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社北,洧水。
「根據此前斥候所探戰情,此次圍困長社城的黃巾賊,是黃巾賊首張角的親傳弟子,潁川黃巾賊帥波才所統。」
呂布手指著眼前的戰爭沙盤,神情淡然的看向張遼、魏續二將,講述道:「波才此人雖說出身卑賤,但卻是出了名的膽大心細,看似暴虐的外露性情,實則卻是疑惑外人的偽裝。」
「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右中郎將朱儁,在率部進軍潁川之際,遇到黃巾賊帥波才所部方吃此大虧,連帶著我漢軍最初所帶的優勢被盡數損耗。」
對於長社之戰的戰局,呂布這心中比誰都要清楚,可是對張遼、魏續二將來說,其對此卻不甚了解。
作為自己來到漢末,真正意義上指揮的第一戰,雖說對長社之戰的種種細節,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但這心中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如果說因為自己的冒失行為,導致這長社之戰出現變故,那絕對是不能輕易饒恕的存在。
自新鄭一路急行軍奔來,不過兩個多時辰,呂布所部便趕到長社境內。
說這心中不緊張,那絕對是假話。
此前從沒有經歷過這等規模的戰鬥,雖說自己有系統傍身,但此番這長社之戰,絕非是一次簡單的觸發幾次戰鬥技能,就能夠輕鬆解決的戰役。
面對眼前這十餘萬眾黃巾賊軍、黎庶、流民混雜起來的隊伍,呈浩浩蕩蕩之勢,從四面八方包圍這長社城。
如果單憑蠻力去設法破解,那絕對不可能贏下此戰。
「現在退守長社城的漢軍,面對這樣一種殘酷、焦灼的戰局,其麾下士氣必然在不斷下降。」
「如果不能儘快給皇甫嵩、朱儁麾下漢軍,帶來振奮士氣的戰局改變,恐他們在這長社城中也不能堅持多久。」
「只是以當下長社城的戰局來看,傳統意義上的破襲戰,並不能一舉解決包圍這長社城的十餘萬眾黃巾賊大軍。」
「因此我部想要破解長社城困局,就必須要另闢蹊徑。」說到這裡,呂布的雙眸閃爍著精芒。
想要一戰解決長社城的困局,恐唯有火攻才能做到。
漢末三國的大戰,被用到最多的就是這火攻。
但是想要用火攻之策,在這中間就必須要兼顧很多。
否則這火攻之策一旦用出,卻很有可能沒有起到解決黃巾賊的效果,相反卻波及到長社城的漢軍。
如此一來,這仗就不用再打了。
魏續眉頭緊蹙道:「軍侯,就現階段圍困長社城的黃巾賊來說,單提這規模就幾近是十五萬餘眾。」
「就算是我們刨除這中間,受黃巾賊帥波才驅使麾下精銳黃巾賊,而被迫參與其中的流民、黎庶。」
「只是有一點末將想要提醒一下,這些受黃巾賊裹挾的流民、黎庶,此刻正因為飢餓而被黃巾賊用糧食為誘,這人要是餓紅了眼,那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反觀我部麾下將士滿不過千,若想憑藉我部就挽救這長社困局,那絕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魏續細數長社城漢軍、黃巾賊、己部的優劣,這並非是他心中生出了怯戰之意,實則是他們當前所面臨的這種戰況,的的確確是非常惡劣的存在。
對於資質中等的武將來說,以長社城當下所面臨的戰況,這的確是無從下手的存在。
可是對資歷上乘的大將、帥才來說,縱使是長社城當下並沒有絲毫的戰機,那麼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創造可以主動改變戰況的戰機。
如果說此次漢室平定潁川黃巾之戰,這征討黃巾賊的漢軍盡數戰死於長社城,亦或者被潁川黃巾賊正面擊潰,那對於漢室的打擊將會是巨大的。
遠的暫且不提。
單單是此次長社之戰,真讓黃巾賊帥波才,所率的潁川黃巾大軍搶占這潁川之地,那麼以雒陽為首的司隸重地,將會徹底暴露在黃巾賊的兵鋒之下。
儘管說在雒陽的外圍,尚有八關據守,可是那時的漢室,當真有能力去抵禦這漫天的黃巾賊攻勢嗎?
