉走,這邊的房屋要比李學武家那邊要規制的多,因為就在將要去接人的醫院對面兒,所以李學武幾人選擇了先來安全屋看看,載著那些黃毛和玫瑰的卡車則是去了醫院接人。
算上姬衛東和李學武坐的一輛吉普車,後面的兩台摩托車,一共十個人,站在了海運路1號院的大門口。
姬衛東擺了擺手,帶著人打開門進了院兒,李學武倒是沒有著急進去,而是點了一根煙,站在人行路上四處看了看周邊的環境。
這邊的房子不是傳統的瓦房,而是一個個獨門獨院的別墅區,家家都是二層小樓,規制、樣式都差不多,只是在庭院的風格和樓的外立面裝飾上有一下差別。
雖然現在看著灰撲撲的,但是看形制不像是近期建造的,應該是民國時期的老住宅區了,鋼筋水泥結構,嘎嘎結實。
姬衛東他們進去的這個小院的二層別墅上爬滿了爬山虎的根莖,其他的房子也有。
這處房子處在兩條街道的拐角,坐北朝南,院門開在西南角,全封閉的大鐵門,門口還有門鈴按鈕和郵箱。
兩條街道都是雙行道,立茬兒磚鋪路面兒,乾淨整潔,街道兩邊各有兩米多寬的人行路,路中間各是一排銀杏樹。
值得一提的是,在馬路牙子下邊居然還有下水道,可見當時這處小別墅區是多麼高級的人員居住的了。
兩條街道還不是平的,東面高,西面低,北面高,南面低,這個設計就有講究了,李學武別的看不大出來,但是這個設計街面兒上不存水,不存灰是一定的了。
李學武站在路邊往西面望了望,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公園,看來這邊的雨水都往公園匯聚了,這個設計師真是不一般啊。
看了一根兒煙的功夫,將手裡的菸頭彈進下水道,轉身進了院子,還行,這條街上現在住著的人身份也是不低的,這個時間還真沒有在街上閒逛的,也沒有倒霉孩子亂跑的。
院子裡還有隊員和調查部的在搜索,但現在是冬天,還是剛下完大雪,院子裡白茫茫一片,只有通向別墅門廳的蛇形小路上被姬衛東他們踩出了腳印。
「太深的雪不用掏了,反正都得封,先查查有沒有什麼異
常,重點還是放在室內」
李學武試了試大門旁邊的草坪池,好傢夥,沒髁膝蓋深,這邊的院子都是大樹環繞,雪根本吹不出去,都堆在院子裡了。
這要是仔細搜索,還不得收拾到後半夜去啊,交代了一句便往樓里走。
這別墅也應該是一體設計的,房子的地基很高,越往裡走地勢越高,到門口還上了三層台階,見房門大開著,隊員們還在裡面翻找著。
還沒等李學武上樓,姬衛東倒是先從樓上下來了,懷裡抱著一個箱子。
「找到了,按時間編號的文件檔案,微型相機,配套的交卷,還有成套的沖洗設備」
李學武在姬衛東抱著的箱子裡翻了翻,無非就是這麼些個,但是一個這麼好的安全屋不至於做這個用。
「沒找到別的?」
姬衛東將箱子交給身邊人,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咋可能,地下室里的手榴彈都是成箱子裝的,機關槍,手槍,還有外幣和金條,同志們正收拾呢」
李學武就站在門口,也沒往裡走,既然都啟出來了還在這兒墨跡啥,來這邊一趟也不是為了看看有啥,而是確定證據才能帶著黃毛走,省的後面有其他麻煩。 .??.
