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靳水月聞言秀眉緊緊皺在了一起,低聲道:「太子不是被幽禁在了咸安宮?怎麼又去了宗人府?」
「奴婢也不知道,小六子回來的急,這會又離開了。」巧穗搖了搖頭道。
「巧穗,立即讓人備轎,我要進宮見太后娘娘。」靳水月本打算明日再去的,因為她今兒個剛出月子,孩子滿月,她和四爺本來打算和她父親母親一起為孩子小小慶賀一番的,如今卻泡湯了,四爺回不來,形勢又變的太快,她這些日子消息稍稍閉塞了一些,必須去探個清楚。
「奴婢知道了,這就派人去準備。」巧穗連忙吩咐人去準備了,自己則伺候自家主子梳洗打扮。
靳水月雖然已經是做額娘的人了,但是出了月子的她並沒有比懷孕之前胖多少,就肚子稍微有一點點贅肉,臉圓潤了一些,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月子裡,她也親自餵孩子吃奶,只是奶水並不多,有時候還得靠乳母。
迅速收拾一番後,靳水月急急忙忙趕進宮了。
這會天色尚早,她進宮後,還能在天黑之前離開。
快到寧壽宮是,靳水月碰到了大阿哥的嫡福晉,看樣子她是才從惠妃那兒出來,神色中滿是不安。
靳水月只是和她互相問候了一聲,就各自離開了。
寧壽宮寢殿中,太后正靠在羅漢榻上歇息,屋內溫暖極了,太后都有點昏昏欲睡,在打盹了。
「娘娘,四福晉來了。」袁嬤嬤在太后身邊低聲說道。
「什麼?」太后睜開眼睛,看著袁嬤嬤道:「誰來了?」
「四福晉。」袁嬤嬤再次稟道。
「水月不是讓人進宮送信兒,說明日一早來嗎?快讓她進來。」太后連忙說道。
「皇祖母。」靳水月進了寢殿,連忙向太后請安。
「起來,起來。」太后下了榻,親手把靳水月扶了起來,滿意的點了點頭:「還和過去一樣,臉色也紅潤,看樣子月子坐的很好,身子康健,哀家也放心了。」
多日不見靳水月,她年紀又大了,冬日裡出宮不方便,加之她若是去看靳水月,明面上太寵愛她,反而會給這孩子帶來麻煩,所以才沒有去。
「讓皇祖母掛心了。」靳水月柔聲說道,要扶著太后坐下來。
「孩子好嗎?」太后慢慢坐下後問道。
「很好,明日帶她進宮給老祖宗您請安。」靳水月笑眯眯說道。
「好好好。」太后連連點頭。
「皇祖母,方才府里的人說,皇阿瑪讓四爺陪著八阿哥去宗人府審問二阿哥,我多日不曾進宮,也不過問這些事兒了,一時真有些擔心,前些日子聽說太子被幽禁在咸安宮,皇阿瑪有時還召見他,這會怎麼又去了宗人府?」靳水月也沒有拐彎抹角了,心裡擔心,就實話實說了。
太后聞言拍了拍靳水月的手道:「這事兒哀家知道,你別擔心,四阿哥不傻,自然知道聖意難違這個道理,不像旁人被皇位迷住了心竅,看不透眼前的形勢,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哀家仔細思量過,覺得皇帝對二阿哥心軟了,怕是想復立其做太子,可朝中大阿哥的黨羽卻屢次覲見,擁立大阿哥為儲君,如今大阿哥覺得自己是皇長子,真多年又有出息,覺得太子之位志在必得,也不知和皇帝說了什麼,皇帝一怒之下把二阿哥關進了宗人府,還讓老八和老四去審問,我看老八和大阿哥……怕是在某算什麼。」
太后到底在宮裡待了多年,什麼樣的大風浪沒見過?有些事兒,旁人看不透,她這個老人卻看得透。
「原來是這樣。」靳水月聞言也不擔心了,她前幾日還和自家四爺提過二阿哥胤礽的事兒,當時他家四爺就說皇帝對二阿哥有些憐憫,心疼,還沒有對這個兒子真的死心。
如今要審問二阿哥,她家四爺肯定知道怎麼做,更何況……他只是去配合老八而已。
「別擔心,不會有什麼事兒的,雖說是去宗人府審問,但不會對胤礽用刑,問不出什麼來,也許老四沒多久就能回府了,今兒個是你們家小格格滿月的大日子呢。」太后輕輕拍著靳水月,柔聲安慰道。
皇家的孩子,最重要的是抓周禮,至於滿月和白日,自家裡慶賀就是了,靳水月聽太后這麼說,心中完全靜下來了,又陪了太后一會,才離開了。
「關心則亂啊,水月這孩子平日裡最冷靜,最有注意,可事關胤禛,她還是坐不住的,皇帝這次……可把自己的幾個兒子都算計進去了,但願他最後不要後悔。」太后看著就靳水月遠去的背影,嘆息道。
「娘娘,您要去乾清宮勸勸皇上嗎?」袁嬤嬤低聲問道。
「不了,皇帝這時候說的話都聽不進去,哀家也只需要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就可以了,這皇朝,這天下,亂不了,咱們何必著急。」太后笑著說道,一臉愜意靠在了羅漢榻上,繼續閉目養神了。
如今都接近年關了,這些皇子之間鬥爭的卻更狠了,到底還讓不讓人過個安穩年了?
