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官又要難堪了。」
范文程面露悲戚,可心裡有一股自己察覺不到的喜悅感。
再聽話的奴才都會有自己的感受。
要是大清一直風調雨順倒還好,漢官還有展望的前景。
可如今前進的台階受阻,重新做人的日子遙遙無期,看著主子們被掠殺,又是一種別樣的感情。
但是。
奴才就是奴才,經歷了如此之多,還會有什麼退路呢?
「這是皇上難得給的聖恩......吾皇隆恩!」
范文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拿起地上的信件,揣進懷裡,爬起來,躬身走出了帳篷。
......
崇禎十二年。
清軍攻克濟南城。
至此,清軍入關長達四月余,先後敗大明官兵五十餘陣。
攻克三州、五十五縣、兩關。
俘殺明總兵、守備以上將吏百餘人,俘獲人、畜共三十餘萬,獲黃金無數、白銀無數。
多爾袞活捉德王朱由樞、郡王朱慈賞、監軍大太監馮允許等......
清軍出入無人之境。
皇台吉終究還是忍耐下了最後一口氣。
所率大軍於關外牽制大明邊軍,給多爾袞和岳托的伐明行動撐足了時間,滿載而歸。
只是到了最後時刻,才慌慌忙忙往回撤去。
這才讓明軍有了些踹息之際,不少漢民因此在最後關頭討得了性命。
要知道,敵人往往在最後的關頭最瘋狂,現在是一切的粗暴行動戛然而止了。
而皇台吉之所以慌亂的原因,不是因為數千被解放的奴隸橫推一切。
而是在盛京準備全力追擊北夏劫掠部隊的同時,西面的天武軍已經挺入了建州的山林境內。
直取盛京。
「天武城在隱藏實力。
看起來一直與科爾沁部對峙,就連北夏山林兵剛開始入建州都沒有行動。
可是橫推起來,科爾沁的騎兵全然無懼,直接殺到了建州地界內。」
多鐸給皇台吉派來的信使急報。
從當下的情形來看,守衛都城郊外要緊。
皇台吉此處三路南下,就帶走了八萬兵馬。
多鐸手上不過兩千旗兵,根本分不出人手追擊,只得與北夏兵在城郊短暫交鋒就退了回來。
「阿濟格呢?」
皇台吉想著這位胞弟就怒火中燒。
從北夏兵入清的路線上看,少不得有這位郡王的失職在裡邊。
只不過令皇台吉沒有想到的是,這位本是驍勇的阿濟格,在北夏的手上,不管是大仗還是小仗,統統都抵禦不住。
「阿濟格自從北夏兵入了建州,就一路沒有音訊,只在後方緊追不捨。」
信使回答。
「阿濟格無用,不如多鐸!」
皇台吉搖頭嘆息,最後只留下少部千餘人馬,其餘大部往北回撤。
......
遠北。
議事大廳,年節剛過,眾將開始著手準備整年的軍事部署。
就現在看來,整片大明土地是要徹底沸騰的節奏。
「劉青峰最近來信,大明朝廷果然是對我夏國入關勤王的意思極為忌憚。
天武軍一直屯兵漠南。
宣大卻幾番告誡,讓我等威壓即可。」
「威壓?」
陸舟搖頭笑了,明白在這個時節下,北夏南下指不定還是要被當做入侵。
畢竟在這關頭裡,明地內的官員居然還有內鬥的心思......
「罷了,畢竟不是受皇帝節制的官兵。
要是此番南下,指不定還要殺更多的人......」
陸舟嘆息,他可不想自己的軍隊一面與建奴作戰,一邊卻受朝廷的抵禦。
但就是有些實在可惜了,歷史上一些忠誠的名將果然是難逃一劫。
可是這幾十年來,死去的忠臣還少嗎?
從萬曆至於南明,中原從不缺願為國身死者。
不出意外的話,歷史上的崇禎十二年,在清軍出關之後,又是崇禎皇帝舉起屠刀的時刻。
三十餘名將臣被處死,剛剛接任大都督的孫傳庭,生病告假卻被懷疑而下獄。
整個大明的官僚系統都會變得極其魔幻起來,剛剛招降的義軍又開始造反了。
這年頭的人命不值錢......
陸舟嘀咕了一番,卻又是說道:「清軍這次入關的表現更為凶劣,怕是劫掠的人口更多了,接下來的天武軍要加快按照計劃行動。
漠南漠北的各路兵馬,也得有所舉動,咱們的兵少,可裝備齊全。
等狗剩等部回來之後,建州領地內的火候就足夠了!」
「尊令!」
下首的陸大等人聽著所謂的計劃,也都眼前一亮。
要是今年行動速度快的話,大家指不定還都能有一次戰爭狂歡的機會。
現在的線膛槍已經在全軍裝備了。
就目前的戰術訓練來看,全職的火槍軍針對重甲裝束的建奴,完全就可以是單面屠殺。
再加上更先進的戰車,如果今年西面的老毛子再無動靜。
大規模南下進軍的條件已經有了。
陸舟揮了揮手,讓人退下,這時候的許三又神神秘秘走了出來。
手裡拿著的一沓信封,正是大明地內兵災的第一手消息。
這其中有許多的秘密,都是北夏在明地布下的暗手。
「殿下,其實大明內百姓的情況,要比想像中更為慘烈。
這數年我們的商會遍及明北各省,王一水等人傾盡財力救助,各豪紳閉門不出,能保護的人百不及一。
先前占據的山頭都已經快爆滿了,各省的人還會有動盪跡象。」
許三仔細說道。
「明白了。」
陸舟點了點頭。
看到信件里王一水已經在清軍帶回的百姓參雜了人手,這才心中有了幾分滿意。
當下時節已經是徹底混亂,建州還想偏安一隅發展是不可能的,至少搶掠的東西沒那麼容易吞下。
又是過不了半月。
大雪稍緩,冰凍的土地融化,整一個冬天依然顯得寧靜。
西面的基斯克堡在冬天裡沒有受到侵擾,只有天月軍的騎兵會在中西伯利亞邊緣與哥薩克交鋒。
貝海兒湖流域全部拿下後,天月軍沒有了北上的障礙。
去年的時間裡,已經逐漸清除了中西伯利亞平原的所有堡壘。
沒有政權的土地,只要插一面旗幟就能宣告占領,接下來的統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殿下,沙闊等人回來了。」
暖閣內,有人進來稟報。
陸舟聞言也不耽擱,出到了城外,就見到千餘沙陀兵於風雪中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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