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兩千三百六十一章：畸形與奇蹟

    最終，天平姑娘還是答應了墨檀的委託，決定晚些時候便與公正聖子埃弗里一起趕赴斯科爾克，在現階段先與盧娜、埃弗里一起代表敦布亞城方面表達誠意與善意。

    而墨檀也知曉了面前這位雖然是個亡靈法師，甚至還是個【控骨】專精的亡靈法師，但卻尤為害怕相關領域的不死生物，下到骷髏兵，上到骸骨龍，全都在她的黑名單里。

    以至於，那些外骨骼的主要作用根本就不是給骷髏們加強戰鬥力，而是要掩飾住它們那過於骨感的身材，令其在召喚者眼中沒那麼嚇人。

    不得不說，儘管墨檀之前就注意到天平姑娘在與谷小樂那場單挑中的表現有些奇怪，但一個亡靈法師怕亡靈怕得要死這種事，終究還是有些難為他的想像力了。

    在那之後，兩人又聊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題外話，絕塵天平為墨檀分享了一些學園都市的趣事，比如【納克薩瑪斯綜合學院】雖然師資力量堪稱龐大，但卻一直苦於學生不足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常規學科比起其它更加專業的學院毫無優勢，特種學科又對人品、性格、道德指數等數據有著堪稱喪心病狂的要求，以至於已經連續幾年的新生數量夠不到三位數了。

    用天平的話說，要不是【納克薩瑪斯綜合學院】從老師到學生都有這會相當頑強的生存能力，外加還有無數人希望從社會層面上將這些研究禁忌知識的異端分子收納在某個固定地方便於監控，進而時常找藉口給學院點補貼，只靠每年收到的學雜費恐怕早在好幾個世紀前就已經廢校了。

    而墨檀這邊，也是找了幾個對方可能會感興趣的話題來聊，比如【鬧鬼教堂】這支隊伍的具體情況啊，在那場決賽冒充羽鶯偷襲任務目標，順便製造被淘汰出局假象的摺紙啊，財富聖女、公正聖子和豐饒聖子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相處啊，兩人身下這棟建築物是整個敦布亞城最大的特務機關等等。

    就這樣，一來二去之下，『黑梵牧師』與絕塵天平也就成了朋友，雖然跟伊冬完全沒得比，跟崔小雨、火焱陽、晝嵐等人相比也做不到，但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對於過去的墨檀來說也絕對稱得上是稀有了。

    至於現在，儘管墨檀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位名叫絕塵天平的姑娘多半是個三觀端正之人，但他本人其實並不在意這點，所以能夠在愈發輕鬆的環境下達成共識就已經很令其滿意了。

    至於更多的交集

    沒時間。

    真沒時間。

    真就沒時間！

    要知道墨檀可不是當年那位疊岩城芬里爾小隊的卒子牧師了，時至今日，『黑梵』的影響力難得在城內漲到了一個階段性節點，而血蠻也用兩次強有力的襲擊表明態度，再加上現在的敦布亞城雖然不算百廢待興，但也有大量事物排隊等著自己傷腦筋，墨檀自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人家姑娘聊個沒完。

    增進友誼的方式有很多，而就現在的發展來看，兩人以後並肩作戰的機會並不會少，所以墨檀還真不擔心這位從各種意義上都十分珍貴的亡靈法師會與自己太生疏。

    就算一上來就把她打發到了斯科爾克，但在墨檀的設想中，敦布亞與斯科爾克方面遲早是要合流的。

    於是，在淺聊了一小段時間後，墨檀便托守在門外的衛兵叫來了夏莉雅，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後，就與依奏一同去他真正的辦公區域，位於敦布亞城大禮拜堂三層的祝禱間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夏莉雅會帶這位『秉性善良』、『三觀端正』的亡靈法師簡單參觀一下敦布亞城，然後公正聖子埃弗里便會帶她一起離開前往斯科爾克，立刻著手為聖域北方的和平事業添磚加瓦。

    而天平姑娘對墨檀的安排也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頗為欣賞對方這份雷厲風行的態度。

