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是下官。」靳治雍笑著應道。
但是,對自家父親十分了解的靳水月,卻發現父親的笑意中帶著一絲不同尋常,而郭世隆看父親的眼神實在是太怪異了,難不成,父親這次出意外,真和郭世隆脫不了干係嗎?
「這……。」郭世隆往後退了兩步,才強行穩住了自己的身形,鎮定了下來,輕咳了一聲道:「你消失兩個月了,本官還以為你凶多吉少了,如今見你平安無事,本官也安心了。」
郭世隆說的倒是冠冕堂皇的,可無論是靳水月還是四阿哥,都發現他有些異常。
只是如今靳治雍似乎不願意再開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靳水月也不敢多問,便上船等候了。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後,負責上島搜尋的官兵都回來了,找到了兩具遺體,除此之外,再無發現。
死的人正是驍騎營的兩名兵丁,而其餘十六人,再無蹤影了。
昨日暴風雨那樣猛烈,海水倒灌島內,那些失蹤的人,興許已經被沖入了大海,再無生還可能了。
既已找了一次,眾人便沒有再等了,紛紛上船離開了。
靳府之中,胡氏不知道自己已經往門口忘了多少次了,每每站到腿軟後,便退回府內坐片刻,然後又出來守望,雖然身子很疲憊,可她卻好似察覺不了一般。
「夫人,您都在門口守了一日了,米粒未進、滴水未沾,再這樣下去您的身子會受不了的,夫人,先回去歇息片刻吧。」伺候胡氏的老嬤嬤在一旁顫聲勸道。
「我的水月不知怎麼樣了,我要等著,一刻見不到孩子,我這心裡就好像有一把大火在炙烤著,嬤嬤……夫君如今下落不明,水月……又被困島上生死未卜,我真的承受不了了,你說……你說要是水月有個三長兩短,我……。」胡氏說到此語中滿是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夫人不要擔心,郡主是有福之人,必定會逢凶化吉的,奴婢也派人打聽了,郭總督今日上午就帶人出海了,估摸著這個時辰應該快要回來了,夫人一定能夠看到郡主的。」老嬤嬤恭聲勸道。
胡氏聞言雖然心焦不已,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她這心裡是多麼盼著女兒能夠早點回來啊。
丈夫失蹤,對她來說已經是個天大的打擊了,她這兩個月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若女兒再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她怕也要活不成了。(92ks.com就愛看書網)
就在胡氏無比擔憂之時,兩個小廝急匆匆往胡同里跑來,瞬間就到了靳府外頭。
「夫人……夫人……船……船回來了,郡主回來了,老爺也回來了。」兩個小廝跑到了府門口,大聲喊道。
「什麼?」胡氏聞言震驚不已,顫聲問道:「真的?水月和老爺都回來了?」
「是。」兩人連忙回道。
「太好了,太好了。」胡氏聞言忍不住大笑起來,只是才笑了兩聲,便眼皮一番,直直的往後倒去了。
「夫人……夫人……來人啦,夫人暈倒了,快請大夫。」老嬤嬤嚇得大喊起來。
靳水月和父親快馬加鞭回府後,得到的便是母親暈倒的消息,可把她嚇到了,等她跑到母親房裡,聽大夫說母親只是餓暈了時,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片刻功夫,胡氏慢慢轉醒了,她看著守在床前的夫君和女兒,激動不已,又險些暈了過去。
「母親別動,先歇息片刻,女兒一會餵您喝粥,至於父親……。」靳水月說到此偏過頭看了一眼坐在床前握著自家母親手的父親,正欲說些什麼,便聽母親道:「至於你父親……還是立即去好生洗洗吧,否則我要被他熏得暈過去了。」
「呵呵……。」靳水月聞言一下子就笑出聲來了,仿佛多日來積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是是是,夫人好好歇著,為夫這就去清洗一番。」靳治雍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不過劫後餘生的他此刻心裡不知多高興。
看著父親急匆匆離去,靳水月知道他這是心急了,想快些過來陪母親,自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對身邊的妙穗道:「把粥端過來
。」
「是。」妙穗輕輕頷首,將熬好的白粥端來。
靳水月雖然傷到了左手,如今左手無法動彈,但是右手倒是好好的,由妙穗端著碗,她親自餵自家母親喝了一碗粥,由於母親是餓暈的,這會子也只能吃這點清粥暖暖腸胃。
這是靳水月從小到大第一次餵自己的母親吃東西。
