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隨你

    遊戲時間AM07:19

    西南大陸，沙文帝國北部，臨時要塞【阿瓦隆】

    幽閉的暗室中，似是在王座上淺眠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他先是慵懶地抬手揮散了巍峨王座下那翻湧不止的黑色氤氳，隨即便轉頭看向自己身邊那道正坐在寬大負手上的窈窕倩影，眉頭微蹙。

    那是一個有著宛若月光般皎潔的銀色長髮，氣質清冷卻與此地這片深沉壓抑的氛圍並不相稱，就像人偶般美麗的暗精靈。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最終，男人率先移開了目光，一邊看向那幅掛在牆上的巨大戰術圖，一邊淡淡地說道：「看來你很閒。」

    「或許吧。」

    季曉島抱著膝蓋坐在王座過於寬大的扶手上，將臉頰貼在肩膀上側頭看向旁邊的人，用同樣平靜寡淡的聲音說道：「如果跟你比起來的話。」

    很顯然，少女是在內涵這位罪王上線頻率過低的事。

    「亞瑟撤回來了麼？」

    墨並沒有理會季曉島的隱喻，只是如此問了一句。

    「撤回來了，他雖然有情緒需要發泄，但還沒到上頭的程度，不可能在吃掉新編第十九戰團的先遣軍後直接衝擊犀角要塞。」

    季曉島微微頷首，儘管她早已經在好友消息里跟對方說過了，但卻並不在意再提一遍，原因的話，或許是因為同樣的事加雯肯定也會第一時間報告給旁邊這人吧。

    當然，少女對這件事並無半點意見，因為那是加雯的職責，畢竟與某人口中的自己不同，加雯、梅林、亞瑟他們都既重要又有價值，而自己斷然是沒有理由去阻止她們實現自我價值體現的。

    【你跟別人不同，寂禱，你既不重要，也無價值。】

    不知道為什麼，每每想到這句按理說十分冒犯的話，她都沒辦法生氣，甚至偶爾會揚起嘴角，要不是很清楚自己骨子裡是那種比較S的類型，季曉島都懷疑自己是個M了。

    換而言之，季曉島在並非M還不介意的情況下，只能說明她打心底認為那句話並非在中傷自己。

    那麼問題來了，不是在中傷自己，又是什麼意思呢？

    少女或許能想明白，但卻並不願意深想下去，似乎在這個問題上，她更希望自己糊塗一些。

    所以，知道『不討厭』，就已經足夠了。

    「不可能？」

    而墨則捕捉到了少女剛才那句話中略顯微妙的描述，輕聲重複了一句後問道：「為什麼不可能？」

    季曉島聳了聳肩，不暇思索地說道：「因為亞瑟手中的兵力不夠，儘管作為尖刀的前兩個戰鬥序列在強度上足以碾壓敵人，但這種程度的優勢並不能抹殺掉數量差距，再加上犀角要塞規模雖然沒有格里芬東部的【白鋼要塞】大，更沒辦法跟北部那座以銀翼同盟為假想敵、用格里芬開國始祖命名的【索魯斯要塞】相提並論，但它終究也是為格里芬這個龐然大物守衛邊疆的屏障。」

    墨不置可否地輕叩著手指：「所以？」

    「所以在新編第十九戰團全軍入駐的情況下，犀角要塞能夠給予防守方的優勢實在太大了，而亞瑟雖然能在只付出極低代價的情況下擊潰兩支先遣軍，也沒有可能憑他手中現有的力量攻破犀角要塞。」

    季曉島同樣將目光投向牆壁上那張地圖，正色道：「事實上，哪怕他只是試探性的進攻一下，都會讓【黑鋒】出現大面積損失，而【黑鋒】將是計劃中亞瑟未來主要軍團的核心，如果他沒徹底瘋掉的話，只可能會撤回來。」

