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彥你等等...」蘇妍想追過去卻被蘇放拉住道:「由他去吧,嫌他惹的麻煩還不夠嗎?真不知道這小子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我...」蘇妍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放棄追過去的想法,她轉過身對張鳳陽一禮道:「大師伯多謝您這次出手相救。」
她指的是先前張鳳陽出手從朱祐貞劍下救下韓彥之事,張鳳陽笑著搖頭以示無妨,蘇妍接著道:「阿彥心傷於韓伯父之死說了些氣話,請您勿要掛懷!」
張鳳陽道:「孩子我知道的,他們一家有恩於林兒那也就等同於有恩於我,韓小哥的話我自不會在意。」
聽了這話蘇妍才算放下心來,常林則是心下感動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什麼這次大會掌門會請俠王府的人來,要知道他們可是朝廷的人。」
張鳳陽聽罷微微點頭斟酌片刻後道:「你在江湖上的時日不長有此疑問也不算奇怪,俠王府確是歸屬於朝廷不錯,但他們向來主張江湖事江湖斷從未有過借公門之力打壓江湖人士的做法。這一點是他們跟東廠、錦衣衛最大的不同,也是為什麼江湖同道對廠衛視若蛇蠍而對俠王府卻另眼相看的原因,更何況當代俠王實在稱得上人中之龍...」
他反過來問常林道:「林兒你久居京師父親更是常在公門,應當知曉這大明朝最大的兩個隱患是什麼。」
常林點頭道:「是北虜南倭!」
「不錯!」張鳳陽道:北虜是昔年的北元殘黨現分為韃靼、瓦剌兩支,常年在長城附近騷擾邊境。南倭則是些東瀛浪人和南方匪人組成的海盜,他們在東南各省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流毒之深絲毫不亞於北虜。近年來朝廷吏治腐敗國庫空虛,單是對付北方的蒙古人就已經捉襟見肘了,至於南方的倭寇則完全無暇顧及,若非有俠王朱祐烇帶領府兵屢挫倭奴威震東南,還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妻離子散、顛沛流離,單憑這一點我張鳳陽就不得不說個『服』字!」
「原來如此...我在京師時對荊王爺的事跡就有所耳聞,聽師父這麼一說想來確是位英雄人物。」常林微微點頭道。
「不僅如此!」張鳳陽接著道:「他的武功亦是讓我等難以望其項背,當今天下能被稱作宗師之人寥寥可數,而中原武林首推的自是北儒南王,『北儒』指的是儒俠李隋林那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先代掌門的墓前還留有他的墨寶想來你們都有所耳聞…」
眾人皆是頷首,儒俠李隋林那可是名動天下的正道大俠,他以儒家子弟自稱卻不求功名,成名十多年來行俠仗義江湖上可謂婦孺皆知。十年前為祭天山掌門張耀宗於居庸關前力克四魔的俠義行徑,他特意登山在老掌門的墓前留下「俠肝義膽」四字,這段佳話至今仍被天山弟子津津樂道。
「而俠王朱祐烇則是近年來中原武林中唯一能與之比力的高手,因其久居江南故被稱為『南王』。」張鳳陽又道。
常林、蘇妍二人此刻算是徹底明白了,以今時今日荊王在江湖中的地位,掌門能請到他府上門人來觀摩『茗劍大會』已經算是蓬蓽生輝了,又怎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而拒之門外。念及此處常林暗自慶幸道:「幸得那日在江西俠王府的人不是真的想對付我,否則以他們的手段若真和東廠、錦衣衛聯手我斷無逃脫的可能,只是韓伯父一家為何會招惹上如此大敵?」
他百思不得其解,蘇妍則有些好奇的問道:「大師伯那什麼『南王』當真如此厲害,咱們整個天山都沒人能比得上他嗎?」
張鳳陽苦笑道:「莫說整個天山整個西域怕是都未必有,當今天下江湖上公認的宗師高手除了中原的『北儒南王』,再就是漠北的瓦剌太師諾顏和南疆的蠱神教教主了。說來慚愧咱們西域地處關外,武學一道本就遠不如於底蘊深厚的中原地區,加上十年前四魔和鷹堡殺手為禍江湖,如今的武林提起咱們西域江湖怕是只記得這些邪魔歪道多些。」
「師兄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一直在旁聆聽的梁子韜插言道:「別的不說師兄你這『關外第一劍』的名號當今武林誰人不知?昔年復周祖師天命之年尚能威震江湖,師兄你正直壯年將來成就或能高出也未可知!」
蘇紅纓亦道:「韜哥所言不錯,大師兄你的劍法修為天山包括掌門師兄在內都佩服不已,為人更是慷慨俠義乃我輩楷模。那俠王朱祐烇固然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可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張鳳陽搖了搖頭道:「我的武功是萬不能和『南王』相提並論的,不過四弟、五妹你們說的不錯...」他轉頭望向常林、蘇妍、蘇放三人道:「江湖上藏龍臥虎、奇人異事數不勝數,昔年我們西域江湖亦出過如復周祖師這般的絕頂人物,山野草莽中或有真正的高手匿於其間也未可知。而我輩江湖中人最不能墜的就是個『氣』字,就如同我的師尊上代掌門耀祖公一般,身為天山弟子無論敵手武功多高亦要敢於拔劍相向絕不輸了氣節!你們聽明白了嗎?」
三人聞言皆是一震異口同聲道:「弟子謹遵教誨!」
張鳳陽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天色不早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三日後就是大比了切莫耽誤了修行。」