「走吧,去對面兒」
這邊離著軍醫院確實不遠,站在街面兒上都能看見醫院的大樓,也就一里多地。
姬衛東跟著李學武往出走,留下一眾人收拾著,剛才已經就著樓里的電話跟總部聯繫了,稍後就會有支援過來。
李學武跳上車,姬衛東看了看前面的小劉和司機,小聲問道「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可以直接去所里等我,我過去提人也是一樣的」
「第一次都見了,還差再來一次了?走吧,又不是大姑娘,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
姬衛東點了點頭拍了拍司機的座椅示意開車。
「得,只要你不覺得尷尬就好」
李學武橫了姬衛東一眼,道「你還有這麼體貼關心同志的一面呢?」
姬衛東被車晃的靠在了靠背上,道「那是,怎麼著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志,咋能眼睜睜看著你為愛消沉」
知道這是姬衛東試探自己,李學武也是壞,就是不明說,學著沉默是金的態度,直到了醫院要下車的時候才說道「當兵前我處了得有二十幾個這樣的對象,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多愁善感,我現在還不得躺棺材裡啊」
姬衛東只當李學武好面子吹大牛,還二十幾個,嘖嘖嘖,長得啥模樣吧,德行。
兩人只帶來了一輛吉普車和一台摩托車,但是保衛科的大卡車就在這邊,已經提前到了等在門口。
還是姬衛東帶頭,兩人上了二樓,還是堵頭那個房間,卻是保衛增加了不止一倍還多,都是持槍警戒著,裡面說不上得有多少呢。
快到病房前,李學武止住腳步對著姬衛東說道「你先去,我去看看受傷的顧醫生」
姬衛東轉頭賊笑著道「我就說,嘿,讓你直接去等我你還逞強,原來是跟我打埋伏啊」
李學武不顧姬衛東的挖苦,敲了敲手邊外科辦公室的門,開門的還是上次的那個芳姐。
「你是?」
李學武穿著將校呢子大衣,但是沒穿全套的,辦公室內的芳姐也搞不懂李學武要幹什麼?但是看著眼熟,因為李學武的特徵太明顯了。
「我是李學武,在辦201室的那個案子,聽說顧醫生因為我們的案子受傷了所以過來問問」
還沒等芳姐回答,只聽裡面有人應聲道「是學武吧,你等我一下」
李學武往裡看了一下,原來是那天見過的顧寧的嫂子,記得叫穆鴻雁。
「穆醫生,不好意思啊,打擾您工作了」
穆鴻雁跟顧寧一樣都是超過一米七的個頭兒,身材勻稱標準,只不過顧寧顯得苗條,穆鴻雁更豐滿一些,穿著白大褂更是顯得美麗動人,一張瓜子臉,說話的聲音很有磁性。
「沒事兒,顧寧被留在病房觀察呢,我帶你過去」
李學武只是從姬衛東的口中得知顧寧受傷了,但是不知道傷的這麼重,還需要住院觀察。
「顧醫生的傷很嚴重?」
穆鴻雁帶著李學武往病房走,邊走邊說道「頭部受了傷,手和腿都有外傷,是我讓她住院的,最近一直加班,也沒個休息時間,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休息」
說著話帶著李學武走到離201不遠的一個病房,推開門對著李學武說道「進來吧」
招呼完李學武又對著裡面的顧寧說道「小寧,學武來看你了」
李學武走進屋就見顧寧頭上扎著繃帶,繃帶上面還有血跡,手也纏著繃帶,正靠坐在病床上看著自己。
「啪」
李學武給病床上的顧寧敬了一個禮,說道「因為我們的工作疏忽給您帶來了傷害,實在抱歉,也感謝您的勇敢,幫我們避免了一次損失」
穆鴻雁站在一邊看著這個跟自己丈夫一個性格的鐵血漢子,想到李學武跟小姑子的相親,也是一陣惋惜。
在家裡每次婆婆說是要給小姑子找相親的對象,公公都是皺著眉頭說是就找李學武這樣的。
三條腿兒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兒的人有的是,但是公公跟董文學家那是革命的交情,董文學始終在撮合學生的事,婆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幹著急。
想著這兩個歡喜冤家,明明都對彼此很客氣,但就是太客氣了,這份客氣讓兩人湊不到一塊去。
「別客氣了學武,快坐,我科里還有事兒,就不陪你了啊」
穆鴻雁把李學武讓進病房,打了聲招呼便把門關上出去了。
李學武看了看關著的門,在顧寧的注視下走到病床邊上坐下。
