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天邊還有一絲亮光,卻已經不足以照亮道路了,白日裡十分安靜的柳雲巷中此刻掛滿了紅燈籠,不時有馬車進出巷子,四周隱隱約約傳來了絲竹之聲,十分熱鬧。
寬闊的巷子裡種滿了楊柳樹,柳絲垂地,隨風輕舞、婀娜多姿,柳絮漫天飛舞,宛如飄灑的雪花一般,裝點的柳樹四周五顏六色的盆花,更讓人浮想聯翩,忍不住響起了蘇東坡的那首東欄梨花,正應了那一句「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的美景。
巷子兩旁有十餘處宅子,門口都寫著十分雅致的名字,白日裡緊閉的大門此刻完全敞開了,有不少伶俐的廝站在外頭迎接來往的貴客,和人們想像中煙花柳巷濃妝艷抹的女子左右攬客的情景差了十萬八千里。
來這兒的人,求得是一個「雅」字,自然……也就是表面上的而已,實際上……就令人遐想了。
大清朝並沒有官妓,更有律例禁止官員狎妓,可這不代表沒有青樓楚館,事實上京城這些煙花柳巷還是很多的,只是有頭有臉的,特別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並不敢明目張胆去那些地兒,所以像楊柳巷這樣看似雅致,實際上有貓膩的地兒便應運而生了。
四阿哥領著六子到了楊柳巷正中的「蘭亭水榭」時,天已經黑了。
蘭亭水榭是楊柳巷中最大的一處「雅宅」,不過無論裡頭的裝潢擺設、美酒佳肴,包括裡面的姑娘們,都是這條巷子裡最好的。
四阿哥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從前也應兄弟們的邀約來了幾次。
「爺您吉祥。」守在門口的管事顯然是認識四阿哥的,見到四阿哥的那一瞬間還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跪下去,不過還是醒過神來了,雖然只是打了個千,不過卻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老八和老九他們來了嗎?」四阿哥隨口問道。
「啟稟爺,幾位爺已經到了,我們家九爺……您來後去最大的『梅閣』便是了,所有的東西備的都是最好的,請四爺放心。」管事的一邊跟著往裡走,一邊低聲道。
「他倒是捨得,都備了最好的。」四阿哥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
「呵呵……您的是。」管事的聞言只能打哈哈了,四爺出銀子,他家九爺當然捨得了,肯定是能敲多少,敲多少了。
四阿哥進了梅閣時,幾位兄弟都到了。
「四哥。」見四阿哥進來了,坐在兩旁椅子上喝茶的幾位皇子慢慢站起身來,互相做了個揖,算是打招呼了。
「怎麼不入席坐?」四阿哥見他們坐在兩旁,微微有些詫異。
「四哥您今兒個做東,咱們自然要等你來了再入席吧。」九阿哥臉上都笑開花了,這「蘭亭水榭」是他的產業,今兒個四哥過來照顧他生意,他自然高興的很,平日裡的不爽都可以先放到一邊,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
「那就入席吧。」四阿哥笑著頷首,看了一眼十三阿哥後,目光又落到了十四阿哥身上,他不記得自己今兒個給胤禵發了請帖,他怎麼在這兒?
見四阿哥的目光落到了十四阿哥身上,八阿哥合上了手裡的扇子笑道:「對了四哥,今兒個下午我去十四弟府上喝茶,方才來赴宴時,就叫上十四弟一塊了,四哥不介意吧?若四哥覺著不妥,這頓飯我來請。」
「八哥什麼意思?莫非覺得四哥請不起這頓宴席?」十三阿哥聽了八哥的話後不高興了,他知道自家四哥平日裡沉默寡言,一般不和這些人計較,可他卻是忍不住了。
八哥這話的意思明擺著是想讓四哥和十四弟之間生出嫌隙嘛,實在是讓人不恥。
「八哥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十三弟你想多了吧。」十阿哥立即出言相幫,頗有針鋒相對的意思。
「今兒個進宮聽額娘,十四弟前日裡不心傷了耳朵,有些耳鳴,萬萬不能飲酒,我便沒有叫上你,你可好些了?」四阿哥看著十四阿哥問道。
「好多了,多謝四哥關心。」十四阿哥剛剛還很不高興呢,此刻聽到自家四哥這麼,明顯就是關心自己的意思,臉上一下子就有了笑容。
兄弟幾個這才一見面,還沒有來得及吃口飯菜就開始暗鬥了,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已經給人硝煙瀰漫的感覺了。
「四哥、八哥,咱們先別忙著話了,菜都上來了,再不吃就要冷了,實在的,九弟這兒貴的嚇人,我平日裡是不敢來的。」十二阿哥連忙出來打圓場,笑著道。
