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談非色變-群演】
「以下是抗擊非典特別報道,自2002年廣東佛山發現首例非典型肺炎以來,疫情由南至北席捲亞洲其傳播速度之快、致病性之強在社會上引發了強烈恐慌。各地迅速出現一股搶購食用醋和板藍根的熱潮……在此提醒大家注意個人防護,做到勤洗手,勤量體溫,早發現、早上報、早治療……在這場特殊的災難中我們要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共同抗擊非典!」
03年的春天,一向擁擠的北京城成了一座空城,就連平時最繁華的王府井都變的蕭條零落。大街上路人帶著口罩行色匆匆,在談非色變的恐慌日子裡恨不得足不出戶。
儘管非典肆虐,可北京八一電影製片廠的門口依然有不少人在徘徊等候。
他們是北漂,人們口中的草根,為了實現當初那份熾熱的夢想在這座遙遠的北方城市裡摸爬滾打。雖然他們也怕非典,可為了生活還是要出來接戲。就像工地上的搬磚工,放開手中的磚就無法去養活自己和家人。
在抗擊的非典廣播背景下,一輛黑色的福特車吱呀一聲停在了八一製片廠門口。
一身馬甲的顧帥走下車子拿著喇叭大喊:「劇組招演員啦!」
這是顧帥的初次穿越,記憶里父親失蹤前去了內蒙海拉爾,只因期間遇到一位神秘的將軍才迷失時空被困歷史。聽母親說那將軍身份特殊,來自悲慘的文明大崩壞時代,是導致父親決意前往史前的關鍵人物。為避免父親與之相遇,這次拍戲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找幾個群演扮演黑社會前去草原「綁架」父親,阻止他與將軍相遇。
為何顧帥不願親自阻勸他的父親?這也是有原因的,穿越這年顧帥18歲,他的父親23歲,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說是你未來的兒子,換作是你,你信麼?
聽到劇組招演員,剛才還懶洋洋的群演們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呼啦一聲圍了上來。自從非典爆發以來這裡已經很少有劇組招聘群演了。
「導演,選我,選我!」一個小個子墊著腳尖吃力地舉著手中照片:「我當了八年演員!我當了八年演員!」
顧帥看著那些照片發現這人演的都是些猥瑣的日本士兵,並且大多數是趴在地上的死屍。唯一扮演的活物是一隻怎麼看怎麼彆扭的大雕,立在染了一撮白毛的楊過身邊誇張地揚著掉了毛的大翅膀。
「導演,我是武行!選我!」一個精瘦的漢子跳到一旁耍了一套眼花繚亂的組合拳,最後一個後空翻,嚇的顧帥一愣一愣的。
「選我!選我!」每個北漂都渴望成名,所有都不願放棄機會,哪怕機會渺茫,但這是夢想。
「別擠,別擠……」顧帥頭都大了,拿著喇叭對著人群大叫:「說明一下,本劇組招收演員是有條件的。由於非典施虐我們的戲份很危險,也很艱苦,必須深入內蒙古大草原,那裡有吃人的野狼,所以演員的身體素質必須過硬,其次演員要是內蒙古人,因為劇組經費緊張這次拍戲可能有去無回,所以到了草原劇組不報銷回來的路費。一天50塊錢,路上管盒飯,想去的人跟我回去簽合同。」
「一天五十塊錢?現在一瓶醋還100塊呢!」群演們議論紛紛。
「是啊,非典這麼厲害,全國各地都在戒嚴發現一個關進去一個,還敢去內蒙拍戲?有病吧!」
群演們失去了興趣,一個個搖著腦袋散去,在北京接戲他們已經冒了天大的風險,怎還敢萬里迢迢去遙遠的內蒙古拍戲?還不報銷回來的路費?切!
