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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墨辯名作公夫問,素來機智,被派到隴西來,當然是來助月芷一臂之力的。眾人安安靜靜聽著,也不會以為公夫問此舉是混淆視聽或者什麼的。
畢竟,公夫問的祖上公尚過可是墨家一代傑出弟子。
公夫問開口解釋道:「往上推導。墨家子弟在十月前,一切如故,並未有何異動。只不過其後,墨工消息漸漸稀少。而隨後隴西周邊墨俠,墨辯的信息同樣開始漸漸減少。到最後,全部消失。可以看出,隴西墨家應該是被人用一種非正常的手段控制了,這個手段尚不能確定。不過可以肯定,十個月內的動作,顯然是一步步,有規劃,有預謀的行動。」
月芷含笑點頭:「正是。現在尚不能確定是被人脅迫。你且說,集思廣益。」
公夫問被月芷美目這麼一盯,頓時心氣神大漲。道:「既然是有規劃,有預謀,當然勢力頗大。魚、李兩家都有可能。且不說魚家,先說李家。李家於墨家親厚,若是李家狠下毒手,隴西墨家主事人極可能上當從而落入陷阱。若是一個不相熟的勢力,以墨者之智,未必能落入他人陷阱。」
說的口乾,公夫問喝了口水,接著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若真是李家兇手。定然對墨家之事熟悉明辨,當然也容易設計陷害。更何況,今日李家動作詭秘……」
樊籬清咳一聲,打斷了公夫問的話:「這番說法,頗有道理。」
公夫問先是心中一喜,不過接著便是打了個突。公夫問身為墨辯,當然是心思靈巧之人。這種欲抑先揚的手段用了不知凡幾。眼下被人用到自己身上,卻一陣子不舒服。謙遜道:「不敢當樊先生厚贊。」
樊籬心中多了一份認同,這公夫問倒是實在。沒有因為自己打斷他的表演而惱羞成怒。當然,樊籬輩分頗高,論起來還是公夫問的師叔伯,公夫問當然不敢造次。另外,也有月芷這尊大神在的緣故。
樊籬開口道:「李家縱然與此事情一一符合,也未必是幕後真兇!」
月芷疑惑問道:「為何不是李家?今日我看李家動作詭秘,已經開始向魚家動手了。未必不是此節。」
樊籬輕笑一聲,搖頭道:「月芷小娘子心思果然靈敏。不過李家縱然再如何符合,也未必是。因為,李家實在沒有原因與墨家為敵。」
月芷問道:「為何?」
樊籬解釋道:「李家地處隴西,自李伯枯為隴西守後。李家一直難出隴西一地,若不是李信將軍,只怕隴西仍舊只不過一邊郡豪強。李家以武興家,卻也因李信將軍一戰以衰,至今被魚家壓制十分嚴厲。十月前,魚家強勢非常,李家只不過在一隅之地苦苦支撐罷了。如何會平添大敵?縱然李信將軍故舊遍布軍中,若是將軍一怒之下要對付李家,他李家也未必接得下這怒火。」
月芷想了想反駁道:「未必。」
樊籬笑了笑,心中似乎想到什麼,左右看了看,心念一轉道:「靜聽高論。」
月芷沉吟些許,道:「若按照以往分析,當然是將李家引以為臂助,不會認為李家是幕後元兇。可若假定李家是這元兇,當然也有理由。」
停頓一下,月芷繼續道:「禍水東引。」
眾人一聽,頓時恍然。不過齊齊都皺眉起來,公夫問聽得月芷這般說,面上一喜道;「請墨首繼續。」
眾人聽了公夫問的都是神情凜然,月芷可不僅是巨子之女。還是墨家醫術集大成者,執掌藥谷,身份尊崇的墨家首領啊。
面色肅然,眾人先是聽了月芷這一番條理明晰的分析,又意識到了月芷的身份。潛移默化間,月芷的威信漸漸樹立起來了。
覺察到了眾人表情的變換,樊籬心中一喜。也不說話,看著月芷繼續說。
月芷面上淺笑,繼續道:「隴西一地,嚴守成規。若李家欲除去魚家,難度之大難以想像。單靠李家一族之力,數十年難見功效。可若李家引入外力,借刀殺人,便要另說了。而我墨家,便是這外力,便是這刀!」
