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功站在原地,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神情。
這人一老,事就多。尤其是自己的老爹,花樣繁多。他最近迷上了聽書,尤其喜歡聽三國。
前些日子,市井坊間不知怎麼就冒出了一群說書人,說的書也是五花八門,什麼才子佳人的故事啊,什麼名臣武將的故事啊。
一時之間火爆了整個北京城,無數人趨之若鶩,無數人都喜歡聽書。
自己這個老父親又怎麼可能閒得下來?就出去聽了幾場,竟然還嫌聽得不過癮,最後直接把人弄到家裡來了。
各種書,老爹都能聽得進去。他尤其喜歡三國,就迷上了聽三國,最喜歡的人物便是諸葛亮。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而且忠心耿耿,實在是臣子典範。
這就讓張元功很無奈。
你說你喜歡誰不好,你喜歡諸葛亮?
咱們家又不是文官,正兒八經的武將出身,而且世襲公爵,你喜歡諸葛亮幹嘛?
你喜歡也應該喜歡五虎上將。你喜歡喜歡黃忠不好嗎?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將黃忠,縱橫無敵。
你老人家倒是學學黃忠也重新振奮一下啊!
你偏不,就喜歡諸葛亮,對那些武將不屑一顧,就覺得他們是匹夫之勇。你也根本不屑於學他們,覺得自己做將軍那也是智將,是大帥。
如果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誰能想到老爹真的讓人弄了一把羽毛扇,平日裡就拿在手裡面不斷地扇,還特意書里的內容搞了一套衣服出來。
羽扇綸巾,弄得張元功很無奈。
雖然老爹沒有穿出去,可是這消息瞞得住嗎?誰知道哪一天就出去了!
看著老爹如此模樣,張元功很無力。
有爹如此,夫復何求?
看了一眼兒子,張溶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混小子是什麼表情?過來坐下。」
聞言,張元功很無奈的坐到了張溶的面前問道:「父親,你有什麼吩咐?孩兒馬上就著手讓人去辦。」
張溶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麼了?陪你父親聊一會天,你就這麼不耐煩嗎?」
我能說實話嗎?
張元功在心裏面吐槽了一句。
你要是好好說話,咱們當然好好的可以聊天。到了這個年紀,兒子和父親談談心那也是非常非常好的事情。
這也是張元功所期待的,父子天倫之樂,很好。
可是你瞅瞅你這幅穿戴,還拿了一把羽扇不斷地搖著,說話的時候也是雲山霧罩。在這裡裝諸葛孔明,誰受得了?
你算無遺策,我們都是蠢貨!
「沒有。」張元功心裡吐槽,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這一次朝廷恐怕是認真了,咱們家怎麼辦?還請父親示下。」
為了避免老爹糾纏於自己的態度,張元功果斷轉移了話題。
他心裏面很清楚,一旦在自己態度這件事上鬧騰起來,那就沒完沒了了,怎麼說都是自己的錯,老爹全都是對的。
畢竟他是老子,自己是兒子。
到時候急眼了就會來一句「有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的嗎?」
你和他說道理,他和你說態度,這天沒法聊,所以咱就換一個方向。
張元功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果然,聽了這話,張溶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看老爹得意的樣子,張元功就知道這句話一定是騷到了老爹的癢處,他又要開始裝逼了。
我坐遠一點。
果然,張溶點了點頭說道:「算你還算有點見識,這次的確是要鬧大了。咱們家如果搞不好的話,恐怕也要跟著遭殃。「
「不會吧?」張元功皺著眉頭說道:「陛下怎麼可能動咱們家呢?何況咱們家一向遵紀守法,從來不做亂七八糟的事,為人也足夠謹慎。怎麼會被懲罰?」
張溶瞪了一眼兒子說道:「把你這種心態收一收,要謙卑、要謹慎,時刻牢記我們是臣子,要有為臣子的本分。」
「看看長寧伯幹的事,是臣子他幹的事嗎?對抗陛下對抗朝廷,那是臣子的本分嗎?那麼干有什麼好處?」
「他們家的下場,我早就預料到了。」張溶搖了搖手中的羽扇,這才繼續說道:「一群蠢貨。」
張元功嘴角一抽抽。
這些事情他早就已經想到了,但凡是生存下來這麼多年的勛戚心裏面都有數,也就是長寧伯的這種蠢貨心裡沒數。
皇帝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皇帝要做事,你就配合。
自己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展現了這樣的生存經驗,一時受委屈、一時有點損失不算什麼,錢財不過身外之物。
自己家裡有地位,家族也有人,錢財什麼的算什麼?
只要在陛下那邊能得到陛下的喜歡,其他的都不重要。甚至陛下覺得委屈你了,回頭還會補償你。
不要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更不要在意一時的得失。
這些道理,張元功從小就知道。
他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給老爹表現的機會。
每個父親都有為兒子樹立榜樣、教育兒子的想法。張元功給老爹一個表現的舞台。
如果不給父親這個舞台,鬼知道他又搞出什麼其他的事來?
張溶瞪了一眼兒子說道:「你這個事查明白了嗎?現在在這裡說這些,整日裡也不干點正事。」
張元功嘴角一抽抽,說道:「回父親,已經查清楚了。」
「快快,說來聽聽。」張溶臉色瞬間嚴肅了起來,做直了身子,手中的羽扇也不搖了。
張元功連忙說道:「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早應該是陛下看中了武清伯家的地,就是西郊他要蓋園子的那塊。」
「養顏丹現在賣的好,宮裡面需要地來種藥草,也需要地方來煉丹。西郊那片地方不但足夠大,而且進城也方便。」
「宮裡面就和武清伯商量,說是給他一些養顏丹的份子,讓他把那塊地讓出來。」
「他沒讓?」聞言,張溶有些興奮的問道。
張元功點了點頭說道:「沒讓。宮裡面找了他兩次,都沒同意。」
「蠢貨!」張溶罵了一聲,隨後站起身子興奮的說道:「兒子,咱們家的機會又來了!快,給我拿官服,我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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