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小農民 第二百七十一章留守兒童

    「叔叔，人家餵你吃薯條你都不搭理人家。是不是你不喜歡雯雯了？」小魔女紅著眼圈，兩顆晶瑩的大淚珠已經在眼圈裡打轉了。這要是王勇一句話不對，那就立刻會大雨傾盆的節奏啊！對於這一點王勇毫不懷疑。

    「哦，叔叔在看電視，你也看看，電視裡的小朋友多苦啊！」

    王勇指著電視裡正在用一個背簍背著裝在水桶里的五十多斤水，在沒過腳背的雪地里蹣跚而行。剛走了幾步就一個跟頭摔倒在雪地里，這個個頭矮矮的小男孩不僅沒有哭，還很開心的衝著鏡頭開懷大笑。

    他叫梁訓，今年十四歲，一頭長的蓋住了耳朵的長髮亂糟糟的，個頭頂多有一米出頭，看起來頂多也就**歲的樣子。家裡的父母外出打工，哥哥姐姐在外上學，只有他自己留在了那個破敗不堪的家裡。

    那麼大的一座山上，只有他一個人，離他最近的人家有倆百多米遠，一頭豬就是他最好的夥伴。而這種生活，他已經有四五年了。除了星期天的上中學的姐姐會回來看看他，其他在家的時候都是他一個人孤獨的與小豬為伴。

    冰雪覆蓋的山路上，一個小小的身影蹣跚前行。到離家幾百米的一個水井處，光光的小手捂著一個水壺，一壺一戶的將背簍里的五十斤的水桶灌滿。

    一個老奶奶心疼他，讓他少背點，他的回答卻是，沒得辦法！

    是啊！家裡離這裡對於梁訓來說太遠了，也太冷了！多背一點，雖然累一些，可是卻能少挨些凍。

    零下六七度的氣溫，兩千多米的海拔，一段兩百米的被大雪覆蓋的小路。顯得是那麼的漫長。梁訓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吃力，小小的身子早就被過早的勞累壓彎了腰。但是他臉上那時常浮現的滿足的笑容卻讓王勇感覺是那麼的諷刺！

    留守兒童，這個近年來經常被人們提起的名詞。

    當梁訓眼裡含著淚水說出：「每年都是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編導問他：你這么小，怎麼照顧自己啊？

    這個孤獨而又歷經苦難的孩子的回答竟然是：「不管啊，自己照顧自己就好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兩行滿含傷心，不解，希望，驕傲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而下。

    一點酸菜。一碗苞米飯，就是他的伙食了。長期的營養不良，讓這個孩子的發育都變慢了。矮小的個頭，瘦弱的身子，讓人很難相信他已經十四歲了。

    「你吃過那些好東西？」

    編導低聲問了一句。

    「豆腐！」

    一點停頓都沒有的回答，讓這個原本熱鬧的快餐店裡靜悄悄的。人們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屏幕，看著那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他歪著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豆腐皮。」然後又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笑著來了一句：「記不起來了！」

    一句話讓許多人忍不住淚如雨下！十四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大多數孩子還享受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被照顧的生活的時候，梁訓這個大山裡的留守孩子。已經孤獨的一個人生活了四五年了！

    每天除了上學，還要洗衣，做飯，背水。砍柴，餵豬，一切生活起居。都需要他自己料理。

    「丟了我四五年，一個人在家裡，我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這一句說完，餐廳里許多人又都是淚流滿面，不能自制。可是很快人們就止住了眼淚，滿臉通紅，怒目而視，怒髮衝冠。

    因為這家店的店長覺得放這種片子影響客人的食慾，也就影響了自己的生意，所以偷偷地用遙控器又換了一個台。

    電視屏幕里，城市的霓虹不滿街道，高樓，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時的就會閃現一家人聲鼎沸的餐館飯店，大魚大肉，各色美食，圍坐在桌前的人們推杯換盞，或一臉激動，或滿臉苦悶，或開懷大笑。

    多麼美妙的諷刺啊！多麼矛盾的社會現實啊！

    滿餐廳的客人立刻就怒了！紛紛譴責餐廳的老闆。可是在交涉無果之後，沒有一個人再多說什麼，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吃著自己的東西，或默默無聲，或笑逐顏開，或低聲細語，或抬頭望向窗外那條繁華的，車來車往的大街。

