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裡面不好掉頭,孟西沉把車停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一進門,杜雪梅又是倒茶又是準備果點的,孟西沉都說不用太麻煩了,她說:「小孟你難得來一次嘛。」
付瑤聽她左一句小孟又一句小孟忍不住道:「他37了。」
杜雪梅又楞了一下,有些訝異地打量了他幾下,奇道:「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我以為你就比瑤瑤大個幾歲呢。」
「不了。」孟西沉說,「我比她大很多呢。」
杜雪梅忙道:「可你看著比那些二十來歲的小伙子還精神呢。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啊,不像那些小伙子,沒本事,脾氣差,還那麼幼稚。」
付瑤聽不下去了:「我去洗菜。」
杜雪梅說:「你這孩子,怎麼了這是?菜我來洗好了。「但是付瑤已經進了門。杜雪梅只好回頭對孟西沉說,「平時我都不讓她做這些的。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外甥,雖然家裡也很困難,但我們怎麼也是要照顧一下的,你說是不是?」
孟西沉說:「您說的在理。」
杜雪梅又說:「不過瑤瑤這孩子也是命苦,本來是個大小姐的命,她爸卻不要她和她媽了,弄得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要不是我和她舅能幫襯著點,不知道還會怎麼樣呢。」
「她一直都住在這嗎?」
「是啊,不過她現在找到工作了,就是在那汽車站對面的宜家家居生活城做什麼設計師。那裡離這裡遠,她已經在外面租好房子了。」
「她會搬出去?」孟西沉笑了笑說,「都沒有和我說過呢。」
杜雪梅忙道:「噯,就是那車站後面的小區,2幢403,聽說還是和兩個女的合租呢,也不知道處不處地來。為了她媽的事,她最近都魂不守舍的。」
「伯母出事了?」
「就是剛才在醫院說的那事,就推了一把嘛,現在還把人關著,說要先據著。這什麼理嘛?這賠償費和醫藥費又是一大筆,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杜雪梅一邊嘆息一邊不經意地朝他看。
孟西沉轉著手裡的茶杯,說:「瑤瑤是我的朋友,也是晚輩,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只是她這人太倔,很多事情都憋著不說呢。今天這事,我也是路過才知道的。您看——」他抬起頭,看著杜雪梅的眼神斯文而和善。
杜雪梅說:「以後有什麼事我一定通知你。這孩子,就是不好意思唄。」
孟西沉說:「那先謝謝您了。」
「謝什麼謝啊?對了,小孟啊,你是做什麼的啊,能賺那麼多錢?」杜雪梅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道。雖然裝作不在意,兩隻耳朵卻暗暗地豎了起來。
「就是做些生意,投資比較散。」孟西沉不在意地說,「不過我現在主要專注於礦業石材和紡織業。」
「礦業,紡織?就是開礦和做衣服的嗎?」杜雪梅有些不是很明白。
孟西沉只能是笑笑:「也可以這麼說。」
「那開礦是煤礦嗎?」他們鎮上好像就有個,不過是個200多斤的大胖子,說話嗓門老大,脖子上戴著條拇指粗細的金項鍊。
「不是,是石材。」他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只好說,「像我們『恆實石材』那樣的公司,旗下就有67座礦山。我投資過幾個類似這樣的公司,公司旗下都有不少這樣大大小小的礦場,開採出各種荒料,切割、加工,或者製成大板銷往世界各地。」
杜雪梅雖然不是很懂,但也聽出些門道。一個公司就有67座礦山?那他還說自己投資了幾個這樣的公司,那是多少座礦山?每年能掙多少錢啊?