月芷此言一出,在做之人面上神色都不那麼好看了。墨家身為天下顯學,被人當做刀子用在地方豪族之間的爭鬥上,滋味當然不會美妙。
樊籬清咳一聲,開口道:「李家的嫌疑當然是不小,不過也不能確定這是不是魚家故布疑陣的計策。這樣吧,我負責從魚家切入開口,而月芷墨首則從李家切入。諸位,以為如何?」
月芷心下微動,琢磨許久。不由苦笑,樊籬用心可真是良苦啊。
公夫問聽了樊籬如此「識趣」的話,當下第一個贊同:「公夫問以為如此身為妥當。」
「在下附議。」
「的確妥當,附議。」
…………
回到房中,月芷臉上的笑容卻塌了下來。兩個俏丫鬟一看,都是疑惑:「小娘子這是怎麼了?」
芷珉性子直爽,出口問道:「小娘子,剛才樊籬先生不是幫了許多嗎?怎麼還是悶悶不樂的?」
月芷點點頭,又搖搖頭。弄得兩個小丫鬟一頭霧水。一看兩人的疑惑,索性也不讓兩女猜了。開口解釋道:「樊先生的確是幫了我,可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嘛。」
芷珉搖搖頭,表示還是不懂。一臉無辜的表情看的月芷很是受傷,摸摸芷珉可愛的小腦袋,徒然左右搖了起來。
「笨蛋。」
芷珉抱頭無辜地躲到芷伊身後,芷伊攤手表示無奈。知道月芷眼下心情很是鬱悶,再一看,看到往常武力值超高的芷珉此時像個小鵪鶉一般,竊笑不已。
月芷左手襯著臉頰,弄得右邊臉頰脹了許多,看起來平添一份可愛。看著兩人,開口解釋道:「樊先生在剛才的談話中,雖然沒說多少話,可事實上是掌握著談話走勢的。故意引導我將目標放在了李家身上,一會支持,一會反對。實際上是給我增加威信,這些我知道,也很感謝。可是,李家的確有嫌疑,但說不上絕對就是元兇。這般將我拉過去對付李家,根本就是不想讓我涉險嘛。」
芷伊眼珠子一轉,顯然聽懂了。可芷珉卻是聽得一頭霧水,疑惑地看向芷伊。
芷伊揉揉芷珉的臉輕嘆一口氣,心想一母胞妹,怎麼這個姐姐就這麼笨呢?
揉了揉,弄得芷珉好不無辜,這才開口道:「小娘子是說,樊先生幫助小娘子樹立威信,確立了此事是小娘子主持的。日後,分算功勞,小娘子當然要算的大頭。而將小娘子的注意力放在李家身上,為的,就是怕小娘子去追查魚家,身入險地有個意外。李家縱然有嫌疑,也可以確定不會對小娘子有危險。」
芷珉眼睛一亮,狠狠點頭道:「是啊。李家和我們墨者關係密切,是元兇的可能性還是蠻低的。而且,公子扶蘇也在,李家就算有干係,也不敢對小娘子下手啊。」
芷伊心中哀嘆,一把捂住芷珉的小嘴。尷尬地看著有些惱羞成怒的月芷,尖叫一聲,三個女孩子又打鬧成了一團。
狄道城郡守府。
門外,明哨暗哨密布。房中的扶蘇悠然自得,顯然對門外的衛士們十分信任,看著房中另外兩人,笑道:「板著一副棺材臉做什麼,難道還有誰敢圍攻郡守府不成?」
聽得扶蘇這副俏皮話,兩人紛紛輕笑起來,房中的氣氛稍稍舒緩。
素手添香,昭兒煮茶的手段越發自然。一套程序下來,行雲流水,絲毫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伏承有些拘謹地舉起茶杯品茗,喝下一杯清香四溢的茶後,心情稍稍放鬆。看到身旁的人仍舊有些拘謹,調笑道:「伏承,這杯清香,難道還不足讓你作個笑容?」
這名英武的年輕武官,身子坐得筆直,面上表情卻是有些僵硬。看到伏承的調笑,面上的表情舒緩些許,道:「沒喝過茶,只是很好喝。」
這名武官竟是王家的親信武官,慶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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