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蔚國並沒有走進進問詢室,裡邊現在是兩個女同志正在陪郭芙聊天,試圖引導她張嘴說話。
小姑娘只是蜷縮在椅子上,可憐巴巴的一言不發。
而杜蔚國只是通過窗戶看了一眼,安衛民此時也湊了過來,嘴裡嘖嘖稱奇:
「這小丫頭可真是不得了啊!才15歲,就已經出落成這樣了,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這要是長大了還得了?
所謂的紅顏禍水,一笑傾城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了吧?小杜,我現在越發相信你的第一直覺了。」
杜蔚國只是無聲的笑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紅顏禍水這個話題他根本就不認同,但是也不想去討論,沒有意義,他果斷的岔開了話題,和安衛民說了一聲:
「安處,看情況,這邊現在也只能是循循善誘,估計一時半會也沒有結果,我先回一趟研究院吧,去看看邱葉紅的背景調查進展如何了,您也知道,政(審)那邊呵呵。」
安衛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行,你去吧,特事特辦,今天真要真有人敢橫加阻攔你就給我打電話,我特麼直接扒了他們的皮!」
說完狠話之後他還拋了一把車鑰匙給杜蔚國:「你今天開我的車去吧,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來之後在一起匯總信息,咱們爭取儘快把這個案子破了。」
杜蔚國接過車鑰匙,也沒客氣,只是點頭說了一聲:
「好的。」
下樓的時候,杜蔚國腳步輕快,他這會倒是還挺高興的,這個安衛民不管業務能力咋樣。
人家起碼還挺上道的,至少出手夠大方,直接就把車鑰匙給他了,這一點可比郭漢鴻強多了。
天天的就知道整兩盒香菸糊弄他。
杜蔚國驅車回到研究院,先是被院長叫到了辦公室,詢問了一下具體的案情進展,杜蔚國自然是一一如實回答。
這個面貌嚴肅的老頭倒是也沒多問,只是囑咐杜蔚國要儘快破案,省著單位裡邊鬧得人心惶惶的。
杜蔚國點頭答應之後,又回保衛科的值班室里找到了唐阿紅,還好,今天並沒遇見頭鐵的,人家那邊倒是還挺配合的。
只不過當初做具體工作的同志如今都已經去世了,現在就只有當時的記錄可以查看了。
杜蔚國走進值班室的時候,唐阿紅正在聚精會神的翻閱檔案,杜蔚國輕輕的拍了她一下,語氣十分溫和的問道:
「阿紅,這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唐阿紅撓了一下頭髮,略略有點歉意的說:
「頭,邱紅葉的這份記錄可是有點粗糙啊,當時負責的同志並沒有去邱葉紅的老家詳細核查。
只是給她的老家陽高縣發過一個詢問函,那邊的回函內容也很含糊啊!至於她和郭克儉的相識記錄,也只有隻言片語。」
杜衛國聽完之後,皺著眉頭說:「阿紅,你把記錄給我看看。」
唐阿紅把秋葉紅的記錄遞給了杜衛國,上邊並沒有多少內容,非常簡短,杜蔚國一目十行的很快就看完了。
按照記錄上的內容,陽高縣的回函確實只有非常含糊的信息,只確定了她的年齡和出生地,以及出身貧農。
而邱葉紅和郭克儉是44年在漢中認識的,當時郭克儉在那裡任教,而邱葉紅者是孤身一人逃難到哪裡的。
然後45年兩個人在漢中結婚,到46年大兒子郭勝出生,50年小女兒郭芙出生。
8年前,郭克儉被調入研究院,邱紅葉作為家屬也一起隨同進京,之後再也沒有啥波瀾,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
合上記錄,杜蔚國緊緊的皺起眉頭,輕輕的摩挲著紙張。
如果按照資料上的顯示,這個邱葉紅,她在1944年獨自一人從三晉之地的陽高縣逃難到了千里之外的漢中,當時她只有才20歲。
要知道當時可是烽火狼煙的年代,而三晉當時還是敵占區,她一個年輕漂亮的農家女孩,如何能夠孤身一人跨越千里之遙,平安到達?
真的,這特麼簡直就是天方夜談,根本就沒有一絲實現的可能,所以或者她不是一個人,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是普通女孩。
那麼她20歲之前的經歷可就有待考證了,如今年代已遠,又經歷過戰亂,根本就查無可查了。
杜蔚國對她的懷疑從來就沒有一絲的減少過,事到如今就更加強烈了,
再說了,一個貧苦農戶家出身的女孩會給取名叫邱葉紅嗎?農家一般不都是大妞,二丫,大妹,招娣啥的嗎?