而且,這還只是他投資的一部分。
杜雪梅沒法想法,感覺就是和他們不同世界的人,價值觀眼界什麼的相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以前她覺得他們鎮上那有著一座煤礦的那個胖老闆就已經很有錢了,出門開大奔,住著三四百萬買的豪宅,每年少說幾百萬乃至千萬的收入。
但是和眼前這人一比,根本就是兩個概念了。
接下來,杜雪梅不像剛開始那麼肆無忌憚了,言語間顧忌了很多。人就是這樣,比自己高一個層面的有錢人會想方設法去巴結,但是,當這人的錢財和地位已經不是超越自己兩三個等級以後,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畏懼感。
方浩強卻和她截然相反。他本來就是在磚廠幹活的,一聊起這些專業的就沒完了:「那大理石和磚一樣都是鋪地面的吧?」
「對,也可以做背景。」
「這東西很貴的吧,之前我陪我們老闆去酒店量尺寸,那大廳入口的地方做的就是那個水刀拼花。那經理說就那麼屁大點的地方,價格就是我們做的整條走廊的磚的價格總和。」
「看石材的質量。」
「要多少啊?」
「像我們『恆實石材』,主打的就是高端品牌,主要針對高檔消費人群,只做別墅和高檔酒店,所以,石材的質量都是非常過硬的,沒有做花樣大板的一般價格每平方在1000——3000不等,像『藍寶石』、『藍金沙』或者玉石類的稀有石材,貴的也有7、8000每平方的。」
「這麼貴?」方浩強被嚇了一跳,「我們磚廠每塊磚只要十幾塊錢啊,好一點的進口磚也只要幾百塊每平方啊。」
孟西沉笑道:「每一種天然大理石都是獨一無二的,有些石材只有我們公司旗下的一些礦山才有的開採,一旦開完,這種石材就絕版了。」
「你投資的這些公司都是你的嗎?」杜雪梅驚訝地問,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當然不是。我們是以控股形式掌握這些公司的,有些在國內,有些在國外,我們家總共也就那麼些人,不可能世界各地跑吧?」
「哦哦,就像那些電視裡說的股東,把不同公司的股份掌握在手裡,然後年終分紅吧?」
孟西沉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笑了笑,「也可以這麼說。」
杜雪梅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要是這些公司都是眼前這人的,她真要昏過去了。她有所不知的是,那些世界排名百強的企業,孟家都掌握著足以動搖其根本的重要股份。
孟西沉自己年輕時也創立過幾個品牌,不過國內條件有限,容易賺錢,卻不容易將品牌做大、做高端,他只能通過收購、兼併這些方式購入一些國外的高端品牌,提升本土公司的實力。到了他這個地步,賺錢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他最大的動力就是將自己一手創立的品牌做大、走向國際,來引領潮流,而不是始終走在歐美背後。
「飯好了。」付瑤端著菜從廚房裡出來。她剛剛燒完就端出來了,頭髮有些亂,圍巾也沒摘,臉上一塊灰的,認真的模樣,顯得有些憨態可掬。
孟西沉起身接過來:「我幫你吧。」
杜雪梅不幹了,連忙說:「我來我來,小孟你是客人,哪能讓你來端菜呢?」
付瑤也說「我自己來好了」。
誰知也一推而搶,那菜就倒翻了,孟西沉那白色襯衫前面污了一大片。
付瑤連忙從桌底下掏出抹布,剛要給他擦,孟西沉退了一步,避開了她。
付瑤一抬頭,就撞上他無奈的眼神:「不用了。」
杜雪梅呵斥道:「你這麼這麼大手大腳的啊。瞧瞧人家小孟這衣服,這還怎麼穿啊?不便宜吧?」
「沒關係。」孟西沉低頭看看,也沒在意,「有乾淨的衣服嗎?」
「有有有。」杜雪梅不好意思地說,「不過都是些便宜貨,你就將就一下吧。我們老頭子的你肯定穿不上,我兒子的尺寸倒還差不多。」說著對付瑤說,「快帶小孟去換衣服啊。」
付瑤心裡說:你怎麼不自己去。
也只好帶著他到斜對面的房間裡去了。
方國仁在外地打工,這房間就空出來放雜物了,中間地方的床上堆著些醃肉、掛麵之類的,角落裡是些不怎麼樣的家具。她費了好大勁才在櫥櫃裡找到件比較乾淨的長衫,回頭遞給他:「雖然天氣有點冷,但穿裡面應該沒什麼關係,反正你也有外套。」
等了半天不見人接,她回頭去看。
孟西沉靠在櫥柜上,正凝神打量著她呢。她看過來時,他輕輕地笑了,走上前兩步,從她手裡接過這襯衫,拎起來看一看。
付瑤說:「不用看了,二十塊一件的地攤貨,肯定是不配您老的身份的。」
「你好像總喜歡和我作對?」孟西沉放下那襯衫,低頭看著她。她被他看得退了兩步,背部撞上了牆面,痛地她眼淚直冒,齜牙咧嘴。
孟西沉慢慢走過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的呼吸就那麼安靜地噴在她臉上,她不能說話,無法呼吸,有些困難地望著他,忘記了反應。
他低下頭,斂去了笑容,認認真真看著她,好一會兒,放開她站直了身子,一隻手插入褲袋裡,側頭微微冷笑:「是那一次在咖啡館吧。」
付瑤咬住嘴唇,不明白這人怎麼就這樣了。
一定要人難堪嗎?
所謂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回頭瞥了他一眼,涼涼地說:「你心裡一定在想,這個該死的老流氓,真是太無恥了,人家都說不要不要了,他還腆著臉上來呢。」
他說得她都面紅耳赤了,抬起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難道我說的不是你的心裡話?」他彎下腰來看著她,眸色清亮,笑容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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