    「還有麼？」

    墨並未對季曉島的說法發表任何評價，只是輕輕摩挲著自己的面具外沿，如此問了一句。

    「還有就是嗯」

    季曉島抿了抿嘴，遲疑了數秒後才有些猶豫地說道：「在阻斷了斥候的情況下，不出現在犀角要塞可以混淆第十九戰團的最高負責人，甚至讓對方對我們出現戰力方向的誤判，畢竟我們的目的是儘可能地被格里芬看輕，直到夢境教國那邊出手後再拿出真正實力進行協同作戰，但如果在這個時間點就被注意到的話，局勢可能會對我們不利，就算有格里芬皇帝與皇女的配合，那些貴族恐怕也會做一些我們並不樂見的舉措。」

    墨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含情緒地問道：「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在試圖讓自己變得更有用一些？」

    「算不上，主要還是你剛才說的，我很閒，尤其是現在這段時間。」

    少女攤開雙手如此說了一句，她這話說的也是有理有據，畢竟在沙文帝國尚未被征服那段的時間之初，她無論是作為『罪爵邸的女主人』還是『台面下的一把刀』都很忙碌，經常是白天還在某個侯爵或者伯爵的府邸與女主人一起聊八卦、做點心，晚上就蒙著面在某個名不見經傳的酒館跟某個中間人『下單子』，每天24小時的遊戲時間至少有20個小時在忙碌，生活過得異常充實。

    而慢慢的，伴隨著墨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季曉島也變得越來越閒，梅林那邊還好，畢竟在老爺子到來之前這邊本就沒有什麼科研任務，但李佛·阿斯托爾、加雯與朵拉的到來，卻讓季曉島主動肩負的任務驟然減輕。

    畢竟加雯幾乎能把所有需要動腦筋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身為天柱山代行者與太陽王朝餘孽的李佛更是對各種『台面下』的渠道瞭若指掌，而需要護衛或動用武力的場合，已經成為某人守護騎士的朵拉·希卡則會出手。

    而在沙文帝國徹底歸順於『罪』後，陸續被【原罪】洗禮過的重臣更是在各個領域中大肆活躍，比如在政事方面極具天賦，早早就已經被隱蔽施加了【原罪】，並在之後始終配合這邊的弗賽大公；在操控情報與管理土地方面都很有能力的迪戈里侯爵、穆迪伯爵；精於攻心，計謀卓絕，城府極深的米蘭達女侯爵等等，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人才，也是在『罪』終於成為一個陣營後最初過渡期中的骨幹，在【原罪】的影響下，可以全無顧忌，心無旁騖做事的他們要控制好一個沙文帝國簡直綽綽有餘，畢竟這個國家原本就是他們的。

    不過就算如此，用加雯的話說，這些人也只是初期的『骨幹』罷了，在只有沙文帝國歸順於罪的情況下，這些人的能力讓他們能夠幫忙掌控這個國家，但在這個陣營愈發壯大的未來，其中的大多數人依然只夠資格治理一個沙文。

    在排除【白王亞瑟】後，唯二的兩個例外之首，就是沙皇之劍騎士團的團長，帝國元帥就加拉哈特，原因無它，只因為老人擁有著傳說階的實力，至於他麾下的騎士團，用亞瑟跟季曉島閒聊時的話說這次倒是能物盡其用，但如果能挺過與格里芬的戰爭，以後恐怕很難得到正式編制。

    第二個以後依然有資格成為陣營骨幹的人，則是沙文帝國的現任皇帝，亞瑟的父親威廉·伯何，儘管因為他現在必須佩戴天柱山送來的那塊水晶穩住對方，進而無法被施加【原罪】，但滿眼都是兒子的他毫無疑問已經完全交出了一切，在忠誠度方面完全沒有被挑剔與懷疑的餘地。

    至於威廉在未來可以繼續跟大家前進的原因，則是他在商業經貿方面的天賦就連加雯都讚不絕口，要知道後者雖然在年齡方面完全比不了威廉，更沒當過皇帝，但在現實中卻是一個有著相當高度的『商人』，事實上，她之所以精於那些爾虞我詐，本就是因為那些手段十分適用於戰場般的商場罷了。

