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嚴肅認真、情真意切的張居正,朱翊鈞都不知道怎麼吐槽了。
他心裏面也不得不感慨,張先生也學壞了。
還真是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這種高興的情緒是真的,但絕對不是張居正說的那些理由。張居正應該高興的是自己終於回來了,不再在外面到處亂來找事了。
自己離開京城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給張居正的壓力卻很大。畢竟京城這邊的很多事都是由他來處理的,自己在外面惹的禍也都是由他來善後,這對一般人來說可不是這麼好承受的。
朱翊鈞和張居正一邊閒聊,一邊展現情真意切。
很快,兩人基本就達成了協議,朱翊鈞不再亂跑了,老老實實的待在京城。接下來,朝堂要進入一段相對平穩的時候。
聽到朱翊鈞答應了這些要求,張居正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回到皇宮之後,朱翊鈞就把張居正趕走了。
朝廷那麼忙、那麼多事,你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在這裡陪著皇帝算怎麼回事?
皇帝不用你陪,皇帝只用你幹活。
張居正走了之後,朱翊鈞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帶著人迎接自己的王皇后。
此時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走起路來都費勁,兩邊都需要有人攙著。
朱翊鈞連忙迎了上去,伸手把她攙扶住。
看著王皇后,朱翊鈞有些嗔怪的說道:「身子都這麼沉了,還跑出來幹什麼?為夫又不會怪你,你應該等著為夫去看你。」
聞言,王皇后就笑了,一邊撫摸著肚子一邊說道:「鈞郎放心吧,臣妾身子好的很,宮裡面伺候的也精心。鈞郎的安排也周到,沒什麼事。」
朱翊鈞能放心的離開皇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宮裡面沒有其他女人爭寵。如果有其他女人的話,他是萬萬不敢在皇后有孩子的時候離開了。
千萬不要小看宮裡面那些女人的破壞能力,搞不好自己這邊在南京搞事的時候,那邊就送來消息,自己的孩子沒了,皇后命丟了,這都不奇怪。
正是因為皇宮裡沒女人,所以他才敢走,還安排了丹藥、安排了御醫。
現在看王皇后氣色還不錯,朱翊鈞就知道自己的安排沒有白費。
「那也要小心一些,」朱翊鈞輕聲說道,手也放在了王皇后的肚子上。
兩輩子為人,這還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看到朱翊鈞滿臉的溫和,王皇后就把身子靠到了他懷裡。
對於王皇后來說,這些日子其實是有一些難熬。雖然在宮裡面她被人眾星捧月,但她真正難熬的是對朱翊鈞的思念。
現在皇帝回來了,這種思念減淡了很多,讓她感覺好了不少。
輕輕地抱著王皇后,朱翊鈞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種溫馨的家庭時刻也是挺難得的。這次在南方搞了這麼多事,雖然沒出什麼大問題,但是朱翊鈞也覺得累。身處於那種身心都高壓的環境下,不累才怪了。
現在回到了王皇后的身邊,感覺真的不錯。這種家庭的溫暖對於朱翊鈞來說也十分重要。
接下來的兩天,朱翊鈞直接無視了朝堂上對他的期盼。
朝堂上的很多人都在等著皇帝回來,無論他們贊不贊成皇帝在南方做的事,他們都有話要對皇帝說。
大家都憋了一肚子話,想讓皇帝給他們做主。
可是朱翊鈞根本就懶得搭理他們,連早朝都沒上去,不想見他們。而且還把所有的事都推給了張居正。
朱翊鈞每天就在宮裡面陪著王皇后,或者陪著弟弟妹妹們,要不然就是去陪著兩位太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調養得好,李太后的身子最近大好。
因為這件事情,朱翊鈞還很高興。
在屋子裡面走了幾圈之後,朱翊鈞看著陳矩說道:「太后的身體大好了,你把張天師朕找來,朕要為太后做一場法會。」
聽到朱翊鈞要搞這個,陳矩神情有些詭異。
上一次陛下搞法會的時候,那還是很久以前了,陳矩可依然記得那個場面。
當初的張天師可遠沒有現在的地位。經過這幾年的傳播,張天師在民間已經被當成了神仙一樣的人物。
尤其是張天師配置的藥物,那絕對是一藥難求。每年無數達官顯貴、富商巨賈去瘋狂找張天師,希望張天師幫他們的忙。
有的人是想治病,有的人是想求子,有的人是想算命,有的人是想看相,還有要找張天師定風水、看陰陽宅的。
只不過真正能踏入張天師門的人可不多。