「不用道歉,是我臨時負責她的看守工作,我是軍醫,但是先是軍後才是醫,我有義務阻止她的逃跑」
見顧寧說話的時候還因為牽動了傷口而輕皺眉頭,李學武打量了一下顧寧的傷口說道「我還是為你的勇敢而感到欽佩」
顧寧打量了一下鬍子拉碴滿臉油膩的李學武,道「我也為你的英勇和辛苦而感到敬仰」
「哈哈哈」
「onno哈哈~」
兩人對於彼此恭維的話都是感覺莫名的喜感,各自笑了起來,站在病房門外偷聽的穆鴻雁對著探究眼神看著自己的護士擺了擺手制止了護士進門,嘴角滿含笑意地回辦公室了。
「手受傷了就休息一陣吧,穆醫生說你最近一直在加班,正好趁這個機會休息休息,你看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我來想辦法」
顧寧笑了笑便收回了笑容,好像笑對於她來說真的是一件難得的事情,平靜地對李學武說道「沒什麼需要的,這是我的單位,很方便的」
李學武也不再說什麼客氣關心的話,男女之間有太多的話不好說,關心的話說的多了就顯得虛假了。
正巧這會兒姬衛東在走廊喊道「李學武,哪去了?出發了」
李學武知道姬衛東那邊比較著急審出結果,太平間還躺著5個呢,他也需要跟上級交代,所以也不再耽誤功夫。
「我真不知道你受這麼嚴重的傷,辦案也著急,所以來看你也沒帶什麼水果啥的」
顧寧擺了擺纏著繃帶的手,又覺得疼,皺著眉頭說道「不用不用,你有案子快去忙吧,聽見你同志叫你了」
李學武站起身從兜里掏出先前姬衛東給自己的勃朗寧1906袖珍手槍放在了顧寧的枕頭邊兒上。
「把這個送給
你吧,用作防身,以後不要這麼拼命了」
顧寧看了看李學武放下的小手槍,又看了看給自己敬了一個禮就往出走的粗魯漢子,道「李李學武!」
李學武拉住門把手回頭望向叫住自己的顧寧,見顧寧有些緊張地說道「你也注意安全,不要這麼拼命了」
聽見顧寧的話,李學武嘿嘿一笑,顧寧也是低頭含笑,兩人頗有種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我知道了,您休息吧,我有空再來探望您」
說完話便出了門,剛拉上門把手就見顧寧的母親丁編輯把姬衛東堵在牆邊訓斥著。
「公共場所大聲喧譁本來就不對,更何況是在醫院呢?你是著急,你是有任務,可以叫護士嘛」
姬衛東看著這個穿著軍裝的阿姨實在不敢說什麼,因為這個阿姨身後有警衛員,猜不到這位身份,只能紅著臉尷尬地站在那裡。
李學武走上前給丁編輯敬了禮,道「丁阿姨好,實在抱歉,是我的錯,我同志是找我的」
丁編輯見李學武從身後過來,轉身看向李學武,道「是學武啊,小寧怎麼樣啊?」
李學武看著丁編輯一臉八卦的表情,心想您兒媳婦兒就是醫生,您問我?再說李學武不信丁編輯不知道自己在顧寧的病房裡。
「顧醫生的傷是因為我們的失誤,我給您道歉,對不起丁阿姨」
丁編輯擺了擺手,對著李學武說道「她是軍人,這是她應該做的,那啥,再進去坐一會兒吧,我帶了早飯來,正好你也吃一口,看你這累的,哎呦」
靠!我也餓著呢,我也一臉油泥疲憊不堪,怎麼就不叫我吃早飯呢?
姬衛東現在臉也不紅了,氣也不喘了,渾身都有勁兒了,有勁兒看熱鬧了。
李學武見姬衛東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的,有些尷尬地對著丁編輯道「阿姨,有任務,忙了一宿了,現在還得走,趕時間,我跟我老師約好了,這邊兒完事就去看您和顧參,還要感謝顧參的照顧」
丁編輯當然知道李學武說的什麼意思,看了看李學武一臉的倦容,道「那就忙去吧,有空了就來家裡玩兒,都是實在關係,不說什麼照顧不照顧的話,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再讓警衛回來,去吧,去忙吧」
李學武答應一聲,拉著還在看熱鬧的姬衛東趕緊下了樓。
「你特麼騙我」
「我沒有」
「你就特麼騙我了」
「我沒有」
「你有!你說剛才那個是誰?」
「」
「沒話說了吧,是你丈母娘吧?帶著警衛員呢,一看就是高級幹部的家屬,訓人可厲害,再看看一見到你,嘖嘖嘖,真是丈母娘看女婿啊,行啊,你深藏不露啊」
「真不是」
「得了得了,再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嘖嘖嘖,顧參,京城高級參里姓顧的嗯?臥槽!你特麼!!!你把大衣還給我!你老丈人家裡多的是!」
