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一心只記掛著二姐也沒顧全這些。」沈棲皺著眉頭,也佯裝出了一絲詫異,反問了道:「怎麼你當時沒跟了出來著急看二姐姐的情況,反而逗留在了那邊?」
安綏一時噎住,這倒真被沈棲問啞口無言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她神情一閃,吞吐著說著這話,方才臉上對著沈棲的埋怨也不聲不響的消退了下去。最後,實在是覺得相對無言,緘默得尷尬,她才又道了一句:「我當時被她那囂張給氣暈了。」
沈棲將面前的茶遞了過去她面前,意有所指的喃喃了一句,「可見人還是要時刻保持著警醒的,不然說不定一不小心就著了道。」
安綏聽了沈棲的話,就是喝著茶都覺得不是滋味,又酸又澀灌了下去也是難受,她何嘗聽不出先前那一番話中的意思,到底這沈棲……待自己還是跟從前不同了。安綏正是心煩意亂,既然這邊說不下去也就再沒繼續下去,乾脆站起了身就此離開了。
奉燈將人送了出去後才回來,對著沈棲道:「方才安綏郡主似乎在外頭很是猶豫了一陣才進來。」
沈棲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話,瞬勢問了為何。
奉燈現如今一心向著沈棲,絲毫沒有半點差漏的回道:「奴婢剛才送郡主出去,外面灑掃的小丫鬟木蓮跟奴婢說,郡主先前就站在了院外站了好一陣。到後頭還是木蓮先開口請了安,郡主好像才進來的。」
&一直在院子外頭?」沈棲問了一句,轉念想到之前裴棠出入自己這邊也豈不是被她知曉了?想了想,又倏嘆了口氣,轉念竟想著就算被她看見也不是多緊要的事情了。沈棲喝著茶,這杯盞之間越是考究心思,水是用外頭山谷中至純淨的雪水化了煮開的,而茶葉是頂好的烏中銀毫。「之前不是還有兩個護衛的嗎?怎麼今日沒將人攔住了?」
奉燈「啊呀」低訝了一聲,可不就是如此!她連忙出去朝著那兩人問清了原委,再進來回了沈棲額:「他二人想著前兒姑娘還叫這人進的,又看她一個紅著眼的弱女子,這才稍放鬆了讓人進來。奴婢已經囑咐了他們,除了三少爺,沒姑娘的話誰都不能靠近這屋子。」
沈棲滿意的點了下頭,心道奉燈如今辦事也越來越合她的心意了,可再回過頭去仔細一想……這丫頭怕是早被裴棠給收買了。她剛想到裴棠……面上就不覺得熱了起來,伸出手捂了側臉靜了一會才平復了心情。沈棲目光不經意往奉燈那掃了一眼,見到一物從她袖中露出了半角,像是個信封什麼的。
奉燈也是警覺,立即反應了過來,將東西立即收攏回了自己的袖中,笑著對著沈棲解釋了道:「這是我娘讓讓人捎過來的信,我娘今年留在京中大宅沒跟過來。」
要說眼看就要過年,沈棲哪裡不是頭一次一個人離了家人獨自過,這樣說起來倒跟奉燈有幾分相似了。她心中想著等守歲時候要給奉燈包一個大紅包後就被旁的事給岔了過去,也沒細心察覺奉燈面上的神色不同。
晚上等到沈棲睡下了,奉燈才偷偷摸摸的提著燈籠出去,一路到了裴棠那叫綠泊引著往裡頭去。
綠泊顯然也跟她十分熟稔了,笑趣著道:「你怎麼這麼多晚才來,得虧咱們少爺每晚都睡得遲,要不然豈不是要讓你空跑了一趟?」
奉燈面上也是帶著笑容:「綠泊姐姐也不是不知道,我要等沈姑娘睡下了才好來的。今兒姑娘怎麼都睡不著,拉著我說了好一會的話。」說了這話兩人對視了一眼,相知一笑。
奉燈過去書案前朝著裴棠欠了欠身,「三少爺,今兒又有人從外頭遞了信來。」她從袖中取出那信封,赫然就是之前被沈棲看到那一封,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裴棠。
裴棠接過去了之後也不見半點將東西拆開的意思,只是來手中翻看了一下。這信封上的字跡他再眼熟不過,還是那人寄來的。裴棠舉起手中還未打開的信放在桌上的燭台上,叫火焰一點點將之吞沒。他雙眼漆黑,眼眸之中倒影著兩簇火焰,渾身上下透著清冷。直至那封信被燒為了灰燼,裴棠才將目光從那一堆黑灰上挪開。
奉燈對這早不稀奇,也沒露出以外,只是猶豫了半晌還是打算老實交代,「奴婢今兒險些讓姑娘瞧見了這東西。」
裴棠目光驟然一寒,默了片刻才繼續問:「她沒發覺罷?」
&發覺。」奉燈立即忙不迭的點頭,又添了一句道:「三少爺放心,奴婢說這是我娘托人給我自己寫的信,姑娘並沒有懷疑。」
裴棠這才略微放下了心,末了仍是不忘囑咐了奉燈一句:「還是跟先前一樣,往後再要有這些書信也都不能讓沈姑娘看見了。」