到了最後顧帥的面前只剩一個黑臉大胖子——肉頭佛。
肉頭佛一米八零的個子,二百八十斤的體重,往那一站跟座肉塔似的,黑著臉瞪著眼,宛如寺廟裡凶神惡煞的黑金剛。
「聽說你們劇組要去草原拍戲?」肉頭佛問。
顧帥上下打量著他,樣子夠兇殘的,如果能剃個光頭就更像黑社會了。顧帥道:「是啊,不過現在好像人人都怕非典,你不怕?」
「怕啊!」那胖子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正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我才急著回家,我家在呼倫貝爾大草原。」。
怪不得,原來丫是內蒙古人!長得跟頭熊似的。不過正好順道,父親就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上海拉爾區教書。
「演過戲嗎?」顧帥問。
「跑了三年龍套,基本都是保鏢和混混。」
「看你就像混混。」顧帥已經決定用他:「一天50塊錢,路上管飯,沒有保險,同意就上車。」
「可以。」肉頭佛跟著顧帥就上了車,東瞅西看:「導演你這劇組幾個人啊?」
「就我一個。這是小成本電影,本人身兼數職。」
肉頭佛咋咋呼呼地說:「就你一個咋拍戲?」
「愛拍就拍,不拍滾蛋!」
肉頭佛不支聲了,管他幾個人,能順道回家就行。
【談非色變-群演】2
一路上不時有防疫車經過給公路來回消毒,緊張的氛圍仿佛北京市遭受了敵國生化武器的攻擊。
非典爆發時顧帥剛剛三歲,牙牙學語的年紀,對於非典並沒有多少印象,好奇的說:「不就是一場流行性發熱嗎?整的跟打仗似的,有這麼嚴重?」
「這還不嚴重?」肉頭佛驚恐地說:「會死人的!導演等下千萬不要走高速,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排查非典,高速出入口都有檢查點,抓住一個就抓走一車。走鄉下小路才安全。」
「還設關卡?整的跟抓逃犯似的!」雖然不清楚非典的嚴重性可為了萬無一失地抵達海拉爾顧帥最終還是走了偏僻的鄉間小路。
「毛伊西格?」聽到肉頭佛的名字後顧帥第一反應就是這名字拗口。
「蒙古語裡是不健壯的小羊羔。」肉頭佛說:「小時候哥們體弱多病瘦的跟小羊羔似的,父親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如果你覺得麻煩就叫我肉頭佛吧。」
「這個倒蠻形象的,誰給你起的?」
「前幾年打黑拳時別人送的綽號。」
「你還打過黑拳?」
「蒙古漢子從小在草原上長大,都會摔跤,打個拳還不簡單。」肉頭佛指手畫腳地描述著自己的經歷:「哥們初來北京那年身無分文,住過橋洞睡過大街,最後沒辦法了就經人推薦打了一場地下黑拳。裡面的拳手個個都是狠角色,進去時剛剛死一個人,腦袋都打凹了。嚇的我都蒙圈了。不過蒙古的漢子從不退縮,最後還是硬著頭皮上去了,被人打斷三條肋骨,拿了經紀人500塊的賠償款和一籃子雞蛋。」
「那你怎麼又改行當群演了?」
「當然是為了夢想!」肉頭佛說:「千千萬萬個北漂草根哪一個沒有夢想?我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統領中國黑幫,帶領全中國的混混出國打群架,先打敗雅庫扎,再打敗黑手黨,最後打敗天下所有排得上名次的黑幫,讓肉頭佛成為世界黑幫歷史上一個無法超越的傳奇。」
顧帥驚出了眼球:「你丫好大的胃口!」
肉頭佛氣憤地說:「你在取笑我的夢想?」
「怎麼會呢?」顧帥擺了擺手:「實不相瞞我還有一統江湖的大俠夢呢。但是夢想歸夢想,談談就好,在中國組建黑幫你丫算是活膩歪了,派出所分分鐘滅你幫派。」
「說的也是……要是能穿越時空回到古代就好了。」肉頭佛興奮地說:「別的不敢說,要是穿越到上海灘以我的這身本事絕對能取代黑幫大亨黃金榮!」
「你丫就吹吧!真給你這個機會你也只能在街頭拿板磚打個群架,我就不同了。」顧帥誇誇其談:「哥們骨子裡就有大俠基因,一統江湖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在顧帥放蕩的笑聲中,福特車越開越遠。
一路上僻靜的河邊和樹林裡都是倉促間搭建的簡易塑料棚,據肉頭佛說那是關押非典疑似患者的棚子。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非典中各地人民如臨大敵,為避免疫情擴散只要體溫異常都會被村幹部強行關進棚內隔離觀察。隔離期間有專人負責投送食物。投送食物的方式很多,有魚竿釣送,遙控汽車託運,但最多、也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直接把食物扔進棚子。打過籃球的人還好說基本上一扔一個準,沒打過籃球的人扔起食物來七零八散,能把被隔離的疑似患者氣到肺炸,那感覺可是相當鬱悶。
離開北京市前,在郊外的一片小樹林裡顧帥見到了整個旅途中最有趣的一幕——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提著一袋肉包子戰戰克克地走進了小樹林,距離隔離棚還有50米遠時男孩就止步不前衝著隔離棚大喊:「爸,媽讓我給你送的包子吃。」喊了半天那老爸愣是沒聽見。男孩不得已又戰戰克克地走了十多米,最後他老爸聽見了,破口大罵:「龜兒子站那麼遠幹什麼!」
無論那父親怎麼催促,男孩就是不肯多走一步,隔著二三十米的距離給往隔離棚扔包子,扔的到處都是。那老爸氣的跳腳大罵:「餵狗呢!老子養你那麼多年就這麼對我?等我出去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足以看出這場突如其來的非典讓人多麼恐慌。
「胖子我特麼受不了了!」鄉間土路上顧帥惱火地拍著方向盤:「不上高速猴年馬月才能走到內蒙古?劇組這場綁架戲很急,必須三個月內趕到海拉爾。」
「若上高速我們兩年也到不了內蒙古。」肉頭佛躺在副駕駛位上有氣無力地說。
顧帥一愣:「為啥?」
肉頭佛取出腋窩裡的體溫計:「哥們我發燒了。」
「我草你大爺!」車內響起了顧帥的咆哮聲。拉來拉去,特麼拉了一個疑似非典患者的瘟神!怪不得這丫堅決不走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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