    歸根結底，她本就是過來這邊『幫忙』的，而比起被供起來噓寒問暖，繞八百個圈子再進入正題，這種簡單說完情況之後立刻開工幹活的節奏更讓她舒服。

    就這樣，只用了不到一個白天的時間，絕塵天平便成功進入敦布亞城的編制，被夏莉雅以『外編作戰人員』的身份建表歸檔，徹底成為了自己人。

    然後，被墨檀叫到祝禱間囑咐了一些相關事宜的公正聖子埃弗里便與參觀完畢的天平姑娘匯合，一起北上趕往斯科爾克了。

    至於墨檀，則是在祝禱間高強度辦公了三個多小時，臨掉線前整個人已經快癱在椅子上了。

    作為一個性格鹹魚且佛系，雖然見過大世面但從未想過要成為『大世面』的普通青年，當前人格下的墨檀雖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做什麼，但內心深處的抗拒還是讓他在工作中倍感疲憊，完全做不到所謂的樂在其中。

    只可惜，已經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的他早就沒得選了，在背負著整個敦布亞城，未來甚至可能還會連同斯科爾克一起背在身後的情況下——

    「滅掉血蠻，只是第一步而已嗎」

    將留給依奏的便條放在桌子中央，墨檀疲憊地站起身來，走到那面從外看是流光四溢的九神彩繪，但站在裡面卻能將外面景色一覽無餘的玫瑰窗前，目光複雜地打開了人物面板，看向裡面那分外刺眼的【罪侵染】、【罪律令】與【原罪侵蝕度】。

    良久之後，年輕的牧師驟然化作白光，悄無聲息地消散在了祝禱間中，只留一聲五味雜陳的輕嘆在窗前迴蕩。

    遊戲時間AM12:48

    野人高地東部，【洛亞】部族，客用大屋

    「喲！」

    季曉鴿頭也不回地把翅膀搭在了剛剛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墨檀肩上，一邊慢條斯理地收起自己手中的針線，一邊嘴角微揚著笑道：「來啦？」

    「來了。」

    因為考古家協會的佩希顯然很清楚『異界人』是怎麼回事，所以離線時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將身體留在遊戲中的墨檀一邊輕輕搖晃著自己的尾巴，一邊笑道：「難得尾巴沒麻，我都忘了上次正常離線是什麼時候了。」

    「我倒是想讓你跟之前那樣離線。」

    季曉鴿轉頭對墨檀做了個皺了皺鼻子，隨即俏臉微紅地用翅膀將兩人罩在了裡面，嘟囔道：「那樣就能多看看你了」

    墨檀啞然失笑，再三猶豫後終究還是抬手摸了摸少女那如瀑布般烏黑柔順的齊踝長發：「不至於，我還活著呢。」

    「你最好別死。」

    不輕不重地瞪了對方一眼，有翼美少女沒好氣地說道：「否則我保證把小王八燉成湯給你灌進去，包不瞑目的！」

    墨檀劍眉微蹙，遲疑了好幾秒才問道：「所以是我不瞑目，還是那被你燉了的王八不瞑目？」

    「你再氣我，我就該不瞑目啦！」

    很清楚對方是在揶揄自己廚藝的季曉鴿憤憤地踩了墨檀一腳，然後柳眉微蹙，遲疑了好幾秒才問道：「疼麼？」

    好歹也是個高階騎士的墨檀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實話實說道：「不疼，你很輕。」

    「我疼！」

    季曉鴿眼淚汪汪地看著墨檀，滿臉委屈地說道：「你這破靴子有鐵甲片，硌到我腳了！」

    墨檀：「？」

    「生氣！」

    因為很想看面前這隻半龍人，卻等到將近下午才見到對方的少女銀牙輕咬，氣鼓鼓地說道：「脖子伸過來，讓我咬一口！」

    墨檀：「啊？！」

    「誰叫你這身裝備捂得這麼嚴實啊，少廢話，看咬！」

    敲了敲墨檀那看起來雖然不算厚重，卻也足夠堅固的板甲護胸，少女憤憤地拍打著翅膀飄身而起，張開小嘴就沖前者的脖子啃了過去，然後——

    就詭異地被定在半空中了。

    「嗚。」

    下一秒，少女苦著臉發出了一聲嗚咽，隨即便無力地墜向地面。

    「被系統攔住了吧。」

    早有準備的墨檀立刻伸出雙手，托住了少女的後背與膝關節內側，搖頭道：「我剛才就想說了，主觀咬脖子這種事就算有白名單，系統估計也不會允許的。」

    「系統小氣鬼！」

    季曉鴿嘟著嘴吐槽了一句系統，隨即便注意到自己這會兒正處於一個被對方公主抱的姿勢，微微蹙起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樂道：「算了，我現在又開心了！啊，不許放下我！」

