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 第72章失憶後遺症

    在風和日麗，陽光晴好，顧雨本身也心情不錯的情況下，被一臉嚴肅正經隱隱還帶著幾分得意矜持的雲昭帶到了客廳里。顧雨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什麼大事需要商討嗎？

    顧雨端上了剛弄好的靈果汁，下午茶小點心，二號則帶著它最後一份乾果，一人一鳥占據了桌邊的兩張椅子。

    雖然對顧雨完全無視主人威嚴、過於放鬆的姿態有些不滿意，雲昭還是大度地決定原諒他一次。

    反正他的玉簡里都有寫，作為一個好的僕人，一個合格乖順的床伴，該做的，該如何做好，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詳細地列了出來。

    諸如該如何看他心情給他安排特定的正餐啦，肉食和那些小點心每餐都很必要啊，草葉蔬菜什麼的誰要吃，想到前天自己只顧著觀察顧雨，被他夾了一筷子青蘇葉子而自己一時沒注意吃掉的事，雲昭現在都想呸一下；諸如什麼時候才能對他說甜言蜜語啦——關於這一點，顧雨未免太會撒嬌了，往往自己這個主人還要被他指使著幹活；諸如等他成年體後該如何服侍他啦，好吧，這一點他寫的最不詳細，讓雲昭很是遺憾。

    想到將來說不定會遇到擁有無比聽話的床伴且身經百戰的同道中人，雲昭覺得自己很有取經的必要。

    所以為了以後著想，最後一條雲昭還加上了自己隨時有增加或者修改條例的權力。

    這當然都是些不平等條約，誰讓顧雨自己是的靈獸呢？這種完全支配控制或者說擁有一個人的感覺真好，能在很多方面給自己滿足感，雲昭不由想道。

    主人和靈獸的關係，在簽訂了契約之後，只要主人不虐待靈獸，靈獸是會一直保持忠誠的，就算主人有了雙修伴侶也一樣。

    其實就算虐待靈獸，靈獸也無法逃跑的，人類研究出來的法術就是這點方便。

    至於自己以後的伴侶會不會不滿意自己的床伴，會不會讓自己拋棄他，雲昭下意識地將這個問題迴避了。

    雲昭憐憫而心滿意足地看了顧雨一眼，顧雨被看得有些發毛，這傢伙自從築基起就一直不太正常。

    怎麼說呢，粘人的有些過分，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

    也許回去該帶他去看看心理醫師，反正雲昭在帝都有身份證和別墅，甚至還有一大筆錢——小叔叔對這傢伙還挺慷慨的。

    雲昭從美好的暢想中回神，咳嗽了兩下，拿出那枚被他一直握在手心的玉簡，懷著莫名的心情將它遞給了顧雨。

    顧雨接過來，對著雲昭一笑，「什麼好東西，是送我的嗎？」

    陽光下，顧雨的笑容像是被加持了魅惑法術，桃花眼顧盼生輝，明媚而誘人，裡面的開心能晃花人的眼。

    這讓接下來打算無論顧雨如何請求都要硬起心腸的雲昭一瞬間有些頭暈，是的，頭暈。

    雲昭感到心臟驟然緊縮，有什麼湧入了他的腦海，那種窒息的感覺甚至讓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身形一晃，就往地上倒去。

    顧雨被嚇壞了，也顧不得查看雲昭送的什麼，一把接住了他。

    雲昭只覺得頭痛欲裂，一幕幕迅速在腦海里閃著。

    失去的記憶全部回來了，還有深深被掩蓋起來的依賴和感情。

    他已經不再是孤單一人了，他有了未來的伴侶，有了家人。那一瞬間，心裡的滿足感和安定感是從來沒有過的。

    而且，因為驟然尋回記憶，一時不適應，雲昭還恢復了本體。不過為了避免壓到顧雨，他本能地控制了大小。

    緊接著，雲昭看到了抱著他腦袋的顧雨手裡的玉簡。

    雲昭感到無比震驚和羞愧，他，他，他居然將顧雨想成了床伴的角色！

    而且，他也從沒有打算過將顧雨當成靈獸對待呀，顧雨是他的家人，從小到大，對他最好的人。

    就算是失憶了，這麼想也是可恥的。難道，這是他內心陰暗面的反應嗎？

    天吶，雲昭極度心虛，驚慌，不安，他簡直不敢面對顧雨。

    玉簡，對，絕對不能讓顧雨看到玉簡上的內容，那樣，顧雨絕對會不會原諒他，然後拋下他的！

    雲昭轉頭打算搶過顧雨手裡的玉簡，不過，可憐的大白蛇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形態，在沒有手腳，而又急於得到玉簡的情況下，雲昭做了一件讓自己極為羞恥且毫無優雅風度可言的事。