這一次,陛下又找張天師,看來這次張天師又要名揚京城,甚至名揚天下了。
陳矩連忙說道:「奴婢這就去辦。」
這些年能在皇帝身邊一直得寵,陳矩最大的倚仗有兩點。第一點是能辦事,第二點是懂事。
辦事就不用說了,他陳矩的能力毋庸置疑。無論是皇莊還是外務府,在安插人手方面,陳矩都弄得非常好。
懂事就更不用說了,皇宮裡面就沒有人比陳矩更懂皇帝的心思了。凡是他辦的事,就沒有皇帝不滿意的。
這是一個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的人。
張天師在得知陛下要召見自己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即便知道有什麼事,也能做到巋然不動。
這些年,皇帝沒著打著天師的旗號做事。
事實證明皇帝得了好處,張天師也得了好處,是一個雙贏的買賣。即便外人有懷疑,也沒人敢公開質疑。
張天師換了一身大袍,就直接來到了皇宮。
朱翊鈞看著面前的張天師,也不得不感嘆,經過這些年的進化,現在的張天師與自己想像中的更加相像了。
張天師此時身上穿著一襲雪白的雲紋道袍,長鬍子長眉毛,手中拿著一把浮塵,比初見面時更加有仙家風範了。
如果在額頭上貼一個五角星,你說他是太白金星,朱翊鈞都相信。
「參見陛下。」張天師見到朱翊鈞立馬躬身行禮。
「行了,坐吧。」朱翊鈞笑著說道。
一邊的陳矩把椅子搬了過來。
等到張天師坐下之後,朱翊鈞這才繼續說道:「今天把天師請進宮裡面,是有一件事想和天師商量。」
「陛下敬請吩咐。」張天師連忙點頭說道。
張天師對於自我認知和自我定位是非常清晰和準確的,他當然知道皇帝找自己來就是做事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敢拿大。
眼前這位皇帝,自己可看不透。
朱翊鈞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最近太后的身子大好了,朕想做一場法會,一來酬神,二來也是祈福。」
「祈求太后的身子更好,祈求天下國泰民安。如果能祈求大明風調雨順、百姓安康,那就更好了。」
如果是別人的話,張天師肯定會告訴他,你求的有點太多了。
可是面對皇帝,張天師實在是說不出口,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陛下,如此恐怕一場法會不行。」
「是嗎?」朱翊鈞一愣,又問道:「那要幾場?」
「至少要舉辦三場。」張天師想了想之後,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每場要用三天的時間,不能再少了。」
「這樣嗎?」朱翊鈞想了想之後說道:「那就這樣,你做四十九天的法會,地點就選在什剎海。朕回頭讓他們給你跳個地方。」
朱翊鈞忽然想起了後世大名鼎鼎的廟會,自己好像可以把這次的法會和自己的開發區結合在一起。
什剎海那一片本身就是自己新建的開發區,集享受和消費於一體。
如果在每年特定的時候再來個消費點豈不更好?類似後世的雙11。
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何況這一次還有機會。
於是朱翊鈞就有了這樣的想法,放在那裡正好,讓老百姓湊個熱鬧。
「放心,場地肯定寬敞,到時候讓百姓也去看看。」朱翊鈞笑著說道:「朕也不是那種只顧著自己的皇帝,正好讓百姓也享受一下天師的賜福。」
張天師總覺得這件事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哪裡怪。
不過無所謂了,只要陛下願意花錢,四十九天就四十九天。
張天師說道:「陛下放心,臣馬上就回去準備。」
朱翊鈞點了點頭,伸手招呼了不遠處的張誠說道:「你去配合張天師。」
「是,陛下。」張誠恭敬地答應了一聲,隨後便退到了一邊。
這幾天,張誠的日子並不太好過。雖然在南京城有了這麼一份功勞,但實際上這份功勞也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大。
皇帝給了他賞賜,但是想要壓陳矩一頭是不可能了。
不過這一次沒被陳矩落下,張誠倒也心滿意足了。
現在陛下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張誠的心裏面又高興了起來。
陛下對這次的法會顯然很看重,回頭自己好好弄。
立功很重要,但是能揣摩陛下的心思更重要。只要自己這一次把法會辦得漂亮亮的,那就肯定能得到陛下的欣賞。
朱翊鈞把事情安排完了,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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