僅僅是一招人海戰術,便可讓本就慘烈的戰局變得更加不利。
萬一說在這過程中,雒陽敢有任何的意外發生,恐這漢室的天,當真是要被這聲勢浩大的黃巾起義給捅破了。
聽完魏續所講的那些客觀存在的因素,觀看著眼前的戰爭沙盤,張遼雙眼微眯,在沉思片刻後,道:「孟恬說的不錯。」
「但有一點某卻不敢苟同,雖說我部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將會面對十餘萬眾的黃巾賊,但對我部來說卻並非是沒有辦法去解決的。」
「正如孟恬方才所講,當下圍困這長社城的黃巾賊,其麾下的黎庶、流民皆是被黃巾賊裹挾而來,並且這人在餓紅眼的情況下,那是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出來的。」
「那麼就長社城當前的戰局來看,對我部來說這任何意義上的仁慈之舉,都會導致我部挽救長社城困局戰術上的失敗。」
「再者說這退守長社城的皇甫嵩、朱儁兩部,事關我漢室能否早日平定潁川,畢竟這潁川重地一旦被黃巾賊所獲,下一步其必定揮師威脅我漢室帝都,雒陽。」
「所以不管出於那一方面的考慮,這退守長社城中的漢軍都不能出現一絲的意外,哪怕是一絲絲的意外。」
「為今之計,若想一舉蕩平圍困長社城的黃巾賊帥波才所部,唯有動用這火攻,方能做到一戰定乾坤!」
講到這裡的時候,張遼那年輕的臉龐滿是剛毅,身上更是散發著幾分凌厲的戰意。
為將帥者,最忌諱的便是受心中仁慈所困。
聽完張遼講出的這些東西,呂布下意識點頭在心中贊道:「不愧是日後威震一方的大將張遼,不愧是三國時期少有的帥才。」
儘管說張遼現在的年歲尚小,但是這自身的天賦卻是怎樣都遮掩不了的。
能夠在沒有任何指點的情況下,便能講出這等具有大局觀的話,這本身就代表著一種能力。
「只是就長社城當下的情況,雖說我部的確可以執行這火攻之策,但這並不能波及到整個黃巾賊大軍啊。」魏續此時又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正如現在這長社城的風向,多數皆是朝著長社城內,就算是我部有機會實現火攻,但若因這風向反助了那黃巾賊,那……」
在漢末想要當好一名將軍,那並非是簡單地陣前搏殺,其需要學習的知識有很多,其中就包括觀察天氣。
魏續這話並沒有講完,因為他心中很清楚,張遼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但是通過張遼、魏續的這番交談,從側面也體現出優秀人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優秀人才是沒有機會創造機會。
普通人是看著機會抱怨外界因素。
張遼嘴角微揚道:「孟恬提醒的極對,雖說當下這長社城的風向,對於我部來說,乃至對於退守長社城的漢軍來說,的確是非常不利的存在。」
「但這並不代表著我部沒有任何的機會,孟恬你不要忘了,眼前的時節已然到了仲夏,而這一時節的風向本就多變。」
「因此這風向走勢必然存在變數,如果我們能提前探查清楚黃巾賊的兵力、營寨部署,制定詳密的作戰部署,那必然可以趁勢將這黃巾賊帥波才所部一舉蕩平。」
說到這裡,張遼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想要成為統率三軍的大將,果決堅韌是必須要擁有的品質。
聽著張遼、魏續的對答,呂布臉上帶著笑容道:「文遠所講深得某意,就眼前的局勢來看,此戰我部必須要兵行險棋。」
「不然真出現文遠所講的那種情況,這對於我漢室來說必定是沉重一擊,再者說困守長社城的皇甫嵩、朱儁二部,某是一定要救出來的。」
「因此對我部來說,若不能儘快付出行動,恐困守長社城的漢軍必然會因黃巾賊的猛烈攻勢,而導致城中士氣大跌。」
「若真是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此前我部所有的謀劃將徹底落空,既然這對策已經探討了出來,那麼接下來我部就必須要儘快查清楚,圍困這長社城黃巾賊的兵力、營寨部署等等,並在這期間籌備夠火攻所需的桐油。」
「至於此戰要如何打響,某這心中已有定數,必不會出現孟恬方才所講的那些情況。」講到這裡,呂布的臉上流露出自信的笑容。
既然巧借天時的火攻之策充滿了不可控因素,那若是這火攻之策能夠人為控制呢?
呂布這心中還不相信,這樣那圍困長社城的黃巾賊大軍,不能被己部所徹底擊潰?!
作為這支軍隊的主將,呂布的定調就是軍令,既是軍令,那張遼、魏續二將就必須要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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