靳水月出宮的時候,心裏面還是有點鬱悶的,當然,鬱悶的可不是她一個人,最近宮裡也好,皇親國戚們的府邸也罷,氣氛都有些壓抑。
回到貝勒府時,家裡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胡氏已經抱著孩子坐下了,靳治雍正伸手搖著小鈴鐺逗著孩子玩。
「父親來了。」靳水月進屋笑道。
「嗯,今兒個衙門裡事兒不多,這不是接近年關了,我便讓眾人早早回去歇著了,你進宮了?」靳治雍笑著問道。
女兒的事兒,他向來不會過問太多,有時候他拿不定主意時,還要找女兒女婿商量呢,不過女兒今日急匆匆進宮,做父親的自然關心。
「是,去給太后娘娘請安,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先用膳吧。」靳水月坐下笑著說道,還示意乳母上前抱著孩子出去了。
孩子也不能吃這些,還是去寢房裡暖和。
「不等四貝勒嗎?」胡氏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家女兒?
「不了。」靳水月輕輕搖頭笑道:「皇上有事派他去辦了,估摸著要晚些回來。」
「那就用膳吧。」靳治雍笑著給自家妻子和女兒夾菜,他在朝為官,有些事兒還是聽到了風聲,不過女兒既然不提,他便不多言了。
晚膳過後,靳水月回去抱了一會女兒,見孩子昏昏欲睡的,便準備交給乳母帶下去睡了,她家四爺尚未歸來,她想等著他,便不把孩子帶在身邊了。
小丫頭想睡了,離開自家額娘的懷抱還有些不舒服呢,哼唧了幾聲,她這幾日已經習慣在自家額娘香香的懷抱里入睡了。
「小東西。」靳水月在她手上親了一下,讓乳母抱去了。
在羅漢榻上坐了一會,靳水月有些困了,加之冬日裡天冷,她便梳洗了上床坐著了。
一開始,她精神頭還不錯,後面就十分困了,看了看屋內的鐘,按照未來的時間算,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過了。
打了個哈欠,靳水月靠在床頭,慢慢閉上了眼睛,睡過去了,只是一直睡的不安穩,屋內一點點響動就讓她猛的驚醒,坐直了身子。
「醒了。」四阿哥一臉歉意的看著自家媳婦,他只是脫掉外衣掛到屋內的架子上,沒想到她竟然醒了。
「回來了。」靳水月掀開被子下了床,吩咐外頭值夜的人倒一壺熱水來。
「很冷吧。」靳水月摸著他家四爺的手,只覺得冰的想雪一樣。
「嗯,外頭雪下的大,很冷,你快去床上躺著,我喝點熱水,洗洗就來陪你。」四阿哥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笑道。
「去吧。」靳水月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屋內的鐘,都凌晨三點了,這就意味著她家四爺只能睡一個多時辰,也就是兩小時多點,就得起身準備上朝了。
看著他那疲憊的身影,靳水月心裡真是心疼,太想賴著她家四爺,給他請個「病假」,在家休息了。
四阿哥動作很快,洗了臉,拿他家媳婦玉顏坊裡面出的牙刷刷了牙後,喝了點水就做到了她身邊。
「累了吧,快睡吧,很快要上朝了。」靳水月真不忍心問他什麼,只希望他多休息一會。
「好,你別擔心,現在時機未到,我不會輕舉妄動的。」四阿哥將自家媳婦摟在懷裡,柔聲笑道,很快便閉上了眼睛,進入夢鄉。
他今日實在是太累了,所以很快就睡著了。
靳水月靠在他懷裡,慢慢睡著了,第二日等她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家四爺什麼時候出去的。
「巧穗,巧穗,一會要進宮,吩咐他們備馬車吧。」靳水月知道她很困,睡過頭了,心裡有點鬱悶自己,但還是迅速收拾好心情,準備帶著小安安去給太后請安了。
剛滿月的孩子,體溫表的嬌嫩,而且嗜睡,太后才抱在懷裡片刻,小傢伙已經把小手指放在嘴巴,呼呼大睡了,那樣子看上去可愛極了。