    王勇實在是忍不住了，抱起雯雯，抬頭看向三嬸。三嬸似乎和自己心有靈犀一般，正在收拾盤子裡的吃食。好像感到了王勇看向自己的目光一般，抬頭看了一眼王勇。

    「你們先去車裡吧，我收拾一下，咱們回家！」

    王勇點點頭，抱著一聲不吭，咬著手指在想著什麼的雯雯轉身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壓抑的地方。

    「叔叔，那個小朋友的爸爸媽媽呢？」雯雯突然說道。

    王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孩子，難道要告訴她，那個小朋友家裡窮，他的爸爸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賺錢，供小朋友上學，供家裡吃喝。可是即便雯雯已經算是很早熟的了，但是可以肯定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還是太難以理解了。

    從小就在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呵護下，嬌生慣養的雯雯，估計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也許在的幼小的腦袋裡，每一個小朋友都應該像她一樣有疼愛他的父母，有什麼都順著自己的爺爺奶奶，有數不盡的玩具，零花錢。

    「叔叔？」

    雯雯搖晃著王勇的腦袋，對於叔叔動不動就沉默，不理自己很氣惱。

    「恩，小朋友的爸爸媽媽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去了。」

    「那為什麼不帶那個小朋友一起去呢？」

    「因為小朋友要上學啊？」

    「可是雯雯以前的班裡也有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是來打工的，他們就帶著小朋友一起啊！還和雯雯是同學呢！」

    小丫頭一副你說謊，我不信的樣子。這讓王勇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原本就因為內向不太會和人交流的他，此時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沉默以對。

    默默地打開車門，將雯雯放到副駕駛上。給她扣上安全帶，然後關上車門，繞過車頭。打開另一側的車門鑽了進去。

    雯雯還在一眨不眨地等待著叔叔的回答，小丫頭心裡充滿了太多的不解。她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個小朋友不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不理解他一個人怎麼生活？不理解一個人在晚上沒有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的陪護怎麼睡覺？

    她有太多的不理解等待著叔叔的解答，可是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痛，叫身不由己。有那個父母捨得扔下自己的孩子，遠離家門去遙遠未知的地方辛苦打拼？

    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充滿了太多的無奈，太多的不如意。

    家裡的貧困讓那些父母不得不遠走他鄉，為了生活，為了家人。為了孩子，勤苦奔波，用汗水換取那可憐的薪水，養家餬口。

    「因為那個小朋友家裡很窮，爸爸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掙錢給小朋友上學。」

    「可是她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啊！」

    「在城市裡什麼都要花錢，他爸爸媽媽沒有那麼多的錢。」

    「那雯雯給他錢好不好？」

    小姑娘掏出塞滿兜里的那一大疊百元大鈔，抓在手裡給王勇看。小姑娘一臉的純真，孩子的內心裡可能就是怎麼簡單吧！在她的小小的內心裡，這些錢兩張就能買那麼多的東西。足夠自己和叔叔奶奶一起吃了。用這些錢，肯定能夠讓那個小朋友去和他的父母團聚的，

    對於孩子的善心，王勇很欣慰。雯雯雖然受盡了長輩的寵愛。卻並沒有什麼不良習性。除了偶爾的愛作弄自己，讓自己哭笑不得之外，一點也看不到城裡孩子的那種「公主病」。

    這個外表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內心更是有著和外表相匹配的善良和愛心。王勇很高興的摸摸雯雯的小腦袋光。把她的頭髮給揉的亂糟糟的。

    小姑娘不願意了，小白眼一瞟，嘟著小嘴。拉著臉很不高興地看著這個壞叔叔。

    「好啦！雯雯是個漂亮的姑娘，要多笑的。這個樣子真的好難看啊！」

    「哼！」小丫頭扭過頭不理這個把人家頭髮搞得亂糟糟的壞叔叔。正好看到奶奶拎著東西從裡面出來，小丫頭立刻就有了笑臉。不過等奶奶鑽進車裡之後，小丫頭立刻變臉，向奶奶告起叔叔的狀來。

    「奶奶，奶奶，叔叔把人家的頭髮弄亂了，你看，你看，你看嗎？」

    「哦，好了，好了，奶奶給雯雯再梳一下，很快雯雯就會又變回那個漂亮的，人見人愛的可愛小姑娘了！」

    「恩！咱們不理壞叔叔好不好？」

    小丫頭還挺記仇，這個時候還不忘給王勇話聽。王勇聽了小丫頭的話，搖搖頭，發動汽車準備回家。

    一路上就連雯雯這個小姑娘都很少說話，大家還在想著剛剛在餐廳電視裡看到的那一幕。想著那個可憐的小朋友接下來會怎麼？他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他的爸爸媽媽會回到他身邊，再也不扔下他一人去遠方的城市為了掙錢而奔波不停。

