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爺闊氣!姑娘們,今夜一定要把老爺們伺候好了知道嗎?」
「知道了,嬤嬤。筆硯閣 m.biyange.net」一片嬌聲如同鶯雀一樣回應著老鴇的聲音。
「還有那個什麼樂業人,多來幾個知道嗎?一群挑筋人。曉得?」郭奉說道。
樂業人是israel的音譯,因為其宰殺牛羊時,喜歡剔除腳筋這一習慣,又被叫做挑筋人。【注1】
老鴇臉上漏出了為難說道「樂業人在我這樊樓里,可都是只做廚娘,這不能伺候老爺,豈止是麻煩?還請公子爺選點其他的姑娘。我們這裡有胡姬,那腰段,也是一等一的要人命喲。」
「胡姬也成。」郭奉不在乎的說道,他也分不清楚樂業人和胡人的區別。
郭奉不在乎的揮了揮手,乘著轎子走了,今天皇太后臨朝稱制乃是大事中的大事,怎麼能沒有萬國友人來賀?
管他是胡人還是樂業人,只要有萬國友人來賀,自然是表示皇太后乃是受人敬仰才稱了制。
此時的宣德門早已經是車馬簇擁,無數官宦帶著家人參加這次盛典,還有無數的藝人,如那皮影戲的推著驢皮影車趕往宮中。
也有那彩魚戲法帶著明晃晃的燈龍走進了東掖門內。
大慶殿外,更是有美人伴舞,美人撥琵琶,輕靈的歌聲在整個大慶殿前的廣場上傳的老遠。
此時的李綱蹲在宣德門外的一個小巷子裡,盯著御街外的行人匆匆。
百姓都是被裹挾的,他們並不清楚自己的行徑代表著什麼,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無罪。
還有三五成群的大花臂的地痞和遊俠兒,跟著自己的社團老大,或者跟隨著城中的員外們走進宣德門。
不少的屠戶也推著一大堆的肉食和菜品從偏門的東掖門而入。
而其中就有一名屠戶的身形和當初救李綱出獄的人有些身形相似。
是姚古的親從。
這個屠戶推著肉車走過李綱附近之時,向李綱的方向輕輕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大慶殿內,向經向諸多將門子弟舉杯,笑道「今日大事已成,諸位人人有功,當他日朝政安穩之日,定能加官進爵,恩蔭萬代!共飲!」
他笑著遙舉著手中酒杯說道「此時此刻,不管多少言語,都略顯蒼白!諸位再吟一杯。」
郭奉也是笑著走進了大典內,笑呵呵的舉起手中酒樽說道「恭喜向經略!」
「可惜王景瑞王兄、曹林曹兄,王琛王兄看不到這一幕了。哎。」向經臉上帶著一看就很假的悲哀說道。
「這等時候,怎麼能說這喪氣之事!他們也是為大業而死,死得其所。」郭奉再次舉杯說道。
王琛被李綱咬了一口,咬的很不巧,咬在了脖子的地方,而後王琛急於回宮復命,就隨便找了個醫館醫治,誰知道還是感染了,然後病死在了驛站里。
眼看著大業已成,過去的兄弟卻死了。
看不到這榮光的一幕,讓整個大慶殿的氣氛有些沉悶。
郭奉搖頭舉杯說道「來!今天是高興的日子,這些讓人心揪的事,我們就不要再提了。提起來,還不夠生氣。來痛飲杯中酒!過往勿需提!今夜!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向經所言之語,引得大慶殿內數百將門子弟的附和!
郭奉臉色有些奇怪,他總是覺得自己心頭不安,問道「向經略,要不要引一隻兵馬入城?戴德門的守衛要不要換成我們的人?還有宣德門?」
向經搖頭,歪著頭小聲的在郭奉耳邊說道「將門發兵,八門並未告知將卒們,進京是來做甚。假借勤王之名義,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是不是用的非常精妙?」
「他們只知道我們是來勤王,未曾知曉我們是來擁立,從龍之功呀!郭兄是真的大氣!引一隻兵馬入城,那從龍之功豈不是分的乾淨?安有你我之半分?」
「宣德門的親從官都是投靠了我們的人,你安心。」
郭奉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也是,功勞暫且不提,軍卒都是些糊塗蟲,萬一被人聒噪幾句,騷動引得譁變反而不美。」
向經將手中酒樽在郭奉的酒樽上碰了碰說道「這就對了!城中還有什麼?城門三萬守軍皆為我將門子弟把控。而皇宮內只有那一對孤兒寡母。能出什麼事。」
郭奉和向經碰了一杯也是笑著說道「唯一強權之宰相李綱,也被那黑棺材差點要了命。現在神志不清,成了個瘋子。是某多慮了,當自罰一杯。」
向經嘆氣的說道「那李綱著實可惜了一些,他要是能夠屈服,哪裡能造那麼多的罪?結果最後落到這個田地?不過這李綱呀,的確是個有才能的人,接手汴京這才幾天?就打理的井井有條。」
「此等大才,不能為我所用,著實可惜。瘋掉,也更是可惜。」
「不可惜,不可惜,天下讀書人有的是,再找一些大才就是。」郭奉勸慰道。
「你不懂。」向經搖頭,將樽中酒一飲而盡。
向經不停的敲擊著酒樽,一邊敲擊一邊高歌道「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
而此時朱璉在延福宮內,將趙諶最後一份字評完,說道「諶兒這字的模樣,越來越像官家了。沒有錯的地方,那就不耽誤做事了。」
「走,娘親帶你去文華樓看大慶殿的喧囂。」
趙諶搖頭,說道「兒臣討厭將門那些人。他們都是一群賊。兒臣不願意理會他們。」
朱璉搖頭說道「他們在金人南下毫無作為,等到官家前腳出征,他們後腳就起兵進京。娘親就喜歡他們這群人了嗎?但是我們還是要去。」
「娘親也不喜歡他們,兒臣也不喜歡他們,為什麼還要去呢?」趙諶不解的問道。
而朱璉搖了搖頭,悵然的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夕陽西下,餘暉將汴京照成了金黃色,鱗次櫛比的酒樓,酒字旗在夕陽中獵獵作響。腳店星羅棋布,不計其數。
往來的汴京農夫、工匠、士子、商賈也都從這些腳店魚貫而出,歸家而去。
李綱還是蹲在那個小巷子裡,一動不動。看著綠肥紅瘦的樊樓女妓走進了東掖門,他才猛的站起身來,對著身後的姚古說道「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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