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行這一趟出差足足去了一個星期才摸清楚了那個孩子的情況。
坐車回來的時候眯了兩個小時,一下車直奔軋鋼廠。
得到通知的特案組組長夏福平也早早就過來了,壓根在辦公室坐不住,拉著唐科長在大門口等著。
等進了會議室,周知行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被拉著說話。
「那孩子早就沒了。」
周知行的第一句話就讓唐科長和夏組長變了臉色:
「什麼?死了?你確定?」
周知行點點頭,說著話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兩張照片,上面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這個孩子叫張有為,姜麗莎這幾年一直見的就是這個孩子,但這個孩子壓根和她沒關係。」
「她在鄉下生孩子的時候,張錦明就派人在那兒等著了,孩子生下六七天送的那戶人家,就是張錦明安排的。」
「他們直接把孩子帶到津門,然後送到張錦明家裡帶著,但是姜麗莎回到四九城之後,不到半年孩子就病沒了。」
「其實,那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不太好,要不是精心照看著,早就沒了。」
「估摸著姜麗莎走了以後,沒人肯花心思了,孩子自然也保不住了。」
周知行一邊說話,一邊繼續從公文包里掏資料。
其中,還有一對中年夫婦的照片:「這就是當時在鄉下抱走孩子的那對夫婦。」
「他們在津門上次的大掃蕩中,被關了進去,罪名是拐賣兒童,判了二十年。」
「據他們交代,姜麗莎的兒子死了以後,他們花了一年多才找到這個孩子,長的跟姜麗莎的孩子有幾分像,不過是個傻子。」
「姜麗莎走的時候,孩子三歲多了,中間隔了一年多,張錦明才給她看了孩子的照片,所以她很容易就被騙了,目前這個孩子已經被送到孤兒院了。」
周知行把此行的收穫大概說了一遍,這才趕緊端起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的喝水。
唐科長和宋福平聽到原來是這麼個結果,緊繃著的心頓時也放鬆下來。
有了這麼多證據,就不怕姜麗莎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
「好,我們現在就突審姜麗莎。」
唐科長面露喜色,宋福平臉上也露出笑容來,三人正準備往會議室走,卻見唐科長腳步一頓:
「你們先等等,我去叫許強,這樣的好戲可要叫他一塊兒來看。」
周知行和宋福平沒有意見,這次的案子涉及到第一、第三軋鋼廠的泄密,功勞足夠大。
就算被許強分一些也沒關係,更別說許強在案件的調查中確實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很快,等許強過來之後,兩個保安把姜麗莎提到審訊室開始審問。
相比上次相見,這一次的姜麗莎狀態明顯好了許多,衣服換了乾淨的,身上也不髒了,臉色也看著比上次紅潤了幾分。
看來,歐陽老爺子開的藥,還是很有作用的。
「姜麗莎,這幾天沒有提審你,是因為我親自去了一趟津門調查你的那個孩子。」
周知行說著話,把那張小孩的照片拿起來給姜麗莎看。
一直坐在椅子上,面容呆滯雙眼死寂的姜麗莎,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雙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她的臉頰終於有了一點笑容,但是眼淚卻順著眼角不由自主的落下來。
她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拿那張照片,但是人卻被困在審訊椅上。
周知行把手裡的照片放下,又拿起那對夫婦的照片給她看:
「當時,你在鄉下生了孩子,就是把孩子交給這兩個人抱走的吧?」
姜麗莎抬頭看著照片,顧不得擦拭眼角的眼淚就立刻點頭。
那對夫婦的模樣,她怎麼可能記不得?
那可是抱走她孩子的人啊!
「他們現在在津門監獄裡蹲著,罪名是拐賣兒童。」
周知行說著話,又把桌子上那張孩子的照片拿起來給姜麗莎看:
「這張照片上的孩子,是那兩個人從其他地方拐來的一個傻子,你的兒子在你離開津門半年不到就病死了。」
姜麗莎突然聽到周知行這麼說,先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呆滯了片刻。
不過,下一刻她就猛的爆發,奮力的站起來,雙手握拳狠狠砸在銬著她手腕的鐵板上: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兒子他還活著,明明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他還說要等著我回去看他呢,怎麼可能就沒了?」
「不可能,你們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姜麗莎面容猙獰,聲嘶力竭,鐵製的椅子都被晃的「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坐下,坐下。」
身邊站著的一個保安立刻把她按在椅子上,讓她安靜下來。
周知行只是冷冷的看著姜麗莎不說話,直等到她徹底安靜下來,這才繼續開口:
「據那兩個人交代,他們是在一年半以後才找到照片上這個和你兒子有幾分相似的孩子。」
「俗話說的好,孩子一年一個樣兒,過個一年半載的,樣貌多少有點變化,再加上那孩子應該跟你兒子有幾分像,就順利瞞過你了吧?」
姜麗莎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失魂落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的一直順著臉頰往下流。
可是,她卻恍然未覺,嘴巴微微張開,猶如一頭重傷瀕死的野獸,想要絕望嘶吼,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她的身體也開始劇烈的顫抖著,雙手死死握拳,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掌心都開始出血了。
她依舊渾然不知,只是雙眼絕望,不斷的流淚,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要費力發出聲音來。
許強看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
真正的大悲,往往都是無聲的!
身邊的保安看她架勢不對,趕緊給她拍背順氣,怕她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過去了。
「姜麗莎,想想你兒子的死,是誰造成的?」
許強冷冰冰的聲音迴蕩在審訊室,姜麗莎死魚一樣的眼珠子突然轉了轉。
她用力的扭過頭去看許強,那動作僵硬的就仿佛是一具死了一百多年的殭屍。
當視線落在許強身上的一瞬間,她終於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吼聲:
「啊」
那聲音如同獸吼,嘶啞乾澀,滿是悲鳴和絕望。
隨即,便是「噗」的一聲,一口黑血噴出,整個人重重的跌在椅子上。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唐科長趕緊招呼人去找廠醫,姜麗莎現在可千萬不能出事。
誰知道,姜麗莎卻是突然擺擺手,滿是疲憊的說了一句:
「不用了,我沒事,我感覺舒服多了。」
宋福平盯著姜麗莎仔細就了一眼,見她真的緩過來了,朝唐科長點點頭,唐科長又把那剛剛跑出門的保安叫了回來。
姜麗莎臉色白的嚇人,整個人也癱在椅子裡,不過她依舊強打起精神看向許強,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許科長,你說的不錯,我的寶兒不能白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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