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左光斗還是有些遲疑,臉色有些難看。
大明朝缺工人,他這個戶部尚書當然是知道的。各家都在招人,可依舊還是缺,甚至因此衍生出了一個機構,名字叫做中介。
中介幹的事也非常簡單,就是為各家工坊招人,說白了就是跑到各地去拉這些窮苦佃戶或者是遊民,讓他們來做工。
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官府的人做的,現在中介做起來非常積極。因為拉一個人過去,工坊那邊都會給介紹錢。
現在官府嚴禁簽訂奴僕契約,就是說沒有賣身契,不允許買賣人口。
所以僱傭契約現在已經非常流行,而且每一家工坊的契約都必須要到官府去公證。
你們家的契約必須是這個,如果換成其他的契約,需要官府的同意。這就是某種程度上的制式合同,不允許隨便更改。
這種政策在大明朝實行起來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的,畢竟經商的那些人都是富商巨股,能找到人。大明的法律和後世的法律不一樣,愚弄朝廷,下場可不怎麼好。
現在這種嚴格的管理制度,大家也都還能接受。
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左光斗還是有些擔心。
如果讓百姓都離開了土地,那以後誰種地啊?糧食出現問題怎麼辦?
糧食才是國家的根本,以農為本說的就是以糧食為根本。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無糧不穩。
至於說以農為本,他們從來沒把農民當過本,而是以農事為本。說白了就是老實的種地,老實的產糧,老實的交稅,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
雖然這兩年思想很多,但是一時之間這種傳統思想還是沒法轉變。
朱由校看著左光斗說道:「怎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了。」左光斗點了點頭說道:「臣只是有些擔心,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操作下來,會不會讓百姓蜂擁進城,從而荒廢田地?到時候田地沒有人耕種,那就要鬧糧荒了。」
這種事情朱由校還真的就想過,比如說城裡的工資高、待遇好,打工一個月的工的工資比得上鄉下種一年的田,很多人都會烏泱泱的往城裡跑。
那樣一來,就會形成農民工潮,而土地就會被荒廢。
要知道,在後世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出現過。沒有人耕地,國家就需要拿錢來補貼農民讓農民種地,這種事情一點都不荒謬。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那也只能就是農業工人。說白了就是地歸納地主,種地的給地主打工。
如果是小農經濟,每家就那麼點地,那是不行的。大地主大莊園才是基礎。
「這個你放心,到時候那些地主就會多給錢了。」朱由校笑著說道:「至於荒蕪的田地,那就是荒地,朝廷可以重新開墾。」
聽了這話之後,左光斗直接打了一個哆嗦。
皇帝這招可挺狠。
一句話,你要敢把土地荒了不種,朝廷就有權力把土地收回。說白了,你家的地荒了就不是你家的了。
只要這麼幹,誰敢把地荒了?
除非地不值錢了。
「那臣明白了。」左光斗連忙說道:「回去之後,臣就會拿出一個計劃出來。」
「那就好好做吧。」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
左光斗站起來身子恭敬的說道:「那臣告退了。」
說完,左光斗直接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了他一眼,朱由校沒說話。
很多事情是沒有辦法事先就預料得到的,只有等到事情開始之後才能夠解決。
而且這是一個長時間的事情,根本沒辦法短時間內解決。產業升級、對外戰爭、對外殖民,這些事情都要慢慢來。
現在唯一能夠儘快做的,那就是清查土地、官紳一體納糧。
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魏朝,朱由校說道:「把陳洪和魏忠賢找來。」
「是,皇爺。」魏朝連忙答應了一聲,就出去找人了。
時間不長,魏忠賢和陳洪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兩人臉上雖然都帶著笑容,但是彼此看向對方的時候,眼神都有一些冰冷。
這兩個傢伙現在都恨不得弄死對方,只是沒辦法。
兩人的爭鬥實在是有些太激烈了,朱由校也懶得管,讓他們倆斗去吧。只要不把什麼事情做得太出格,那就無所謂了。
等到兩人跪下之後,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起來吧。」
