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見到正在地上坐著的兩人時,高旺才心底長長地鬆了口氣,反觀王懷興的一張臉瞬間漆黑如墨,只恨不得立刻上前給這兩人兩個大嘴巴。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兩個好堂弟:王懷喜和王懷慶,也是劉家垣村的書記,他叔王大海的兩個親兒子。
王大海平常雖然不管劉家垣的事務,一直被劉原壓了很多年,但名義上依舊是劉家垣村的書記。
而且,王大海在三隊有著絕對的威望,他王懷興這個三隊隊長,也是因為對方一句話才能走馬上任的。
「懷喜,懷慶,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
雖然此刻萬分的不想面對,但是王懷興不得不硬著頭皮過去將兩人攙扶起來。
王懷喜和王懷慶兩人本來慫得厲害,但一見堂哥王懷興立刻就支棱起來,一人一條胳膊扶著王懷興站起來。
王懷喜先是一臉不滿意的看向王懷興,用一副趾高氣揚的口吻說道:
「我說懷興,我們兄弟倆兒被那小兔崽子打得那玩意兒都不好使了,你好歹也是三隊的隊長,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
王懷喜不說還好,他這一說,劉原、劉樹和高旺才這才注意到,兄弟兩人全都捂著褲襠,一看就是傷了蛋。
三人都知道是易雲平動的手,下意識地扭頭朝這年紀輕輕的小伙子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夾了夾雙腿。
尤其是高旺才,想到他們二隊高二才一家跟易雲平的齟齬,後背不由沁出一身冷汗。
媽的,這小子年紀不大,下手也忒兒狠了,幸虧自己沒惹他。
王懷興知道這倆兒兄弟一向看不起自己,覺得三隊隊長這個位置,只要他們老子王大海支持,就算扶條狗上去也能坐得穩當。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勢單力薄,在三隊話說不好使,這個隊長的位置想要坐穩,還需要王大海的支持。
所以,面對這倆兒兄弟的時候,也是一向能忍就忍,能讓就讓。
反正,權當是被狗咬了兩口!
三隊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可在四隊和一隊、二隊面前,王懷興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三隊隊長。
如今一聽王懷喜這麼跟自己說話,王懷興眉頭一皺,眉宇間頓時浮現出幾分不悅。
不過,現在也不是發怒的時候,他立刻開口安撫:
「懷喜,懷慶,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先回家去公社找個大夫看看,千萬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王懷喜和王懷慶這會兒也緩過來了,一見王懷興這副想要息事寧人的姿態,瞬間就怒了。
王懷慶猛地揪住王懷興的衣領子,滿面猙獰,瞪著一雙噴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王懷興,你他媽什麼意思?今天我們哥倆兒這頓打白挨了?」
王懷喜見狀,也不干示弱,怒氣沖沖的看著王懷興,伸出手指頭一下一下戳著他的胸口,盛氣凌人的開口:
「王懷興,你他媽的別忘了你是怎麼當上這個隊長的,沒有我爸的支持,你算個屁!」
「我告訴你,我們兄弟這頓打不能白挨,要不然你就等著下台吧,想要當三隊隊長的人多的是,不過是我爸一句話的事情。」
王懷興當上三隊的隊長也有十來年了,如今當著大隊長和一隊、二隊兩個隊長的面,被兩個堂弟這麼赤裸裸地罵,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
一張臉瞬間難看得厲害,渾身也氣得哆嗦個不停。
要是換做以前,王懷喜和王懷慶這兩個王八蛋想怎麼鬧都沒關係,但如今旱了兩年,去年冬天三隊有多少人沒熬過去?
這兩兒王八蛋倒是有個好爹,吃喝不愁,村子裡人快餓死了,他們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看著比去年胖了一些。
如今,他厚著臉皮來一隊想給大伙兒求條活路,你們他媽的不幫忙就算了,還扯後腿?
短短的剎那,王懷興甚至生出:這隊長老子他媽的不幹了,愛誰干誰干,餓死的又不是我老子娘!
可是,很快他又恢復理智,強忍著滔天的怒火,看向身邊的兩人,好生開口:
「懷喜,懷慶,易雲平就在這裡,他跑不了,咱們先去公社找大夫看看,可別真出什麼事情了。」
王懷喜和王懷慶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站著的易雲平,視線落在他手裡的那根管兒叉上,本能地縮了縮脖子,相互攙扶著回家去了。
王懷興朝劉原四人賠了個不是,也趕緊跟著往三隊去了。
高旺才看了一場免費的熱鬧,心情格外的好,跟劉原三人招呼一聲,也回家去了。
劉原三人到了大隊部,易雲平提著暖壺給兩人倒了兩茶缸子水。
劉原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
「雲平,今天這個事情你做得不錯,說不準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易雲平笑了笑,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知道劉原口中說的「意想不到」的結果是什麼。
劉樹端起茶缸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水,抬頭看向劉原問:
「六叔,你們說什麼?什麼意想不到的結果?」
劉原見自己侄子瞪著一雙眼珠子,裡頭除了蠢再看不見其他的,忍不住冷哼一聲:
「你個腦子裡全是水的玩意兒,乾脆喝死你算了!」
劉樹萬分委屈地摸摸腦袋,又扭頭看向易雲平,易雲平倒是沒有藏著掖著,而是開口解釋:
「王懷興這個隊長不管是怎麼才能當上的,但好歹是三隊的隊長,王懷喜和王懷慶當著外人的面都這麼不給他面子,可想而知王懷興平常在三隊什麼情況。」
劉樹依舊一臉的迷茫:「那又怎麼樣?」
易雲平輕笑一聲:「樹叔,要是咱一隊有人這麼指著你的鼻子罵,你會怎麼辦?」
劉樹想起剛剛王懷喜和王懷慶的那股子囂張勁兒,雙眼一瞪,想也不想地直接開口:
「老子扒了他的皮!」
易雲平點點頭:「那不就是了,王懷興也是人,他怎麼可能沒有半分脾氣呢?」
「這話要是王大海這個當長輩的這麼說他,他忍忍也就過去了,可王懷喜和王懷慶算什麼東西?」
「想必這麼多年,王懷興受了這兄弟兩兒不少氣。」
三隊
王懷興帶著王懷喜和王懷慶兄弟兩兒回家之後,王大海正在院子裡抽旱菸,一見兩個兒子這模樣,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兒?」
王懷喜和王懷慶兄弟兩個在易雲平面前慫的一批,面對王懷興的時候,囂張跋扈,但面對自己老子的時候,真就如同兩個被人欺負,受了委屈的三歲孩童一樣。
兄弟兩個聽自己老子這麼問,一瞬間竟然紅了眼眶,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在王大海面前開始哭訴:
「爸,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一隊那小畜生,他這是衝著讓我們老王家斷子絕孫來的啊!」
「爸,我和大哥就是去一隊溜達了一圈,結果半路碰上那小子,那小子看我們不順眼,就拿著根管兒叉直接朝我們老二招呼。」
「爸要不是我們兄弟命大,咱們老王家就要絕後了啊!」
兄弟兩個如同兩個小姑娘一樣,跪在王大海面前聲淚俱下地哭訴。
王懷興在旁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這一幕早已經習以為常。
不過心底卻暗罵著,最好你們兄弟全廢了,讓你們老王家絕了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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