    他伸頭將顧雨手裡的玉簡搶過來，直接吞了。

    在吞下去的瞬間，還將那玉簡咬碎成了無法還原的程度。

    在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之後，雲昭僵住了。

    顧雨呆呆地看著雲昭，「你在做什麼？身體還好嗎？」

    可憐的大蛇聽到顧雨最後一句話後，靈機一動，閉上眼睛暈在了顧雨懷裡。

    顧雨慌手慌腳地將雲昭抱到床上，因為他不斷出虛汗，顧雨一個上午都在給他擦身體。

    然後，還被迫接受了他因為身體不舒服而無意中吞了玉簡的解釋。

    無意個毛線啊，你目標不要太明顯好嗎！

    你吃玉簡的時候分叉的舌尖還掃過我的手來著，那試探尋找的意思誰看不出來啊！

    但是，看到雲昭確實狀態不好——畢竟一條蛇渾身出汗太不容易見到了，顧雨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而且，這時候的雲昭似乎忽然之間正常了許多，顧雨不知不覺間鬆了口氣。

    雖然玉簡完全不敢拿給顧雨看，雲昭卻還是用到了失憶時自己花費心血整理出來的東西。在床上裝病的時候，他指揮顧雨做了一頓非常豐盛的午餐。

    燉鹿肉，灌湯包，蝦餃，白切雞……

    作為一個病人，他的食量大得令人懷疑。好在，顧雨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

    顧雨在廚房準備午飯的時候，雲昭將自己這一個月的情況仔細梳理分析了一遍。

    首先，他確實是築基蛻皮後失憶了，這個大概就是他沒有虛弱期的替代反應了。

    這種情況非常糟糕，或者說嚴重。

    他是條白蛇，還是一條有了伴侶，即將帶回蛇島舉行雙修儀式的白蛇。

    能在幼蟒期就遇到顧雨這樣一個伴侶，雲昭不知道有多高興。但是，如果顧雨知道自己這種情況，還願意嫁給自己嗎？

    嫁給一個一蛻皮就會忘記自己的人？雲昭不敢想像。

    其次，一個月後，他又恢復了記憶。也就是說，築基之後，蛻皮引起的失憶是可以恢復的。但是時間不可考證，這次是一個月，下次誰又知道呢？

    而且，雲昭還懷疑是顧雨的笑容是個誘因。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失憶的時候，會幹出什麼，他完全不可控制！就像這次，他差點就因為顧雨是他的靈獸，或者床伴，而給他定規矩了……

    唯一慶幸的是，他醒過來的及時，將那玉簡吞了。

    當然啦，並不是他把玉簡吃了，其實是收進蟒蛇自帶的儲物空間中了——不過是收取的方式和平時有些不同罷了。

    雲昭整理了一遍之後，得出一個結論。

    必須先把顧雨帶回蛇島結婚，舉行儀式。

    雖然這有誘拐的嫌疑，但是！雲昭不敢肯定顧雨發現他蛻皮會失憶後還會不會嫁給自己。

    他可能會離開自己，光想到有這種可能，就讓他無法接受。

    只有先將生米煮成熟飯，讓顧雨無法離開他才行。

    想到這裡，雲昭再一次慶幸自己這次失憶後的謹慎，沒讓任何人，包括顧雨看出他失憶。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雲昭優雅快速依舊，不過他會照顧人了。偶爾還幫顧雨夾菜，失憶的時候，這些有損於他主人形象的事他是忍住不做的。

    顧雨和二號都覺得放鬆了不少，看來雲昭的築基綜合症終於過去了。

    吃完飯，雲昭拉著顧雨回了臥室，說是繼續談上午要談的事。然後無恥地將事情改為了等顧雨下次回來，就帶他回蛇島舉行儀式。

    顧雨有些吃驚，「雖然你之前說過，但是，為什麼不等我也築基再跟你一起回去呢？」

    顧雨也很是糾結，自己和雲昭的修為差的遠的話，蛇島的人會不會……嘲笑或者反對他們呢。

    還有父親和弟弟那裡，至於爺爺奶奶……

    顧雨覺得要讓所有家人都接受他的婚姻，大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大概看出顧雨的猶豫，雲昭有些心驚，到了床上就恢復蛇形的他直立起上半身，對著顧雨聲音略帶尖利地問道，「難道你反悔了？！」

    「當然沒有，你怎麼能懷疑我的感情。」顧雨忙說道，雖然有些窘迫，還是說出一句像是表白的話，「只要想到那個儀式，可以讓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我也很激動。」

    「我擔心的是其他的事，我們的事我還沒有和父親和小辰說，而且，我還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

    雲昭呆呆地看著顧雨，臉上也開始發燙，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當然相信你的感情，我，我也沒有到成年期呀。」這已經是自己第三次蛻皮啦，馬上要進入發情期了。

