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離開劉家垣之後,想了半天還是直接去了李家溝車站進城去了。
洋柿子醬的事情,易雲平沒必要跟她說謊。
所以,她媽到底是怎麼死的,其實並不怎麼複雜。
至於說什麼吃洋柿子醬吃死人了,秦淮茹那是連一個字也不信,去年冬天到今年秋天,一大爺家三天兩頭的就吃洋柿子醬,怎麼就沒見出事?
再說了,她帶著她媽去醫院檢查的時候特地問過大夫,需要忌口什麼,人大夫也跟她仔細說了,壓根就沒有洋柿子醬不能吃這個說法。
因為婆婆賈章氏的事情,所以秦淮茹知道,一旦出了人命案子,肯定是區裡的公安局破案。
所以,她回城之後第一時間就往區里公安局去了。
負責這個案子的正是偵查一科的王東方,得知外面有人自稱是死者的女兒,就特地來見面。
王東方幹這個工作,就註定了他的觀察力和記憶力不會差,所以在見到秦淮茹第一面的時候,他就認出秦淮茹來了。
「是你?」
秦淮茹也有點意外,因為眼前這人正是辦她婆婆案子的那個公安,姓王。
而且,這個公安還和易雲平認識,當時易雲平結婚的時候這人就來過院子。
秦淮茹點點頭,滿臉苦澀。
如果可能,她是真不願意再見到這個人。
先是婆婆,又是自己媽!
王東方點點頭,示意她坐下說話,隨即又招呼人給她倒了一杯水:
「你說你是死者江水娥的女兒?」
秦淮茹點點頭:「是的,我是她二女兒。我來是想問問我媽到底是怎麼沒的。」
王東方看了她一眼:
「經過法醫解剖,已經確定是吃了砒霜。」
「解剖?」
秦淮茹頓時就瞪大了眼珠子,當初她同意婆婆被解剖,那是因為打心底不待見婆婆。
可是,自己的母親怎麼可以被解剖?
活著的時候受了一輩子罪,死了還要被開膛破肚,這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你們怎麼能解剖我媽?我們家屬」
秦淮茹話說到一半就被王東方抬手打斷了:
「秦淮茹同志,有一點我必須要告訴你,凡是非自然死亡的死者,我們都有權力,也必須進行解剖,確定其死因。」
「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你的母親死得不明不白吧?」
秦淮茹一愣,嘴唇微微顫抖著,但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她的眼眶一點點變紅,坐在凳子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地開口問:
「王公安,那我能去看看我媽嗎?」
王東方點點頭:「簽個字就可以去看看,看完之後我有些情況找你了解。」
秦淮茹點點頭,跟著王東方招呼來的一個公安簽字去了。
趙家溝,趙銀貴家
秦大富帶著秦淮根正在趙銀貴家的炕上坐著,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趙銀貴這會兒正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見這兩人都不說話,就自己開口了:
「放心吧,當時洋柿子醬就放在那兒,人也確實出了事情,這個事情劉家垣壓根賴不掉。」
「就算是派出所來查也不怕,東西已經吃進肚子裡了,他們還能剖開肚子看不成?」
「這一次經過這個事情之後,劉家垣的洋柿子醬肯定臭大街沒人要。」
「到時候,城裡頭那麼多機關單位工廠,那訂單多得我們都做不完,還怕掙不了錢?」
秦大富聽到這話,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些。反正,死的又不是他媳婦。
但是,秦淮根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李公安讓人把他媽的屍體拉走之後,他心裡頭就一直不得勁兒。
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媽的事情淮茹肯定已經知道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趙銀貴看了秦淮根一眼,眉宇間閃過一絲鄙夷:
「淮根,你放心,你母親吃了劉家垣的洋柿子醬出了事情,我和你秦叔肯定幫你討回這個公道。」
「不過」
趙銀貴說到這兒,刻意放慢了語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秦淮根:
「你那城裡的妹子回來沒有,這個事情可是要她幫忙的,要是她那關過不了,咱們都玩完。」
秦淮根心裡頭七上八下的,不過還是點點頭:
「淮茹那邊您就放心吧,她是我妹子,胳膊肘肯定不能往外拐。」
趙銀貴點點頭,沒有再過多的詢問。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大力宣傳劉家垣洋柿子醬吃死人的事情,只要把這個事情傳出去就算成功了。
至於案子最後怎麼判,他其實一點不關心。
反正,到時候流言蜚語已經傳得滿天飛,就算劉家垣想澄清也不可能進城逮著個人就說吧?
如此一來,看看哪家的機關單位還敢買他們的洋柿子醬?
上午,易雲平和許報國進城,這些日子已經做出了三萬瓶洋柿子醬,許報國要去聯繫老約翰運出國。
現在東西想要出口不容易,要走的手續不少,這些事情都要許報國去跑。
易雲平則去區公安局找到了王東方。
王東方見到易雲平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洋柿子醬這個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過年的時候,他也收到這好東西了。
「怎麼,來問秦家屯的事情?」
王東方一邊說著話,一邊拿了個搪瓷缸子給易雲平倒水。
外面的天氣越來越冷,易雲平接過搪瓷缸子放在手心暖了一會兒才喝了一口:
「是啊,眼瞅著兩個來月就過年了,我們的洋柿子醬也要陸續交貨了,這事情要再不澄清,怕影響到後續出貨。」
王東方點點頭,也沒瞞著:
「法醫已經出了屍檢報告,人是吃砒霜吃死的,跟你們的洋柿子醬沒關係。」
「具體的情況,下面的人這兩天去秦家屯拿人,最遲這星期就水落石出了。」
易雲平笑笑:「多謝王大哥了。」
王東方擺擺手:「咱們這關係,沒什麼謝不謝的,況且這也是我的本職工作。」
「這會兒也到飯點了,沒事兒的話一塊吃兩口?」
易雲平咧嘴一笑:「哈哈哈,就等著王大哥你這話呢!」
王東方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帶著易雲平出了區公安局,進了街道對面的一個麵館。
兩個人要了一個菜,兩碗面,王東方下午還要上班,所以喝的飲料。
兩人也不客氣,一碗麵沒多長時間就進了肚子,吃飽了和店家要了兩碗湯,一邊喝一邊說話。
「雲平,你猜猜這江水娥是怎麼死的?」
王東方一邊問話,一邊笑眯眯地看向易雲平,心裡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江水娥?秦淮茹的母親?」
易雲平反問了一句。
王東放點點頭,端起碗喝了一口湯,等著易雲平的下文。
易雲平仔細想了想,既然是吃砒霜吃死的,十有八九是自家人動手的。
「自家人下藥的?」
他看著王東方問了一句。
王東方聽了這話,眉宇間不由閃過一絲讚許來:
「不錯,綜合當時的情況來看,就是自家人下手,但動機是什麼,我們到現在」
王東方話說到一半突然抬頭看向易雲平,有些不可置信地說:
「這動機,該不會是要給你們村子的洋柿子醬潑髒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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