    在這一情況下，在無罪之界中要肩負更多責任，無法把大部分心思放在做生意賺錢上的加雯認為，威廉·伯何是最適合控制陣營經濟的人，沒有之一。

    而沙文帝國未來的皇帝嗯，沙文已經不需要皇帝了，用亞瑟的話說，無論如何，這個國度和它的統治者都會忠於『罪』與『罪王』。

    當然，名義上的話，如果一切順利，威廉會在與格里芬之間的戰事中傳位給『奇蹟般被從格里芬帝國救出』的亞瑟皇子，當然，那並不重要，畢竟後者的第一身份永遠都是弒神星中的【白王】，沙文皇帝什麼的，也就是個添頭，自己人根本不會怎麼在意的那種。

    綜上所述，在沙文帝國從各種意義上都已經歸順後，在各領域專業人士在【原罪】的作用下無縫融入陣營後，季曉島發現自己能做的事已經不剩什麼了。

    所以她才會變得『很閒』，也正因為她變閒了，才會去研究一下其他方面，比如軍事，比如政事，而剛剛她回答墨的那些，正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學習成果』。

    有一說一，季曉島確實是天賦卓絕的姑娘，而且她的天賦並不僅僅體現在戰鬥方面，要知道她剛剛說的那些內容幾乎全都在點子上，雖然還有一些不夠全面細緻的情況，但對於過去毫無軍略基礎也沒經歷過什麼爾虞我詐的季曉島來說，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

    這讓從小就在精英階層，閱人無數的加雯都感到十分震驚，甚至表示對方在學習能力方面甚至還要超過自己，之前短暫指導過季曉島一段時間的加拉哈特元帥也對這姑娘讚不絕口。

    不過夸歸夸，無論是加雯還是加拉哈特，都沒打算讓季曉島幫忙去做什麼，也沒有額外教她任何請教範圍外的東西，具體原因嘛，除了『寂禱』的地位與眾不同之外，主要是還是大家依然堅持她不屬於這裡。

    而靠在王座上仿佛假寐般的墨，似乎也有著相同的想法——

    「不要在那些事情上浪費時間，那不是你夠資格參與進去的。」

    墨並未睜開雙眼，只是用極度淡漠的語氣說了一句。

    「沒關係，因為我覺得只要自己留在這裡，就算是喘氣都會被你說成是浪費時間。」

    季曉島聳了聳肩，語氣輕快地將話題帶了回去：「總之，閒著也是閒著，就當在全面戰爭開始前的調節心情吧，哦對了，說到調節心情，你真的不打算參加嗎？」

    戴著面具的男人並沒有問對方指的是什麼，事實上，他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在聽。

    而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的少女也不氣惱，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問罪論戰】已經成為了玩家們在遊戲內外最常討論的話題了，各大俱樂部和工作室也非常重視當然，你應該不會在乎那些虛的，但那場比賽的獎勵確實非常不錯，就算是對你來說也不算毫無誘惑力吧。」

    「無聊。」

    而就在十幾分鐘前還在為【問罪論戰】這檔子事兒焦頭爛額的墨檀只是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出了這個季曉島在遊戲外面經常發表的評價。

    「無聊？」

    漂亮的暗精靈微微挑起眉毛，那雙宛若寶石般美麗的殷紅色眸子定定地注視著對方，問道：「你是指哪個？【問罪論戰】？還是前幾名的獎勵。」

    「全部。」

    墨重新睜開雙眼，不含絲毫情緒地瞥了對方一眼，語氣多出了一抹淡淡地不耐：「我很忙，沒興趣參加那種滑稽的鬧劇。」

    「如果你能每天出去曬曬太陽，這番話可能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季曉島輕巧地從王座上躍下，一邊用罕見慵懶地姿態舒展著自己曲線姣好的身軀，一邊頭兒也不回地說道：「好吧，既然這樣的話，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加雯和梅林一起參加那個比賽吧？」

    「」

    「加雯最近似乎在尋找新的戰鬥模式，梅林的話，他說想要借這個機會測試一些東西，當然，那兩人的態度都不算堅定，如果你不允許的話，他們應該不會」

    「可以。」

    「好，我還打算報個單人賽，這個梅林和加雯都不參加，畢竟他們都很有很多要忙的，只有我這個『閒人』有空。」

    「嗯。」

    「那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隨你。」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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