就別說農家了,你看黃桂蘭家的四個孩子,20年後四九城城工人家庭,不都是大妮,二妮的取名嗎?
邱葉紅這名字,多少是有點詩意的,而且還帶著點風塵的氣息,反而是更像是個藝名。
現在通過這份簡陋粗鄙的記錄,杜蔚國暫時也沒辦法確定什麼,眼下就只好先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到郭芙的身上了。
「阿紅,我一會先送你去醫院吧,這幾天你受點辛苦,一定要把這個邱葉紅給我牢牢釘死了,切記,一定要注意她極有可能會自殺!」
唐阿紅也覺得整件事情很是蹊蹺,她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
「杜科,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證,她一根毫毛都不會掉的。」
隨後,杜蔚國又簡單的布置了一下保衛科最近的工作,就開車離開了研究院。
先把唐阿紅送到邱葉紅搶救住院的醫院,還特意去病房裡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個清麗佳人,如今的她都已經40多歲了,依然算得上是風姿綽約。
醫生說她是由於臟器受損,失血過多導致的暈厥,手術輸血過後,大概2到3天之內就能醒.
但是她的後腦也有淤青,有可能造成輕中度的腦震盪,所以甦醒的時間也可能會延遲。
杜蔚國對此倒是不置可否,並沒有多說什麼,他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邱葉紅,死志十分堅定。
很有可能即便是醒了,她也會裝做昏迷,然後再伺機自裁。
所以,除了唐阿紅之外,其他幾位在醫院負責輪值的同志,杜蔚國也細緻白牙,不厭其煩的又重新交待了一遍。
杜蔚國和安衛民匯合之後,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彼此的信息,有點遺憾的是兩邊都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杜蔚國這邊邱葉紅還在昏迷,記錄由於過於簡陋,暫時沒啥有價值的信息,無可奈何。
但是郭芙這個小姑娘的表現可就讓人十分玩味了。
她既不哭也不鬧,更沒有過激的反應,甚至也不要求回家,也不要求見媽媽。
但是無論你怎麼套話,她就是咬定青山不放鬆,全程一言不發,沉默以對,據安衛民判斷,她很有可能已經知道家裡出事了,甚至已經知道最終的結果了。
杜蔚國他抬手看了一眼手錶,現在已經是下午5點3刻鐘了:
「安處,郭芙她來了幾個小時了?問詢期間她吃飯了嗎?喝水了嗎?上過廁所嗎?」
安衛民此時示意了身邊的一位女同志來回答,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很舒服,應該是專門訓練過的,她回答到:
「杜科長,郭芙她到我們這已經將近5個小時,期間她沒有吃過東西,沒有喝過水,也沒有上過廁所。」
杜蔚國眉頭一挑,輕聲問道:「同志,那你感覺,她的態度很抗拒嗎?」
這位女同志輕輕的搖了搖頭:
「也談不上很抗拒,就是單純的不配合而已,她是受害人,我們也不能用強硬的手段,所以現在的局面就算僵持住了。」
杜蔚國此時又接著問道:「那你判斷,她現在有自殺或者自我殘的傾向嗎?」
這位女同志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杜科長,這點我完全可以確定,她絕對沒有這個方面的傾向。」
杜蔚國點了點頭,對這位女同志說:
「同志,你去想辦法先帶她上個廁所吧,我想這個她是不會拒絕的,然後接下來的工作,我再和安處長商量一下。」
女同志簡單的應了一句:「好的。」
說完之後她就轉身回了郭芙所在的問詢室,安衛民看著緊皺眉頭,若有所思的杜蔚國,還以為他是有些著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
「小杜,你這是想啥呢?這樣的情況在辦案過程中是很常見的,你不用著急的。
現在都快到5點了,我們這單位附近有一家清真餡餅店,他家的餡餅和羊湯是四九城一絕,要不咱們一起去吃口飯?然後邊吃邊聊?」
杜蔚國一聽這話頓時就露出了八顆雪白的大牙,摸了空空如也的肚子,笑著調侃道:
「嘿嘿!安處您局氣,您這糖衣炮彈的攻勢可是有點厲害啊!我都快繳械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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