    「呃」

    雖然確實有點不舍，但還是準備第一時間把懷中這隻有翼美少女放下的墨檀微微一愣，隨即便意識到對方恐怕跟自己有一樣的小心思，終究還是沒有堅持執行放手動作，而是隨著對方（以及自己）的心意繼續維持著公主抱的狀態。

    「是因為你說我輕，我才懲罰你這麼端著我的！」

    季曉鴿先是認真地說了一句，然後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把腦袋靠在墨檀的胸口處樂道：「好吧，其實人家就是想讓你抱會兒！」

    墨檀輕嘆了口氣，移開視線道：「你高興就行！」

    「嘿嘿。」

    露出了嬌憨可愛的笑容，季曉鴿挪了挪腦袋的位置，靠向墨檀的肩甲。

    然後，她又挪了挪位置，倚在墨檀的臂鎧內側。

    再然後——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少女輕嘆了一口氣，委屈道：「硌死了，下次脫了衣服我是說把這身鐵罐頭換了再抱！」

    「下次再說。」

    墨檀寵溺地笑了笑，輕輕將心上人放下後深吸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王霸膽那邊怎麼樣了？那位佩希女士」

    「好像真有點東西！」

    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單線程思考的季曉鴿抖了抖翅膀，興高采烈地說道：「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她說的那些玩意兒老師都沒提到過，而且小王八也罕見地沒有說什麼不三不四的鬼話，估計是學到真東西了！」

    墨檀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問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具體就是，佩希姐姐說小王八雖然符合一頭巨龍的成長速度，但因為他的顯性特徵是以『龜』為主，所以理論上他完全可以做到以龜鱉目亞龍系魔獸的速度成長來著。」

    季曉鴿一邊回憶著自己旁聽到的情報，一邊向墨檀轉述道：「不僅如此，小王八雖然才破殼沒多久，但他其實早在意識甦醒時就開始『成長』了，如果按照魔獸的標準，這會兒應該已經能有高階巔峰水平了！」

    墨檀有些困惑地撓了撓臉頰上的鱗片，不解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霸膽現在不就是高階巔峰水準嗎？」

    「是啊！」

    季曉鴿用力點了點頭，強調道：「但他不完全是王八啊！他還是龍啊！」

    「那也不對啊」

    墨檀依舊一頭霧水，懵道：「龍的話，成長速度不應該很慢嗎？」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我想的比你還多，不都說千年王八萬年龜嘛，我覺得王八這玩意兒的成長速度也不快。」

    季曉鴿用翅膀把自己包裹成一隻可愛的羽毛球，樂呵呵地說道：「但佩希姐跟我說，龜鱉目的魔獸雖然活得久，但成長速度其實並不慢，比如小王八親媽那種，雖然能活三千年左右，但從五十歲開始肉體就已經抵達巔峰期了，而這個巔峰期將會持續到大概兩千八百歲的時候。」

    墨檀緊跟思路，立刻點頭道：「嗯，然後呢？」

    「而咱家小王八厲害的地方在於，雖然他的顯性特徵是『龜』，但黃金巨龍的血脈純度卻非常高，舉個例子的話」

    季曉鴿摸了摸下巴，回憶道：「如果小王八的母親是紅龍藍龍黑龍綠龍，那麼他一定不會是紅龍藍龍黑龍綠龍，而是跟他爹一樣的黃金龍。」

    「這個我也能理解，但按你剛才說的」

    「沒錯，雖然魔獸方面的血脈呈顯性，但如果從龍種的角度來看，小王八的黃金巨龍血脈也是顯性的！」

    「啊？」

    「用佩希姐的話說，咱家王八這種情況，用術語說就是——畸形。」

    「畸形？」

    「嗯，她說同樣的情況，如果他的父母都是巨龍，他肯定會在蛋階段就夭折掉。」

    「但是呢？」

    「但是咱家王八運氣好，在完全繼承了魔獸母親的種族這一情況下，完全呈顯性的黃金巨龍血脈也不可思議地沒有出現排異反應。」

    「這也行？」

    「這按理說應該不太行。」

    「難道說」

    「佩希姐的分析是，這種『奇蹟』極有可能是人為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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