「是師傅!」
「是師伯!」
就這樣一行人慢慢下了山,一路上蘇妍都心緒不寧腦海里想著師伯的話語。
「那『南王』朱祐烇和他的俠王府如此厲害,可偏偏卻又是阿彥的仇家。阿彥本就時日無多今日眼睜睜看著殺父仇人在他面前頤指氣使,換做是我怕也難以忍受。剛才我真該追過去看看的...」蘇妍偷偷回首,看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山道心中滿是韓彥顫顫巍巍、孤獨寂寥的背影。只是天色已晚兄長和姑母、師伯他們又都在身邊,她一個女子此時孤身迴轉實在有些不妥,只得在心中安慰道:「他正在氣頭上,此時過去怕是圖惹人不快,還是等大會過後再帶他回中原散散心,等後日子久了心裡也就不那麼難過了。」
想到三日後的大『茗劍大會』蘇妍終是將此事放在了一邊,在和眾人話別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打,她打坐入定馬不停蹄的開始了修行。
※※※
客莊的一間雅室內,玉先生翹著腿仰趟在一張藤椅上,他一搖一晃的品茗著手中的天山雪菊顯得很是愜意。不遠處粗布麻衣的精壯漢子厲寒笙正在一處石階上盤膝而坐閉目調息,只有那錦衣紫袍的朱祐貞背著手在屋內焦躁的來回踱步。
看著一臉愜意的玉先生朱祐貞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還有心思在這喝茶!那小雜種還好端端的活在山上,他若把那件事透露給天山派的人我大哥這些年好不容易在江湖上積攢起來的名聲,豈不是...」
玉先生淡然一笑道:「侯爺您莫急,嘗嘗這天山的雪菊茶確是不錯,別有一番滋味!」
「你!——」朱祐貞氣得雙目瞪圓幾欲破口大罵,可看著對方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忽地眉尖微蹙凝聲道:「玉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小孽障躲在天山,這才千方百計的讓我來此次的『茗劍大會』?」
玉先生心道你也不算太蠢嘛嘴上卻道:「侯爺真是心細如髮,一眨眼就看穿了玉某所謀。」
朱祐貞被這下馬屁拍的舒暢氣也就消了大半,他冷哼一聲道:「那你為何要阻我殺那小賊。」
「這...」玉先生話音未出只聽盤膝在側沉默良久的厲寒笙開口道:「侯爺,我們江湖中人最重臉面,適才張鳳陽已經出手我們若繼續對韓彥下殺手那就是在打天山派的臉,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怎麼?厲幫主你怕了?」朱祐貞望著中年漢子傲然道:「有我大哥在,我就不信天山派的人敢動我!」
厲寒笙的臉頰微微抽搐他沉聲道:「那小子不過一個連武功都不會的普通人對王府構不成任何威脅,侯爺千金之體為了這麼個小子冒此風險未免不值,況且侯爺...」
他轉過頭對朱祐貞一字一句道:「您該不會真的希望王爺和王妃知道這件事吧!」
「你...」朱祐貞面色漲紅他緊握著雙拳卻不知為何沒能說出一字,一旁的玉先生內心暗道這小子果然是個草包,無論武功心性都比他大哥差了十萬八千里,這些年若非有他大哥的名望早不知在江湖上死了多少回了。嘴上還是趕忙咳嗽了一聲道:「厲供奉所言極是,侯爺您千金之體怎能為了一個鄉野小子而犯險呢,況且您先前所擔憂之事根本不足為慮。」
「哦?」朱祐貞皺眉道:「此話怎講!」
玉先生搖起了手中的摺扇侃侃而談道:「當年之事不僅在王府是禁忌除了王爺和王妃包括咱們在內知曉的不超過五人,對於韓家來說想來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否則這麼多年來他們父子也不會一直守口如瓶。」
朱祐貞聞言眉頭漸漸舒展在一處木椅前緩緩坐下,只聽玉先生接著道:「況且以今時今日王府在江湖上的威望,那小子就算說了出去又有何人會信?無非是多了個搬弄是非、譁眾取寵的小人罷了。」
聽罷朱祐貞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牙關緊咬面露不忿道:「可那小子不死我始終是如鯁在喉!」
玉先生笑了笑道:「這一點侯爺就更不用擔心了,據我所知那小子身患絕症已經沒有一年好活了!」
朱祐貞奇道:「這消息你又是從何而來?」
玉先生道:「是那少掌門張弘周所說,小孽障身患絕脈之症這些年本就是靠丹藥吊著命,如今滿打滿算已經活不過一年了。」
朱祐貞眯著眼道:「此人的話可不可信,畢竟他也是天山派的人。」
玉先生笑著望向一旁的厲寒笙道:「這就要問我們的厲大幫主了,我們此次上落霞峰不就是為了去試探真偽的嗎?」
見朱祐貞望向了自己,厲寒笙開口道:「不對!」
「嗯!」
此言一出不僅朱祐貞連玉先生都面露訝色,心想難道那張弘周真的是在騙我?
卻聽厲寒笙又接著道:「那小子最多還有十日光景,方才我握住他手腕時候暗中查看了他的脈象,的確是經脈鬱結身患必死之症。不過最要命的是他的胸口處藏有一股非常隱秘的暗勁正一步步吞噬他的心脈,不出十日就會氣血衰敗吐血而亡。」
朱、玉二人聞言臉上皆是一松,玉先生還笑罵道:「厲幫主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可把我和侯爺都嚇得不輕。」
厲寒笙閉上雙眼繼續打坐對其全然不理,朱祐貞則獰笑道:「天助我也!不管是誰下的手只要讓這小雜種死了就好,此次大會結束咱們在山下的車師城多呆幾天,我要親耳聽到這個好消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669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