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極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應當再徵召一批退伍士卒,人數最少也需要百萬左右。」
崇禎皇帝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徵召百萬退役的士卒?
張之極接著道:「陛下,勒石草原、烏思藏、奴爾干都司、北山這些地方都是那種地廣人稀的土地,無論是百姓數量還是城池的數量,照比漠南都是少之又少。
如今我大明正面直擊沙皇俄國,如果單憑北疆那邊現有的鐵路和衛所來承擔士卒和物資的轉運,所需要的時間和成本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臣以為,倒不如徵召一批退役的士卒,即便不讓這些人走上前線,也可以讓他們完成鐵路部分無法完成的物資轉運。」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對王承恩吩咐道:「派人去尋盧閣老。」
然後盧象升就炸毛了。
盧象升原本是堅定的軍方分子,前提是盧象升做為宣大總督的時候。
如今盧象升身為內閣首輔大臣,考慮問題自然不再是單純的只考慮軍事方面,而是以朝堂上面的事情為主。
徵召百萬退役士卒這事兒說大不大,以大明的人口基數和退役士卒的數量,別說是一百萬,就算是兩百萬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情。
然而對於民間的影響可就太大了——這些退役的士卒大部分都進入了縣衙門,歸在縣尉的手底下幹著緝拿捕盜的事情,一旦這些人被徵召了,民間治安誰來負責?
瞧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盧象升,張之極還是陪笑道:「如果不徵召這些退役的士卒,那北疆鐵路不到的地方,物資轉運就得需要徵召百姓來完成了?」
聽著張之極半是懇求半是威脅的話,盧象升也忍不住氣笑了:「你們軍府得是無能到什麼程度,才需要民間來完成物資的轉運?要不要找吳部堂談談明年的軍費問題?」
這個姓盧的糟老頭子,真不是個東西!
心中暗罵一聲之後,張之極才再一次陪笑道:「盧閣老,這北征沙皇俄國之事乃是眼下最大的軍事行動,內閣怎麼著也得支持支持吧?」
盧象升斜眼瞧著張之極道:「支持啊,內閣絕對支持這次的行動。但是想要徵召退役的士卒,卻須答應幾個條件才行。」
坐在龍椅之上的崇禎皇帝笑眯眯的瞧著文官大佬跟軍方巨頭撕逼,一旁老老實實當著背景牆的朱慈烺也感覺大開了眼界。
盧象升提了幾個條件給張之極之後,這事兒就算是告一段路了——盧象升心裡也明白,崇禎皇帝既然已經決定要去懟死沙皇俄國,自己攔肯定是攔不住的,只能儘量爭取些好處而已。
見兩個人談妥了大概的條件,崇禎皇帝便揮揮手讓兩人滾蛋,然後才笑眯眯的對朱慈烺道:「都看到了?」
朱慈烺躬身道:「回父皇,都看到了。盧閣老現在是內閣閣老,自然與原本任宣大總督時不同,更多的還是考慮內閣方面的問題。」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民間有句俗語,叫做站什麼山唱什麼歌兒,盧象升原本任職宣大總督時,是屬於軍方一脈,自然是站在軍方的角度。
現在盧象升乃是一國之首輔大臣,考慮問題自然要通盤考慮,不能光站在軍方的角度去考慮了。
所謂御下之道就是如此,挑選合適的人去干合適的事情,然後把控好局面,不致讓事態失去控制就好。」
等朱慈烺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後,崇禎皇帝又接著道:「還有,這次莫臥兒和奧斯曼的使者都來了,主要目的還是從大明進口軍火,你怎麼看?」
朱慈烺有些懵逼——沙賈汗是怎麼沒的?如此深仇大恨,奧則朗布居然還能派人來大明謀求軍火貿易?
