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和雲昭到丹堂的時候,丹堂外門弟子管事的院子裡已經不少人了。新來的十幾個外門弟子很明顯就能被區分出來,或者忐忑不安,或者躊躇滿志,但是眼中都透出了期待和興奮。
老弟子們則沉靜得多,他們到得不早不晚,不大工夫,已經滿滿當當地站了一院子,等著領取今天的任務牌子。
一身內門弟子服的雲昭無疑是這之中最顯眼的存在,連帶他身邊的顧雨都受到了關注。新來的外門弟子一臉羨慕,同時也在內心暗暗鼓勁,這就是他們奮鬥的方向。
老弟子們則是眼中帶著忍耐和渴望,這些當了多年外門弟子的人,才最明白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之間的差距,以及其中的艱難。
老弟子們多少都注意到了雲昭身邊的顧雨,能和內門弟子搭上關係,以後他們也該好好相處,說不定也能得到些好處。就算不能,也不能得罪了這位新來的弟子。
不多時,門開了,幾個人圍著一個三十來歲面容冷淡的藍衣青年男子走了出來,他掃視了院子裡眾人一圈,眼底微微帶了幾分輕蔑。
倒是看到雲昭的時候,微微一愣。
顧雨則眼尖地發現,這位丹堂外門管事身邊的一個面帶得色的中年男子,正是之前為難過沈鈺父子,讓他們賠青羅草的那個人。
顧雨不由皺眉,心裡已經有些不好的預感,這位丹堂管事,看起來未必好相處啊。
外門主管往中間一站,對著新來的一群人說道,「既來了我丹堂,就該努力修煉,提升修為,以期早日成為內門弟子。不過,我要對你們事先聲明,我不喜歡一無是處的人。從今以後,你們每日來我這裡領取當日的任務牌,完成之後,過來交牌子。從今以後,你們每日來我這裡領取當日的任務牌,完成之後,過來交牌子。全部完成或者超額完成的,月底可以來我這裡兌換丹藥。丹堂外門弟子,除了宗門每個月發放給你們的資源外,如果完成本堂的任務,每個月都可以領取額外的一顆丹藥。」
看到新來的弟子欣喜的眼神,青年主管眼底輕蔑更濃,老弟子則靜靜站立,沒有什麼喜色,青年主管又說道,「但是,如果完不成,則扣除當日積分,三次完不成,丹堂當月額外發的丹藥扣除。並且,要彌補夠了當月份額,下個月才有領取丹藥的資格。」
說完,主管揮了揮手,一旁的一個弟子捧過來一個盒子,開始發任務牌。老弟子領完牌子,都急匆匆地離開了。
新弟子因為剛來,要安排任務,所以複雜些。
而本來充滿鬥志和希望的新弟子,在領到任務的時候,徹底變了臉色。丹堂確實不錯,能領取到額外的珍貴丹藥,這也是他們爭著來丹堂的原因。
但是,這任務,未免也太繁重了吧。
新弟子們這才明白了老弟子為什麼都是那種表情,且來去匆匆,都是著急自己的任務。這下子,新弟子們也急了,都領了任務急匆匆離開。
討價還價?那正合了丹堂主管的新意,想來丹堂的多得是,再說,被開除出丹堂,又能有什麼好出去呢。
到顧雨的時候,青年主管上下打量了一番顧雨,「你就是那個敢當面說不想來我丹堂的人?」
一直冷著臉站在顧雨身旁的雲昭終於抬起眼皮,淡淡看了那主管一眼,說道,「這位師弟,顧雨是我的雜役,一向是有口無心的性子,因為自身是隱靈根,才覺得不適合丹堂。他能來丹堂,也是他的福氣,希望師弟能照顧一二。」
說著,雲昭又淡淡掃了顧雨一眼,顧雨領會,上前說道,「師兄,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本來想著我的靈根資質,沒辦法修習煉丹之術,來丹堂實在有些浪費名額。不過,既然來了,師弟也是求之不得的。」
說著,顧雨又將雲昭提前給他準備的一小袋靈石遞了過去。顧雨偷偷數過,足有一百塊呢,讓顧雨心疼了大半天。不過,到底也沒敢私下扣留一些。
青年主管摸著袋子,心裡瞭然,面上也就露出笑意,對著雲昭異常熱情地說道,「哪裡用得著師兄親自送他過來,一隻紙鶴傳音給師弟足矣。既然是師兄的人,您放心,我必定照顧好他。」
說著,當著雲昭的面,給顧雨安排了一個輕省的任務,管理一片碧雲草藥田,碧雲草算是最易種植的藥草,幾乎每日澆一遍水就可以了。
雲昭見主管果然沒為難顧雨,才轉身離開。
那青年主管笑著送雲昭走了,才收了臉上的笑,冷冷地對顧雨道,「雖然看著雲師兄的面子,給你安排了簡單的活計。但是,你得罪堂主的事,丹堂上下皆知。前三個月,你的那份丹藥是不用想了,我總得代堂主管教你一番,小懲大誡。若是你不知悔改,基本任務都完不成,少不得要上報堂主,將你驅逐出丹堂。」