「我看十二弟你不敢來不是給不起銀子,是家有悍妻不敢來吧!」九阿哥挑眉打趣道。
十二阿哥聞言笑了笑,倒是不在意。
今兒個四阿哥並沒有請三位兄長,請的都是弟弟們,除了腿腳不太方便推辭不來的七阿哥,其餘的都來了,當然……年紀的不在範圍之內,畢竟這個地兒不適合弟弟們來。
酒過三巡後,諸位阿哥開始笑笑起來,梅閣前頭的台子上也有歌舞姬開始表演了,賞心悅目不,十分雅致,和外頭那些青樓楚館的歌舞有著天壤之別,這兒的姑娘們打扮的也都很別致,沒有一個濃妝艷抹的,看著十分舒服。
不多時,九阿哥便吩咐管事的將最出色的女子們全都找來陪酒了,諸位皇子們不管是否喜好這些,倒是都應付了一下,而這些姑娘們也都很懂分寸,規規矩矩的守在一旁倒酒。
「還真別,咱們九哥的眼光就是不錯,瞧瞧這些丫頭,一個個長得水靈得很呢。」十阿哥捏了捏自己身邊這姑娘的臉,笑著道。
「十弟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不過我可告訴你,今兒個我叫來陪大夥的都是清倌人,你要回去可得負責的,這些姑娘原本都是良家女子,從讀過書,買的時候就很貴的。」九阿哥一本正經的道。
「老九你收斂一些。」八哥忍不住輕聲道。
「怕什麼,反正皇阿瑪都知道蘭亭水榭是我的,不礙事。」九阿哥倒是覺得無所謂。
「送我就不必了,只是這姑娘身上有一股味道很奇特,莫非是擦了什麼香粉?你倒是和爺,爺也買些回府去。」身為皇子,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諸位阿哥還不至於為了個姑娘壞了自己的形象,此刻不過是捧場做戲罷了,若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弄進府去便是了,他們從不會在外頭過夜,以免落人口實。
「我這兒的姑娘用的都是玉顏坊的花露和花蜜,甚至連胭脂水粉也是,你要是好奇,自個去玉顏坊買吧。」九阿哥沒好氣的道,也心疼的很,他開這蘭亭水榭是為了賺銀子,有道是水漲船高,他一向都用最好的,包括這些姑娘們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可是如今玉顏坊的東西貴的嚇人,每個月就這筆開支都讓他心疼的很。
別他氣,事實上身為皇子,每個月的月俸也就那麼點兒,還不夠他塞牙縫的,皇阿瑪賞賜下的那些產業雖然也夠他吃喝了,可人誰會不喜歡銀子呢,皇子們都私下置辦了產業,就他的蘭亭水榭被抬到了明面上來,他索性高調個夠,也不怕人家三道四。
「玉顏坊啊,我在想……等那位日後嫁到了四哥府上,和咱們家的女人們便是妯娌了,可以可以白送啊,都是一家人嘛,四哥您呢?」十阿哥看著四阿哥笑著道,不過語中卻情不自禁帶了點酸澀的氣息在裡頭。
「這是肯定的,起來還是咱們四哥最有福氣,娶了個金疙瘩回府,日後是什麼都不用愁了,不像弟我,還得靠這個地兒賺錢,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話呢。」九阿哥語中也有些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裡頭。
「我想……以她的脾氣,白送是不可能了,十弟還是不要多想了。」四阿哥端起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後淡淡的道。
四阿哥知道,自己能娶靳水月,那可真是羨煞旁人,先不那丫頭的身份,就她那張未來註定禍國殃民的臉,就讓無數人垂涎三尺了,更別那丫頭賺銀子的本事比男人都厲害無數倍,眼看著玉顏坊和玻璃作坊日進斗金,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多少人羨慕了。
十阿哥被四阿哥一番「老實而認真」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心裡很不高興,面上卻也沒有表露出來。
「四哥今兒個請弟們用膳,可是有要事告知?」又喝了幾杯,聽了一首曲兒後,九阿哥才笑著問道。
「瞧九弟的,不過是兄弟們許久不聚,一塊話而已,莫非必須有事才成?」四阿哥抬頭問道。
「那倒不是。」九阿哥笑著搖頭,不過心裡卻不信四阿哥的話,畢竟他這兒的東西用的都是頂級食材做的,絲毫不比宮裡的差,加之這麼多姑娘作陪,又有歌舞曲兒的,一次差不多就要一千兩銀子左右,他家四哥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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