奉燈應是,於這事更加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懈怠了。
夜又深了些,奉燈早已離開,綠泊熬了羹湯來給裴棠驅寒,她心中有話要說便隨便挑了個話頭:「三少爺在寫詩?」
裴棠似乎早已經沉浸在裡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連眼都懶得抬起。綠泊卻仿佛帶了欣慰道:「三少爺能在這時候克制些也好,奴婢方才才看見老夫人身邊伺候的敏妍姐姐在跟咱們院子的丫頭說話。」這陣子三少爺和沈姑娘的事府中已經偷偷流傳了開來。
綠泊這是有意在提醒裴棠,可卻沒想到他絲毫沒反應,故而她又試探著問了一句:「三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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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清讀,綠泊伺候在旁怎麼都是一幅紅袖添香的場面,可這位鎮國公府的嫡少爺只一心記掛著沈姑娘,非但心思沒有半點歪斜,更是對自己的話都恍若無聞。綠泊只好又說了一句:「三少爺,老夫人好像已經有些知道您和沈姑娘的事情了呢,不然這兩日也不會總有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人來咱們院子。」
&裴棠停頓了片刻,挑著眉不置可否的疑了一聲。
綠泊被他這反應也是怔得說不出話來,縱然她差事辦長了最能看出主子的心思,可現在是真的愕然無措了。
裴棠仿佛是想到些什麼,輕輕一笑,眉目清俊,「這事老夫人遲早是要知道的,早知道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綠泊一臉的不可思議,有些呆愣的立在原地,又再去看了看裴棠,只見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起來。
——
同樣是隆冬深夜,千里之外的北地邊軍營地卻是另外一番情況。營帳中氣氛肅然絕殺,幾人圍坐一處,燭芯噼啪,酒入杯中。
其中有人按捺不住,憤憤然抱拳了道:「殿下若想成事,屬下幾人在軍中正好出力!」
而為在正位的宋煥章只是微皺眉頭,他一身藍色雲翔符蝠紋勁裝袍,腰間繫著犀角帶,只綴著一枚白玉佩披著一件黑貂羽紗面鶴氅,自是一番逼人的氣勢。宋煥章心中瞭然從這人口中說出的這話是多少同伴的心聲,離魂前他們就已在為此事奔走籌謀,而時隔數年,這種念頭非但沒有一刻停息的,反而是更加強烈了。
宋煥章緘默不已,臉上似有疲憊之態,而氣氛更是凝重了起來。
&下還在猶豫什麼?到了今時今日,這一切難道不都是因為上天註定了的事?」又有人激動的冒出了一句,「殿下勢必要成就大事!」
隨著那人這樣一呼,其餘幾人紛紛響應了起來,各個都是摩拳擦掌。
宋煥章經歷了今日的事,也著實沒緩過心聲,正如他們幾人所言,他也有些開始懷疑,是不是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要不然……怎麼又會將他再次送回到權勢爭奪的中心去?
離魂前那一世,宋煥章是皇子,生來就有不得已,在他身後有太多的人,逼著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的去爭奪皇位。離魂而來,似乎也應了他的最初的念想——一個中規中矩甚至是不太起眼的身份。
可……現在,似乎有隻無形的手,又將他之前的那條道上推了過去。
宋煥章並不僅僅是宋府二少爺這樣簡單,更是先帝的遺腹子,當今聖人天下苦尋之人。命運就是一個輪迴,他隱約覺得……跟上一世某些事開始重疊了。
&下不可再猶豫不決,現如今皇帝老兒命不久長,趙王眼看就要繼位!」
宋煥章似有隱晦,心存疑惑,愁眉道:「皇家秘事我們不知道,可皇帝這遭也絕不可能那樣用心簡單。」他上一世無選擇的餘地,可這一世卻是不同。只消他這原主的身份不暴露,就不會再牽扯入權勢之爭中。更重要的是……他對一人有所承諾。
宋煥章視線微垂,長夜淒淒,冷風徹骨,而他臉上透著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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