「瞧瞧……剛剛還對哀家笑,一會就睡著了,真是個可人的乖孩子,一點兒都不愛哭鬧。」太后輕輕貼了貼孩子的額頭,笑著說道。
「安安還小,成日裡除了吃就是睡。」靳水月摸著自己的小臉說道。
寧壽宮內其樂融融,滿是溫情,可此刻乾清宮正殿中,皇帝正在發火,衝著大阿哥胤褆咆哮。
「你和朕說,胤礽詛咒朕,但老四和老八昨日審問了胤礽身邊的人,根本沒有異常,朕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卻陷害胤礽,看來,為了把胤礽徹底打倒,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皇帝氣的渾身發抖,若不是離的太遠,他真想給胤褆一巴掌。
「皇阿瑪,兒臣絕沒有冤枉二阿哥,他真的說了大逆不道的話。」胤褆漲紅臉說道。
「證據呢?」皇帝冷笑起來:「自從朕廢了胤礽後,你身為皇長子,一直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朕見胤礽在咸安宮病重,稍稍關心一二,你就急了,欲除之而後快了?」
「皇阿瑪,兒臣絕無此意。」胤褆臉色大變,事情原本在他的掌控之中,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兒?
老八和老四怎麼什麼也沒有審問出來?是他們故意包庇胤礽,陷害他嗎?
一定是這樣的!
大阿哥想到此,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有老八在,老四是不會有機會使壞的,反而是老八嫌疑更大,畢竟主事者是他,老四不過是擺設而已,免得讓人說老八處事不公,才讓老四一塊去的。
老八的額娘良妃出身微賤,當初老八是他的額娘惠妃養大的,他對這個弟弟也不錯,這次也很信任他,沒想到會被算計。
「胤褆,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即便胤礽做不了太子,朕也不會立你做太子,你秉性躁急愚鈍,朕若把大清的江山交給你,豈非要斷送祖宗基業?」。皇帝怒聲說道,隨即搖手指著朝中大臣們,語氣十分嚴厲道:「你們一個個請立胤褆為太子,朕告訴你們,他沒有這個資格,朕的兒子們,誰都可以做太子,胤褆不能,日後誰再敢逆朕的心意而為,朕一定嚴懲不貸。」
「皇上息怒,臣等有罪。」眾人大驚失色,齊齊跪下請罪。
「哼……。」皇帝冷哼一聲,站起身轉身離去了。
「恭送皇上。」眾人立即磕頭行禮,等皇帝離開後,才起身了。
此刻,大阿哥胤褆跪在殿中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明顯,是那樣的孤獨,那樣的失落,那樣的痛苦。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離,成功最近的時候,他卻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他一輩子都和皇位無緣了,除非他的兄弟們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可是這樣的事兒是不可能出現的。
此刻,所有人都看著大阿哥,但是卻沒有人上前一步,因為這個時候,大阿哥就是災禍的源頭,哪怕平時對他再忠心的朝臣,也不敢靠近他。
就在大阿哥掙扎著想從地上站起來時,身後卻有一雙手扶起了快要倒下的他,他一回頭,看到的是八阿哥燦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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