    車子穩穩的停在了三叔的店門前，王勇幫著雯雯打開車門。小丫頭還在生氣，被王勇從車上抱下來的時候，還故意扭頭不看他。剛放她下來，小傢伙兒就邁開小腿飛快的跑了進去。

    和三嬸在車前道別，王勇坐到車上剛想開車去王老大家裡，把車還了。雯雯就跑了出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叔叔，叔叔，爺爺電視裡也有那個小朋友，你別生氣了，快來看吧！」

    王勇聽到雯雯的嬌嫩的童音，心裡一酸，差點就流下淚來。小傢伙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因為沒能繼續看電視才悶悶不樂的，一路上和自己鬧彆扭，大概就是故意這樣做，好讓自己哄她，和她說話呢，好讓自己開心起來。可是自己卻一路上都在沉默，一路無言。

    小丫頭下車的還在生氣，可是跑到爺爺家裡第一時間就是找出了那個電視節目給叔叔看。不要說店裡客人和三叔在看，三叔就在店裡的桌子前和乾爹乾媽，王倩，媛媛還有大伯大媽聊天呢，剛才電視是關著的。

    「好，叔叔和雯雯一起看好不好？」

    「好！好啊！」看到叔叔終於又說話了，雯雯高興地拍著手又蹦又跳。之後突然停了下來，一雙小手拽著裙角，扭捏著身子看著王勇說道：「叔叔，我們可不可以讓王阿姨跟我們一起看吶？「

    「雯雯做主，你說讓就讓，雯雯不讓，叔叔就把她趕出去！「

    「不好，不好！王阿姨是客人，怎麼能把客人往外趕呢？「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樣子一下子就把王勇給逗樂了。

    「你個小機靈鬼！」王勇伸手一跟手指在雯雯的鼻子上點了一下。

    抱著雯雯走進店裡，王勇連和大家打招呼都不用了。因為大家都已經被電視裡的情節吸引了，眼睛都在看著電視屏幕，一眨不眨的，根本就沒留意到王勇進來了。

    因為城裡父母的疼愛，讓弟弟感覺梁訓奪走了父母的愛。父母已經不愛自己了，弟弟感覺很委屈，一次次的痛哭，也不再喜歡梁訓這個來自大山深處的新哥哥。

    但是，當這個新哥哥用自己僅有的二十塊錢給自己買了一個小小的孫悟空玩偶之後，弟弟第一次叫了這個比自己還矮的人一聲「哥哥」。兩個小小的身子抱在一起，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動人，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弟弟為了哥哥和同學打架了，卻被母親狠狠地訓斥懲罰。父母因為意見不合，激烈爭吵。當弟弟把給自己求情得梁訓推出房門後，梁訓很傷心地坐在門口哭了。哭的是那麼的傷心，那麼的撕心裂肺。

    梁訓已經和這個家牢牢的綁在一起，從未有過的父母呵護，從未有過的兄弟陪伴，都讓飽受孤獨的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而今天，因為自己，讓弟弟受了委屈，讓爸爸媽媽吵架，這個家愁雲密布，梁訓內疚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畫面一轉，梁訓村子裡為了不再受缺水的困擾，不再飽受背水之苦，村里修起了水堡。濃霧漫漫的山上，全是老人和婦女的身影，為了維持生計，大部分的青壯年都外出打工了。將生活的艱辛都留給了這些留守的老人和孩子。

    六十多歲的奶奶，七十九歲的爺爺，弓著身子，不停地揮舞著沉重的鐵鎬，舉起，狠狠地砸下，再舉起，再砸下去。

    花白的頭髮和鬍鬚，滿臉的溝壑都寫滿了歲月的滄桑。這也許就是現實的殘酷吧！這是一個多麼矛盾的世界啊！窮和富，樂和哭，不舍和義無反顧，孤獨和牽掛。這個世界，也許自己應該能夠改變的更多一些。

    想到這裡，王勇伸手撥了一撥旁邊的王倩，向外面示意了一下。然後和雯雯商量讓他自己坐在那看，叔叔有事出去一下。雯雯死死地摟住王勇的脖子不撒手，王勇在王倩羨慕嫉妒的目光下，抱著雯雯出了屋子。(未完待續。。)

    ps：第一更就是四千多，晚上還有一更！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