見朱慈烺的表情怪異,崇禎皇帝呵呵笑道:「怎麼?是不是感覺很奇怪?」
朱慈烺躬身道:「是。如果說奧斯曼派人來商談軍火的事情,兒臣倒也不覺得奇怪,畢竟此前在蘇伊士運河上兩家還曾有過合作。
而莫臥兒方面,據兒臣所了解的信息,奧則朗布之父沙賈汗就是死於葉央葉公公手下,而且當初葉公公還潑了奧則朗布好大一桶髒水?」
崇禎皇帝勉強笑道:「當然是潑了他好大一桶髒水。葉央當初雖然是自做主張,然而就是因為他那一次的行動,少說讓莫臥兒消耗了幾十年的元氣。
哪怕是時至今日,莫臥兒上上下下都依舊在懷疑奧則朗布勾結葉央弒父,再難以像沙賈汗在位之時那般了。」
朱慈烺道:「正是因為如此,兒臣才覺得奇怪。如此深仇大恨,奧則朗布居然能夠放得下?」
崇禎皇帝笑道:「要麼放下仇恨替莫臥兒爭取那一線生機,要麼帶著整個莫臥兒去死,換你你會如何選擇?」
朱慈烺斬釘截鐵的道:「兒臣寧為玉碎,不為瓦!」
崇禎皇帝意味深長的道:「你是大明的太子,自然有資格說這話。可是你要知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真要是讓你面對奧則朗布那樣兒的絕境,你到時候是否還會如現在一般?」
隨口敲打了朱慈烺一句,崇禎皇帝又接著道:「且不說那奧則朗布如何,現在只說眼下的情況,莫臥兒和奧斯曼都有使者來大明,又該如何應對?」
朱慈烺低頭在大殿中來回踱了幾步,斟酌道:「是不是把他們兩家安排在相近的院子裡面?如果隔音不好的話,那就更妙了?」
崇禎皇帝忍不住拍了拍手道:「不錯,不錯,你現在很有幾分朕的風範了。鴻臚寺那邊給他們安排的院子就是相鄰的,只要說話的聲音一大,隔壁基本上就能聽到。
慢慢談吧,我大明現在最缺的是勞工,最不缺的就是時間還有軍火,而莫臥兒和奧斯曼他們最缺的是時間和軍火,最不缺的反而是勞工。
這一場談判下來,他們能夠得到他們想要的,而我大明一樣能夠得到相要的,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
對於薩米特來說,大明帝國絕對是可恨的——大片的國土落在了大明帝國的手裡,上任莫臥兒皇帝被大明的人給殺死不說,現在奧則朗布連皇帝的名頭都不能掛,只能自稱為莫臥兒國王!
欺人太甚!
更讓薩米特感覺憋屈的,是自己這些人連刀都不能帶,理由是為了治安安。
可是看看大明的街面上,帶刀的帶劍的那些大明人,他們就不會危害治安了?他們手裡的刀劍就只是擺設而已?
這擺明了就是區別對待好嗎?歧視我們這些外國人是不是?
儘管心裡對大明萬分不爽,但是薩米特也清楚自己這回來大明是幹什麼的,而且對於大明也不得不服氣。
在大明的街面上,根本就看不到莫臥兒那些遍地都是的乞丐,所有人的臉上帶著一種自己從來就沒有見過的,朝氣?
似乎,大明的這些百姓都相信自己會過得很好一樣,無論他們是忙碌還是在休息,臉上總是能看到淡淡的笑意。
而且,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一種很平常的眼神,沒有艷羨也沒有仇視,仿佛自己跟他們沒有任何區別一樣,那種感覺很奇怪,這是在其他地方所看不到的。
還有大明帝國的那些美食,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琢磨出來的,但是跟自己的莫臥兒吃過的完不同,幾乎是什麼樣兒的食材到了他們手裡都能變成美食。
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哪怕自己一行人到了大明帝國的京城已經好幾天時間,每次吃到的東西都完不同,依然還有許多東西是沒有品嘗到的。
或許,應該一次少吃一些,多品嘗幾種花樣兒?
凱末爾對於大明的感覺跟薩米特其實差不多,吃不盡的美食,積極向上的百姓,繁華的景象,讓凱末爾以為自己來到了天堂。
「人間若有天堂,大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空中,大馬士革與之齊名」,所謂與天堂齊名的大馬士革跟大明帝國的都城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
然而好心情在看到薩米特的那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恨意。
儘管莫臥兒和奧斯曼的信仰是一樣的,儘量兩個國家在此前多有交流和合作,但是當莫臥兒人行刺哈里發的事情發生了之後,一切就只剩下了仇恨。
確認過眼神,對面就是要乾的人!