顧雨心裡氣憤,卻並沒有發作,只是領了任務牌,轉身離開。
縣官不如現管,現在管事擺明了要借他得罪堂主的事為難他,即便告訴雲昭,管家也有話說。畢竟他讓丹堂堂主沒面子確有其事,真鬧到堂主那裡,他也未必能拿回那三個月的丹藥。
為了這點事,讓雲昭和丹堂管事鬧起來?那陰陽丹更沒影了。
為了陰陽丹,只能暫且先忍下。好在,他並不缺乏聚靈丹。
只要到了鍊氣期七層,成為內門弟子,就可以擺脫這個外門管事了。
青年管事注視著顧雨離開的方向,為顧雨沒吵鬧起來而惋惜,若他敢說什麼,正好可以多罰他幾個月,自己又可以多扣下幾枚丹藥。
就算將顧雨趕出丹堂,堂主不僅不會怪罪他,想必還會嘉獎他。
青年管事哼了一聲,一位藍色弟子服的少女已經笑著靠了過來,「張師兄何必與那種人生氣,依我看,你若想讓他離開,給他安排幾個堂主面前的活計就成了。」
青年管事微微一笑,「這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也不好將雲昭得罪了,他畢竟是掌門三弟子。待幾個月以後,再把這個顧雨安排到堂主那邊。」堂主的記性可沒那麼差。
那位中年外門弟子則笑著說道,「還是師兄想得周全。」
幾人正圍在管事身邊說好話恭維他,一位俊美的藍衣弟子走進了小院。這位弟子姍姍來遲,青年主管卻半點不見生氣,還熱情地迎了上去。
「楊林師弟,今日過來得倒早,你放心,你那塊靈藥田我已經安排人去管理了。師弟只管修煉就是,丹藥我也會讓雜役弟子按時給你送去玉虛峰。」
被稱呼為楊林的弟子微微一笑,「我現在好歹是丹堂的人,怎麼能老賴在叔父那裡。張師兄,我那塊靈田可是既要澆水又要靈氣培育的,可找到穩妥的人?我可不想剛來丹堂,就完不成丹堂任務。不然叔父可要責怪我了。」
更重要的是,叔父送他進入丹堂的目的就是讓他拜堂主顧千鈞為師的。
其實,光憑著自己的火木雙靈根,就足以讓顧千鈞收徒了,但是若進門之初便完不成任務,給顧堂主留下個憊懶的印象,豈不是丟了身為玉虛峰峰主的叔父的臉面。
但是若每日將時間浪費在靈藥田裡,修為不知道拉下多少,楊林又不怎麼情願。好在,這外門管事識趣,為了他想了一個好法子。
外門主管則笑了起來,「我辦事,師弟儘管放心,你那塊靈田剛好和另外一塊同樣需要澆水和靈氣培育的靈田在一起,我便將兩塊靈田一併安排給那個弟子了。到月底的時候,我自然會將那塊靈田的任務記錄到你的任務牌上。」
楊林這才滿意,同外門主管客氣了幾句。
楊林有個峰主叔父,何止外門管事對他客客氣氣,那幾位有些姿色的女弟子都恨不得自薦枕席了。
顧雨到了自己負責的靈藥田的時候,才明白,雲昭那一百靈石確實起到了作用。
比起別人負責的靈田藥少上一半不說,管理起來也簡單。
現在那些外門弟子,忙碌地幾乎腳不沾地。而顧雨旁邊的一個外門弟子,也是新來的,領到的靈藥田幾乎是顧雨的三倍,還要澆水和進行靈氣培育。顧雨看到那位如書生一般瘦削的青年,不由暗暗感嘆,這外門管事,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老弟子們大概早就習慣了,恨不得中午飯都在藥田裡吃。顧雨聽旁邊一位將近四十歲的弟子說,為了保證每日完成任務,領取到當月丹堂的那粒丹藥,不少人忙到深夜。回去之後還得在疲勞狀態下打坐修煉,這丹堂外門弟子的生活,實在不容易得很。
但是,丹堂堂主和他的幾位弟子,都醉心煉丹,哪裡有空管理這些事呢。
這靈藥田,若是有水靈根還好些,若是沒有,就只能依靠自己去湖裡拎水澆灌了。
顧雨還想偷個懶,嘗試過將木桶往儲物袋裡塞,但是失敗了,他可憐的儲物袋只有兩立方米。門派派發的木桶個頭極大,竟然裝不進去。
也許,門派是打著從各方面鍛煉外門弟子的主意的。但是,遇到這種周扒皮一樣的外門主管,簡直就是災難了。
當然,若是肯花費靈石請有水靈根的弟子來幫忙,也是一個辦法。但是,一來水靈根弟子自己的任務也不少,捨不得浪費靈氣。二來,受資質和修為所限,水靈根弟子一日也施展不了幾次*術。
所以,若是請人施法,費用極高,至少二十個靈珠。
這些外門弟子一個月不過一塊下品靈石,哪裡有人天天請得起。
雲昭倒是說過,顧雨缺靈石只管問他要,今天早晨還特意放了五十靈石在顧雨這裡,給他當零花。
但是顧雨開始到修真界的時候,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養成了捨不得花靈石的習慣。況且,請一次是小數目,這可是每天都得澆水的,難道天天請人?