等到兩人從地上爬起來,朱由校看著兩人說道:「現在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你們兩個都應該知道了吧?」
事實上,魏忠賢知道的要早一些,畢竟崔呈秀那邊的事情就是他安排的。
魏忠賢和陳洪兩人連忙說道:「啟稟皇爺,奴婢已經知道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好。既然如此,就不用朕再說什麼了。這一次給你們一個差事,到下面去查,看看清點田地的事情有沒有人搞鬼。」
「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在暗中查,通政司和都察院的人會在表面上查。總之一句話,朕要知道這天下究竟有多少地,不允許有人再隱瞞!」
「如果有地方的人敢作假,或者有官員與地方勾結、隱瞞不報,你們都要給朕查清楚。這件事情你們能做好吧?」
「皇爺放心,奴婢一定能夠做得好!」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現在朱由校的威望雖然是如日中天,在中央的權威也沒有人敢挑釁,而且手裡面也握著戰無不勝的軍隊,可是他還沒有狂妄到認為天下都會聽他的。
這中央對地方的控制,自古以來都是難事。下面的人總覺得天高皇帝遠,比如說我沒做什麼事,就是我做了什麼事情,皇帝也查不到我這裡。
何況這個時代消息傳遞的速度慢,這些人就更加地肆無忌憚了。
這一次朱由校就是要告訴他們,這件事情沒有辦法肆無忌憚。
「魏忠賢,這一次你去江南。陳洪,你負責江北。南七省北六省,你們兩個人一人負責一片,好好做,不要讓朕失望。」朱由校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皇爺。」兩人連忙答應道。
「行了,去準備吧。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你們兩個也儘快動身。這一次要是把事情搞砸了,你們應該知道後果。」
兩人恭敬的行禮之後,一起退了出去。
等到兩人走了之後,朱由校看了一眼魏朝說道:「告訴內務府那邊,讓他們也盯著點。不用盯著地方衙門和那些富戶,就盯著錦衣衛、東廠,還有通政司和都察院的人。如果他們有什麼事情做的不妥當,讓內務府及時報上來。」
「是,皇爺。」魏朝連忙答應了一聲,也轉身向外面跑了出去。
他的速度非常的快,甚至心情都有一點激動。
他現在就希望陳洪和魏忠賢這兩個老傢伙鬥起來。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能夠坐收漁翁之利了。反正有內務府監察著他們,消息回來的也快。
魏忠賢和陳洪一起走到了外面,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冷哼了一聲。
這兩年兩人的鬥爭越來越激烈了,魏忠賢一直被陳洪壓得抬不起頭,可是這一次有了翻身的架勢,就讓兩人的關係更緊張了。
「你怎麼不走?」魏忠賢看了一眼陳洪,沒好氣的說道。
「咱家腰疼,咱家停下歇一歇。」陳洪瞥了一眼魏忠賢,也問道:「你怎麼不走?停下來幹什麼?」
「咱家腿疼。」魏忠賢也面無表情的說道:「停下來歇一歇。」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又各自冷哼了一聲。
隨後陳洪說道:「你別玩這套了,咱們誰不了解誰啊?說實話吧,你在這裡等咱家幹什麼呀?」
「誰等你了?明明是你在等咱家。」魏忠賢沒好氣的說道:「你要不說什麼事情的話,咱家可走了。」
「走你就走吧,咱家可沒留你。」陳洪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
「那咱家可真走了?」魏忠賢再一次說道。
「走你就走吧,你問咱家幹什麼?」陳洪也直接說道。
「那你怎麼不走?」魏忠賢瞪了一眼陳洪說道。
「咱家腰疼。」陳洪再一次說道。
「少來這一套。」魏忠賢撇了撇嘴說道:「不要裝了,你要是沒事的話能在這裡等咱家?這次你也看出來了,皇爺是動真格的了。咱們合作一把吧?」
「怎麼合作?」陳洪抱著肩膀說道:「咱家可不想讓你占便宜。」
「能不能好好說話?你要不能好好說話,咱家真走了。」魏忠賢瞪了一眼陳洪,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說說。」陳洪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南七北六,咱們兩個是這麼分的,誰也干涉不到誰。皇爺這麼做,那就是讓咱們不要互相拆台,踏踏實實的把事情做好。」
「不如咱們這一次就互相幫忙?如果互相拆台讓皇爺知道了,你也知道後果。」
陳洪當然知道了,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裡等魏忠賢了。
皇帝是什麼性格,他們兩個都很清楚。所以兩人心裏面都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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