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急促的鼓聲讓正在批改公文的柳江白抬起頭來,該來的最終還是來了。
給了廖敢一個眼神,廖敢帶著江寧城的捕快立刻出了府衙,柳江白跟在他身後信步來到府衙門口。
「請柳大人為我們做主,林氏織布坊賤賣布匹,導致布商不再收購我們織的布,現在我們一家老小都要活不下去了。「
一個老者拉著三四個孩子不停哭訴,柳江白來江寧之後時常到附近的鄉野巡視,不少百姓都認得他。
「是呀,柳大人,這林氏織布坊是要斷了我們的活路,還望柳大人為百姓做主,查封了林氏織布坊,還眾人一條生路。」老者附近的百姓爭相請願。
柳江白神態柔和,他扶起老者,說道:「這位老丈,即便沒有林氏織布坊,難道客商就會買你們的布匹嗎?不要忘了,如今江寧還有洋布,你們切不要受了有心人的蠱惑,從而犯下大錯。」
老者怔了一下,他說道:」柳大人這樣說倒是的確是這麼回事兒,這林氏織布坊之前咱們的布匹就已經不好賣了。「
「金老漢,你怎麼糊塗了,有洋布咱們還能喝湯,現在林氏織布坊讓咱們直接吃土了。」老者猶豫的時候有人高聲叫道。
「沒錯,以前咱們至少能活,現在活不下去了。」人群頓時喧嚷起來。
此類事情柳江白以前處理過不少,如果無法說服眾人,滿足他們的要求,矛盾很快就會激化。
眼睛在高聲叫嚷的人身上掃過,柳江白心一沉,這些人穿著得體,面容兇悍,一看便是混跡市井的閒人,他們參與此事定是拿錢辦事。
」誰說活不下去了!「
就在眾人情緒激動的時候,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來,林慕在單虎的保護下來到了府衙門口。
得知有大批百姓入城的時候不等柳江白派人通知他,他便往這邊來了,免得柳江白應付不來。
畢竟柳江白無法拿出讓這些人滿意的措施。
「他就是林氏織布坊的東家林慕!」不知誰喊了一句,百姓們齊刷刷看向了林慕,目光鋒利地像刀子一樣。
「無良奸商斷我活路,今日不拿出個說法,定然砸了你的織布坊!」一個和只比單虎矮一點的黝黑漢子對著林慕怒罵。
見黑漢子上前,單虎怒哼一聲擋在林慕面前,目光同黑漢子對視上,誰也不讓誰。
「林慕,你真的有辦法?「柳江白還有些不放心,他了解官場的黑暗手段,今日一個不當只怕會出人命。
「柳伯父放心吧。」
林慕給了柳江白一個安心的眼神,接著轉身面對圍住府衙的百姓。
這時他高聲喊道:「今日前來的府衙的只怕都是佃農和僱農吧?「
「是有怎麼樣?」黑漢子與單虎對視的時候不忘向林慕出氣。
林慕注意到不少百姓看向黑漢子的眼神有些不一樣,猜想這個黑漢子在百姓中定然有些影響力。
他對黑漢子說道:「看你長得龍精虎猛,卻是個沒長腦子的,既然你們說織布坊斷了你們的活路,那麼你現在問問他們現在活得怎麼樣?」
說罷,林慕一指張揚領來的織布坊織布工,剛才他先走一步,讓張揚去帶人跟來。
「三郎,你怎麼在這?」黑臉漢子轉頭去瞧,卻發現一個熟人。
「二哥。」被稱為三郎的織布工見到黑臉漢子興奮地叫了一聲,他說道:」我在林氏織布坊里織布,這個月拿了十二兩銀子。」
「啥?」黑臉漢子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一兩銀子能買一石米,這就夠五口之家吃一個多月了,十二兩銀子還不是想怎麼吃就怎麼吃,而他辛苦一年租種土地也就勉強能養活一家人。
「二哥,我還會騙你嗎?現在織布坊又來了九百台織布機,正在招人,你也來林氏織布坊吧。」
黑臉漢子頓時懵了。
於此同時,不少百姓在織布工里認出了熟人,這些職工大多數都來自鄉野,不少都是活不下才入城做了流民。
亂糟糟的哥哥妹妹寒暄了一陣,不少人百姓都從織工的口中得知了他們現在的高月俸,很多人甚至嫉妒的眼紅。
也因為這個,百姓們的情緒突然穩定下來。
林慕捏著自己撰寫的稿子有些無語,現在他真的明白言傳不如身教了,他準備了一晚上還不如自己的織工和老鄉說上幾句話,這倒是真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林慕,你的鬼點子果然多。」柳江白以為這是林慕刻意安排的,對林慕露出讚賞的眼神。
林慕尷尬地笑了笑,也不解釋,他對黑臉漢子說道:「林某說話你不信,難道他們的話你也不信?「
黑臉漢子有些猶豫,他說道:」只是這麼多百姓,你的織布坊卻加了九百台織布機,無法讓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誰說有九百台織布機就只招九百人?扛布匹的人不需要嗎?修理織布機的人不需要嗎?工坊的護衛不要嗎?看管庫房的人不要嗎?雖說林氏織布坊只有一千台織布機,但至少養活一千五百口人,再者,林家還有紡織坊,香皂坊,馬上還有軍工坊,如若林家的產業繼續壯大,一萬,十萬,百萬的百姓都能吃飽喝足還有餘錢。「
黑臉漢子被林慕的話震懾住了,畢竟這件事聽起來像是做夢一樣。
林慕趁熱打鐵,「今日在諸位面前,林某便正式公布林氏商行的用工條件和薪酬,請看!」
一邊說,林慕一邊讓單虎將自己撰寫的招工布告舉起來。
黑臉漢子似乎認字,他念道:「織布坊招織布工九百人,要求織布熟練,奉公守法,年齡十六歲至四十五歲之間,基本月俸十兩,多勞多得,另招監工扛布工五十人……」
隨著黑臉漢子念出上面的內容,百姓們的都激動起來,此時他們把今日前來的目的全忘了,而是爭相涌到布告面前看自己是否符合條件。
「林當家的,用我吧,我能吃苦。」
「我在村里織布是最好的。」
「……」
林慕和柳江白對視一眼,相視一笑,今日這難關基本上是度過去了。
「諸位,不急,慢慢來,除了織布坊,還有紡織坊的招工布告,香皂坊的布告以及軍工坊的布告,一個個來,自認符合條件的就在府衙登基造冊。」林慕說道。
柳江白自是配合,讓廖敢取了筆墨紙硯給百姓登記。
當然,他也沒忘了正事,指著那些根本不像是佃戶和僱農的人,他說道:「來人,將那些尋釁滋事著全部拿下!」
第四十三章跟着林慕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