他還得省著靈石給小叔找丹方換靈藥呢,他雖然沒缺過錢,但是缺靈石啊。
至於雲昭的錢,誰知道買頂級陰陽丹要多少靈石,說不定雲昭到時候比自己還缺靈石呢,顧雨已經打算好勸雲昭一起省吃儉用了。
顧雨想到小叔給他的靈符,其中一品符籙中,有兩張清水符,顧雨試用了一張,看著方圓三米的雨水,不由深深怨念:瑪德,澆水範圍敢更大點嗎……
剩下一張也不用了,顧雨揣回儲物袋,拎了兩個大木桶去了距離靈藥田最近的湖邊。
湖邊不少來拎水的弟子,顧雨還在湖邊遇到那個身量很像書生的外門弟子,近看,二十多歲的樣子,五官很是精緻,眉眼間淡淡的,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也沒見面上有什麼生氣的樣子。
但是終究儒雅有餘,力氣不足,顧雨來回兩趟了,他還拎著小半桶水在路上呢。
顧雨力氣大,速度快的優點終於體現出來了。
再加上他穿了追風靴,在一眾外門弟子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顧雨愣是在中午前完成了任務。不過他留了個心眼,沒有前去管事處交任務牌——這麼早去,誰知道那位看他不順眼的外門管事會不會給他加點活計呢。
這也是在老弟子那裡打聽到的,許多人完不成任務,忙到半夜,任務牌就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時候再上交,到時候記錄也是一樣的,還省得多跑一趟。
顧雨中午回了內門洞府處,雲昭已經回來了。
掌門對他重視依舊,但是雲昭自己減少了留在師傅那裡的時間,免得被掌門察覺到他基台有損。
兩人吃完午飯,雲昭帶顧雨去了玉華宮。
玉華宮一切照舊,看起來,這裡的童子雜役完全沒察覺到夢先生已經出事了。
被小黑蛇煉製成傀儡的夢先生含笑將他們迎了進去,之後,夢先生站在一旁不言不動,就墨環從裡屋晃悠著走了出來。
墨環一看就知道雲昭晉階了,不由暗暗咂舌,在這種情況下修煉進階,非大毅力者不可為。
「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墨環含笑對雲昭道。
雲昭側頭,「他想看看那件靈器。」
墨環驚訝地看著雲昭,「就為了這個?你是不是太寵他了,你也不怕他恃寵而驕?」
雲昭平靜地坐在墨環對面,實際上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了。恃寵而驕什麼的,完全是可能的,但是顧雨那樣求他,他,他也實在拒絕不了。
顧雨臉都氣紅了,混蛋小黑蛇,你到底會不會用成語!他算看出來了,在小黑眼裡,雲昭和他是處於平等地位的。而自己,是低他們倆一截的小隨從。
墨環搖頭道,「也罷,既然你堅持,讓他看看也沒什麼,跟我來吧。」
顧雨忍著氣,隨著兩條蛇大人進了後面一個屋子。
這房間禁制極多,當中一個上了鎖的箱子。墨環開了箱子,從裡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隻玉碗。
然後往玉碗裡倒了半瓶香氣濃郁的靈酒,然後一推顧雨,「去吧,記住,別眨眼。」
顧雨本以為會是面鏡子的,誰知道,能預測未來的寶物,居然是只玉碗。
玉碗周圍刻著魚鳥蟲蛇,那些靈獸雖小,卻栩栩如生,內部則是數片雲朵,層層相疊。
顧雨邊驚嘆玉碗的美麗,邊往碗裡看去。
那透亮香甜靈氣四溢的靈酒吸引著他,顧雨牢記小黑蛇的囑咐,一眨不眨地緊盯著玉碗。
漸漸的,碗裡的酒開始模糊,顧雨覺得,單單聞著那酒氣,自己就已經醉了。
接著,碗裡的靈酒似乎泛開一圈圈漣漪,像是被人撥動了的心湖,顧雨心神頓時一震。
慢慢的,面前的酒似乎變成了湖,然後是海,沒有底,沒有邊,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了。
海面一陣晃動,顧雨終於看到了他想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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