跟薩米特一樣,凱末爾一行人也沒有佩帶刀劍,而是將之放在了住所——鴻臚寺早早的就通知過了,如果沒有大明的戶籍而帶著刀劍出門,被官府抓到了,鴻臚寺也沒辦法把人給弄出來。
雖然很不爽這一點,但是為了這次能夠從大明弄到足夠多的軍火,凱末兒還是嚴格約束了手下的那些人,要求他們遵守大明的規定,將刀劍都扔在了住所。
然後剛剛逛了一圈回來的凱末爾就看到了正準備出門的薩米特。
薩米特也是極度的蒙逼。
薩米特來的時間比凱末爾要晚那麼一兩天,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兩家居然會住在隔壁——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說的那些話都被對面的混蛋給聽到了?
趁著薩米特愣神的時間,凱末爾已經直接沖了過去,一拳頭就砸到了薩米特的臉上:「你們這些該死的莫臥兒賤種!」
雖然被砸的有些蒙,薩米特還是很快回過神來,並且反擊了回去:「你們這些該死的低種姓賤種!」
五城兵馬司被派過來維持鴻臚寺及附近治安的軍士們有些懵逼,面面相覷一番之後將消息報給了正在眯著養神的百戶江晏。
江晏揉了揉依舊有些惺忪的睡眼,跟著一眾馬仔們到了現場之後,兩伙人還在打著。
總旗任子安見江晏已經過來的,便笑道:「頭兒,要不要分開他們?」
隨手抓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江晏也不困了,反而笑眯眯的吩吩道:「慌什麼?去,給老子弄壺茶水過來,先讓他們打一會兒,反正還沒打死人呢。」
一邊喝著手下馬仔剛剛端過來的茶水,江晏一邊瞧著場中正在毆鬥的兩伙人,時不時的還替對方著急:「踢襠啊!挖眼啊!薅頭髮啊!踹他啊!」
江晏是真著急——身為新軍退役之後進入五城兵馬司的老卒,見多了戰場上面各種各樣的陰損招數,對於兩伙人這相對「文明」的打法,實在是有些看不慣……
直到過了半晌,兩伙人終於快沒有力氣了之後,江晏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眯眯的吩咐道:「去,把這兩伙人都帶回去,關一個牢房裡。
對了,記得告訴牢房那邊的兄弟,對他們都好好照顧一番,敢在天子腳下鬥毆,當真是耗子舔貓逼,沒事兒找刺激!」
任子安躬身笑道:「頭兒,這兩伙人畢竟是奧斯曼使節和莫臥兒使節的護衛,都給抓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江晏呵的輕笑一聲,沒有理會任子安,反而起身走向了剛剛從院子裡面出來的兩國使節。
奧斯曼使節安東·哈里斯臉色陰沉的道:「儘管他們鬥毆不對,但是也算事出有因,而且還是我國的使團護衛,你就這麼把他們抓走?」
莫臥兒使節諾亞·埃米特的臉色同樣難看:「他們是使團成員!你們不應該直接抓走他們!」
江晏卻輕笑道:「天子腳下鬥毆,別說是區區幾個使團的護衛,就算是你們兩個,敢動手也一樣抓!
還有你們身後那些拿著刀的,敢拿著刀邁出門一步試試?信不信你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別說本百戶沒提醒你們,記得回頭去找鴻臚寺,讓鴻臚寺帶你們來五城兵馬司領人。」
說完之後,江晏也不理會兩國使節如同吃了屎一般難看的表情,直接帶著手下馬仔們將薩米特和凱末爾一行都給抓了回去。
任子安跟在江晏身邊,皺眉道:「頭兒,如果他們真邁出來了怎麼辦?」
江晏的臉上依舊笑呵呵的道:「還能怎麼辦?多少蠻子們的王公貴族都殺了,還差這麼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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