看著母親年輕姣好的臉龐,往前不像有三個女兒,而且快要做外祖母的人,靳水月忍不住誇讚了自家母親兩句。
「你這孩子,還敢打趣母親。」胡氏看著女兒笑道,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她抬頭看了看女兒用樹枝綁住的手臂,十分心疼道:「你也別管我了,快回去用膳,然後讓大夫好好給你瞧瞧,可別落下什麼病根才好。」
「女兒知道了,母親您先睡吧,等您睡著了我再去。」靳水月笑眯眯說道。
胡氏有些拗不過女兒,加之身子實在是睏乏,便閉上了眼睛,很快睡著了。
看著母親沉沉睡去後,靳水月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前世的許多事兒來。
雖然來到這個時空十多年了,這些年她也很少會夢到從前的爸爸媽媽和親人們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每想到他們時,他們的臉龐和身影依舊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難忘。
「郡主,四爺身邊的小六子方才來問,不知郡主何時能去偏廳用膳?」妙穗上前在自家郡主耳邊低聲說道。
靳水月聞言回過神來,吩咐嬤嬤好好照顧母親後,才快步出去了,到了院子裡,打擾不到母親歇息了,靳水月才有些無奈道:「都這個時辰了,四爺還沒有用膳嗎?」
「嗯,奴婢想著,四爺應該是在等郡主您吧。」妙穗笑著說道。
「你也不必跟著我去了,你扭了腳,下去歇著吧,府里今兒個請了幾位大夫,一會讓大夫給你瞧瞧去。」靳水月看著妙穗笑道。
「是。」妙穗覺得自己一瘸一拐的跟著主子也實在是有些難堪,便應了一聲退下了。
靳水月則是快步往偏廳去了。
「奴才給郡主請安,郡主萬福。」小六子正守在偏廳門口,見靳水月來了,立即下跪行禮。
「別多禮了,起來吧。」靳水月輕輕抬手,正欲掀開帘子進去,小六子卻已經起身幫她拉開了帘子。
屋內擺著一桌菜,但菜幾乎都冰涼了,四阿哥一筷子都沒有動,他背後還站著兩個中年男子。
「拜見郡主。」見靳水月進去後,站在四阿哥身後的兩人立即行禮。
靳水月有些詫異,正欲問些什麼,就聽四阿哥道:「你們去給郡主醫治手臂吧。」
「是。」兩人應了一聲,立即從身後的矮几上拿起了藥箱。
靳水月本想說些什麼,卻見四阿哥正盯著自己,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她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乖乖的坐在了一邊,由兩個大夫診斷。
兩位大夫分別幫靳水月查看後,其中一位看起來年紀稍微年長一些的才顫聲道:「啟稟……啟稟貝勒爺,郡主的胳膊折了……需好好治療,否則會留下些許殘疾。」
四阿哥聞言臉色瞬間變了,靳水月也是嚇了一大跳。
不過只是片刻,靳水月就冷靜下來了,雖然骨折在未來不算什麼大病,但是在醫療並不發達的古代,骨折後想要恢復如初,完全是不可能的,再怎麼樣都會有一絲異常的。
不過靳水月卻知道一個好辦法能夠讓自己以後恢復如常,那便是打上石膏繃帶,固定好自己傷著的骨頭,以後再用些藥物,然後加強鍛煉,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大夫們給的治療方案無非是先固定好手臂,但是只是用木板固定,靳水月知道這樣做不是最好的,所以拒絕了。
「諱疾忌醫可不好,還是聽大夫們的。」四阿哥一直沒有說什麼,待兩個大夫出去後,他才看著靳水月,低聲說道。
「我不想綁著木板,那樣不好,恢復的也慢,我有自個的法子,你就別管了。」靳水月撅起嘴說道,似乎很不滿四阿哥如此囉嗦。
「我知道你對醫理還算精通,不過你畢竟不是大夫,沒有替人醫治過,還是小心謹慎一些好。」四阿哥卻不放心,他知道靳水月愛搗鼓那些花花草草,也可以替人調理身體,但是這個治病是兩回事。
「我也算半個大夫,知道的肯定比你多,我現在就要餓扁了,你不想我和我母親一樣餓暈吧。」靳水月有些無語的說道,可話一說出來,竟然有一絲撒嬌的味道在裡頭,連她自個都怔了怔,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她對他的態度已經變了,不再像從前那樣防備著,牴觸著了。
「那就吃飯吧,我方才已經吩咐人熱過了,你多吃一些。」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替她夾菜,那樣子仿佛恨不得親自餵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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