李學武拽著姬衛東把人塞進了吉普車後座,對著看熱鬧的司機說道「開車開車,沒見過狂犬病發作的啊?」。
等司機憋著笑把車開起來,李學武把身上的大衣緊了緊,接著又對著一臉八卦的姬衛東說道「你覺得可能嗎?」
姬衛東一臉「我看透你了」的表情,道「我不管,你騙我了!」
見姬衛東還是車軲轆話又說回來了,只好死豬不怕開水燙,任憑姬衛東抓著自己問東問西就是裝睡覺,給姬衛東弄得直心痒痒。
這邊李學武他們剛走,穆鴻雁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看見婆婆站在走廊里往李學武的背影張望著,待走到婆婆面前笑著說道「怎麼走了,才進去一會兒啊」
丁編輯嘆了一口氣,又皺著眉頭說道「都怪那個毛楞小子,在走廊喊了李學武的名字,這才把李學武叫了出來的,不然准能多待一會兒的」
穆鴻雁接過婆婆手裡的餐盒,順手摟住婆婆的胳膊道「行了,今天李學武他們有任務,特殊的那種,本來時間就不多,從昨天夜裡就來辦了,剛把人帶走,就是傷了小寧那個,好在兩人剛才相處的很愉快,不是在病房裡還笑來著嘛」
丁編輯是不關心什麼特殊不特殊任務的,在她心裡女兒的未來更特殊,倒是沒有在乎顧寧的傷,從顧寧進了軍醫院以來她就有了心理準備,現在倒是很遺憾沒有見到女兒的好事。
「你真的聽見兩人在房間裡笑來著?」
見婆婆還是一臉的不信,穆鴻雁將摟著婆婆胳膊的手用了用力,道「真的,我聽得真真兒的,這還能騙您?」
丁編輯拍了拍兒媳婦兒的手說道「不是媽不信你,是小寧讓我操碎了心了,介紹了那麼多,能讓你爸滿意的,又能讓小寧點頭的,只有這麼一個,你說我這當媽的」
穆鴻雁哪裡不知道自己婆婆的心思,七竅玲瓏的她是貫會哄婆婆開心的,不然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跟婆婆處的像親媽似的。
邊摟著婆婆往小姑子的病房走邊說道「媽,您為這個家付出多少我還能不知道?可是小寧您也知道,逼不得,性子擰著呢,好在現在不是有了好的開始了嘛,我倒是說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看,這一傷倒是打開局面了,好事多磨吧」
丁編輯認同地點了點頭,還是覺得兒媳婦可心,都說到自己的心坎兒里去了,待兒媳婦打開房門,看著纏著紗布的女兒心都要碎了。
「小寧,這是,哎呀」
穆鴻雁趕緊扶著婆婆坐在了病床前,嘴裡勸道「沒多大事兒,頭上被磕破了點兒皮,兩隻手因為窗沿兒磕了一下,所以我給包上了,我就是想讓小寧多休息休息,主任說讓她加班她就加,也不知道偷懶」
丁編輯也知道女兒的傷情,只是顧寧現在看著有點兒嚇人,精神頭還是挺好的,見大兒媳婦勸了,也就收住情緒了。
再往女兒額頭上看去,手拄著枕頭邊就想去摸摸女兒的頭,可剛一伸手就被枕頭下邊的東西硌了一下,伸手掏出來一看嚇了一跳,卻是一把小巧玲瓏的小手槍。
「這是?」
顧寧兩隻手都被纏著,剛才李學武放下手槍也沒往枕頭底下藏,顧寧怕醫院裡同事來看自己時誤會,便用胳膊肘把槍捅到枕頭底下去了,萬萬沒想到自己母親來看自己卻是無意間把槍又掏了出來。
看著母親拿著那人給的手槍看著自己,只能低著頭裝作看書,努力用不在意的語氣說道「是他給的」
丁編輯與兒媳婦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的八卦之火都熊熊燃燒了起來,激動的都要跳腳了,但是看著努力裝作鎮定的顧寧,都選擇了抿嘴偷笑,絕不會在這裡笑出聲。
「你說這人也真是,當兵當得傻了,鬍子拉碴的不說,來看病人不知道帶點兒水果也就算了,帶把槍算怎麼回事兒啊」
「不是,他有說」
顧寧抬頭要為李學武辯白,剛把話說出口卻是見自己母親和嫂子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
「我困了,我先睡一會兒」顧寧把書一扔,猛地把被子往上拉蓋住腦袋,任憑母親和嫂子在外面問著、勸著也不撒手,就像真的困了想要睡覺一樣。
顧寧的困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李學武的困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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