    當然，這還需要回蛇島一次才行。他是很正派的蛇，在他觀念里，雙修之前，定要先和伴侶將儀式舉行了。

    雲昭臉色紅紅地左右看著，「不過，那也沒有關係，可以先舉行了儀式，等你覺得時間合適了，再慢慢和你的家人說。」

    「就算暫時不被他們接受，我也沒有關係的。」事實上，跳過和岳父決鬥直接舉行儀式也讓他鬆了口氣。而且，讓那些人知道自己會失憶，就更沒機會了吧。

    一直被父親弟弟小叔管得很嚴的顧雨有些為難，艱難地說道，「你要不要考慮等我兩年……」

    成年後，父親對他戀愛的事，應該就不會嚴格限制了。也讓他容易說出口，說不定父親還會擔心自己會帶壞了弟弟。

    顧雨拒絕地其實並不堅定，而這樣一個小小的拒絕，卻也引發雲昭內心的恐慌。

    他完全進入了不講理的模式，整個下午，顧雨不同意舉行儀式的話，就看到一條大蛇滿床打滾……

    最後，顧雨還是答應了他，不過，要等這次回了現代之後。這種大事，他還是要探探父親和弟弟口風的。至少，要隱晦地提一下。

    之後，顧雨和雲昭分別向師傅請假，顧雨因為師傅不在，只能和二師姐說了。

    兩人又在任務殿領取了外出尋找一種靈草的任務，這樣，等從現代回來，就可以直接出發，去蛇島了。

    因為一個月的時間到了，顧雨還順便將丹堂的任務交了，那位執事弟子愣愣地接過玉瓶，心裡駭然。

    怪不得堂主要搶人呢，這位小師兄煉丹的天賦確實驚人，甚至可以說不輸給大師兄。

    現在才幾個月，已經開始煉製二品丹了，而且同一品丹一樣，全部是中品。

    交了一百顆天香丹和五十顆培靈丹，顧雨的積分已經到了57，他考慮了一下，說道，「兌換三品回靈丹的丹方。」

    雲昭現在是築基期，需要服用三品丹藥，當時顧雨看上的是修煉用的聚元丹和回復靈力的回靈丹。

    聚元丹現在宗門會給雲昭發放，所以經過考慮之後，顧雨選擇了回靈丹。

    如果在外面遇到危險，靈氣耗盡，回靈丹能瞬間恢復全部靈力，關鍵時刻可是保命的丹藥。

    這一次，顧雨直接從丹堂這裡買了一份三品回靈丹的靈草，讓造化珠掃面收錄了。

    現在他並不適合領取三品丹的任務，不說他還不能煉製，就算是能，也太招眼了。

    回去到洞府之後，顧雨又做了不少食物裝在儲物袋裡，才和雲昭回了現代。

    雲昭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發現是陌生的地方，不由皺了皺眉。

    「這是我二伯的房子，先湊合一晚上吧。」顧雨說道，雲昭還沒看到他的宿舍呢，看到了一定更難以接受。

    雲昭點點頭，隨即目光亮亮地盯著顧雨。

    顧雨當然知道雲昭在期待什麼，看了看時間，發現並不算晚，顧雨咬了咬牙，給父親顧遠打了電話。

    雖然已經做了決定，顧雨心裡還是十分忐忑不安的，所以當父親的聲音響起來時，他竟然緊張地忘了答話。

    顧遠的聲音沉了下去，「小雨，怎麼了，是不是有事？」

    「說話。」

    父親的聲音嚴厲起來，顧雨才回過神，卻更緊張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爸、爸爸，沒事，沒事。我和小辰都挺好的，我就是想你了。」

    有那麼幾秒，顧遠沉默了，過了會兒，才說道，「沒事就好，周末回來嗎？」語氣是難得的溫和。

    顧雨握著手機，「這次不能回去，學校組織了班級出去遊玩的活動，馬上就十一了，那時候我們回去吧。」

    顧遠淡淡嗯了一聲，顧雨磨蹭了一會兒，才問道，「爸爸，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後有了喜歡的人，你和小辰會反對嗎？」

    對面是一陣更長的靜默，在顧雨冷汗不斷冒出來的時候，顧遠才問道，「我們為什麼會反對？」

    顧雨被問得一愣，他當然不敢直接說出來他喜歡的是男人，還是一條蛇，「那，那要是你們不喜歡他呢？」

    顧遠這次很快說道，「我們喜歡不喜歡並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的感情。小雨，如果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並且是在頭腦理智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我們不會反對的。」

    顧遠平靜地說完，在顧雨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的時候，忽然問道，「你現在在談戀愛？」

    雖然顧遠通情達理地表示了會支持他，顧雨還是下意識地說道，「沒、沒有。」

    要是普通女孩子，顧雨這時候就真坦白了。

    但是，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父親和弟弟現在絕對不會接受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何況他連人都不是。

    唯一讓顧雨安慰的就是，修真界的儀式又不是民政局扯證，就——就先不說吧。

    到時候再慢慢勸說父親和弟弟，等他們同意了，再在這邊舉行婚禮。

    顧雨滿頭大汗地掛了電話，總是不滿意顧雨不表明他伴侶身份的雲昭這次卻沒有說什麼，回蛇島之前，他巴不得不節外生枝呢。

    這邊兩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隔壁的顧辰卻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小辰，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在小雨周圍？」

    顧辰一愣，很快說道，「看不出來，您指哪方面？」

    「……他是不是早戀了？」顧遠聲音里的冰冷讓顧辰隔著電話都聽的出來。

    顧辰臉色也是一沉，回想了一遍，「應該沒有，他跟您說了什麼？」

    顧遠將剛剛顧雨的電話說了，隨即又叮囑道，「你給我看好了他，無論是什麼人，我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