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的這話一出,堵的可不止一個人的心。沈氏對她自己的這個兒子向來自信,指望他能在會試上一舉奪魁,今後在官場上平步青雲。可驟然見裴昭寒著臉過來說了這事,沈氏頭一個坐不住了。「為何不能會試?」
裴昭道:「這是祖父的意思。」
沈氏臉上不痛快,隨即又問:「那你爹呢?他後頭也沒問緣故?」
裴昭搖了搖頭,「大約還是和朝堂局勢有關。」
沈氏是沈宅婦人,眼皮子到底淺了,只想著今年兒子不去會試就出不了頭,當即嗆聲道:「朝廷局勢和會試的有什麼關係,難道往後都不要用當官的了?」她只覺得今年不去參加會試就是白白的耽誤了一年。「那個呢?也不能?」
裴昭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個指的是誰,隨即點頭,「都是一樣,祖父特地提了的。這話既然開了口,就是連父親也不好有質疑,看來也只能等來年了。」
這沈氏聽見裴棠原來也是這樣一個近況,對這事的抗拒也減了不少。「罷了罷了,總歸是老太爺的意思,總有他的顧慮再其中。」她神情定了許多,擺了擺手自己仍舊坐了回去,暮氣沉沉的嘆了口氣,「原本還想著你這樣能給娘好好出一口惡氣,誰知道會有這樣的變故。」楚氏仗著裴嫵中了宮中女官就趾高氣昂的到處炫耀,這麼一拖,豈不是又要被她得意一年!
緊接著,沈氏愈發痛心疾首了起來,「這些不過都是小事情,倒是你那妹妹,娘如今是越發管不住了。」
裴昭佯裝不知問了起來:「怎麼?妹妹又惹了娘了?」
&沈氏愁苦著臉,「這要是真是惹了我倒不用叫我這樣煩心了。」之前裴嬈已經親自過來將祠堂衝撞新人的事給告訴了她,沈氏也沒想她竟然挑在那時候做這些小動作。她昨日剛聽聞這事情就疑心,卻沒想到還真是自己這個女兒所為,如今老夫人派了身邊最得力的婆子在查,她就是想要出力氣也沒法子。這樣想著更是心急如焚了起來。
裴昭趕緊勸了兩句,然而最後也道:「妹妹也是太任性了,這樣的性子嫁入宋府也不是好事。」他跟宋景元此人接觸過,並不是個穩妥可靠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就這陣子,又跟隨意樓的風塵女廝混在了一處。
沈氏嘆著氣,「我如今也只盼著她早些出嫁,順順噹噹的出嫁,再怎麼這門親事是她自己選的。」
此話一出,裴昭倒是不好再繼續說那事情了,默了言。
裴棠回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沈棲留了燈,可人早就已經鑽了被窩,聽見動靜也只是轉著身往外半掀開眼帘瞥了眼,繼而又沉沉睡了過去。裴棠才從外頭進來,身上沾了濕寒冷意,特意在東角的暖爐前烤了烤才褪了衣裳去床上。
第二日清早,沈棲甫一睜開眼就叫裴棠廝磨著行了雲雨之歡,一番之後渾身酸軟的躺著不動。過了半個時辰,見他仍是沒有起身的意思,沈棲推了他兩把,「怎麼不要出去?」
會試在即,裴府特地請了師父來教習,沈棲記得裴棠對這種事情向來尊重。
裴棠將昨兒的事跟她說了起來,末了帶著笑味的嘆道:「往後倒是騰了不少時間能陪你了。」
沈棲聽著他的話覺得不多大對勁,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神情驀然緋紅了起來,紅潮從臉頰一直蔓延到白皙纖細的脖頸。裴棠心中悸動,緩緩笑了起來,他靜靜看著她,忽然伸出手,撈起她一綹長發,放在指間細細摩挲,「棲棲自從成了『夢生』,好似更加、更加……」
沈棲約莫也能知道此人要說些什麼,羞得立即堵住了他的嘴,嬌橫的瞪著,似乎在威脅他不准往下頭說。上一世沈棲從未體會床笫這事的愉悅,可這回卻好像……好像開了竅一樣。她心思一轉,咬著唇暗暗想著,這樣說來還真是得益於那些——咳咳,得益於那些纏綿悱惻的傳奇文了。
兩人自是溫存了一番。
想著是第三日回門不好晚了就收拾起身,老夫人那親自教人打點了禮送過來,沈氏又添了許多,足足裝了一輛馬車叫這兩人帶著去沈府。
晌午馬車從鎮國公府出發,到京中沈府宅子的時候也沒用多少功夫,而那門口候了不少丫鬟婆子,只等馬車一停下來就殷勤的迎了上前。「大小姐可回來了,夫人也念叨幾回了。」又有人朝著裴棠欠身問安的。
兩人才被迎著進了大門,那邊沈夫人就帶著丫鬟出來了,一見沈棲就熱絡的伸出手握住了她,「估摸著你們也該到了,沒想到正巧了。」
外人面前沈棲總得將禮數都做周全了,遂喚了聲>
沈夫人臉上不曾有絲毫的不妥,立即將人帶著往客廳去,裡頭沈老爺和沈簡都在,還有幾個是沈棲的「親兄弟」。這邊坐了一會,沈夫人就帶著沈棲去自己屋中說話。
沈棲之前來過幾回,倒不至於顯得拘束。
沈夫人早讓丫鬟備下了熱茶和果脯點心,皆是用心準備了的。上一輩的沈家還有些在官場的,可到了沈老爺的這一輩,官場上混的都不算好,已經將心思都轉在了商道上。可即便是這樣,更是脫不開要結交權貴扶持。沈家雖然出了鎮國公府世子夫人,可到底只是沈老爺的妹妹,幫襯有限。沈夫人是懊惱自己沒生出女兒的,卻沒想到這時候竟忽然給她塞來了這麼一個容貌艷絕的女兒,而且這女兒已經定了鎮國公府的嫡長子。
嫡長子……真論起來可比嫡子要貴重上許多。沈夫人哪裡能不高興,自己平白得了一個鎮國公的孫媳婦做女兒,如何不是面上生光,於是自從認下了沈棲之後就處處用心。
沈夫人打量沈棲面色紅潤有光,眉眼似波含情,嘴角一直帶著一股笑意便知道她嫁過去日子過甚好。沈棲日子過得好,沈夫人也跟著高興,便又問了許多新姑爺如何如何的話。
沈棲拿捏著度一一答了。
沈夫人轉身入裡屋,又親自拿了幾件貴重的首飾相送,態度堅決不容沈棲拒絕,「等過些日子你這邊都安定了了,我跟老爺也就該回雲州了。」說著話眼神中已經流露出了不舍,「這麼一別天南地北的,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
&有家裡頭老祖宗,也是頂惦記著你的。」
沈棲寬慰她,「雲州也不遠,左右等……夫君那邊有時間了我就叫他一道回沈家。」
沈夫人這才稍稍止住了離愁別緒,她望著沈棲越發想要真心對待,且不說是不是她親身的女兒,可這在世人面前她沈棲是雲州沈府的小姐了。她往後好了,看在這一層份上總也不能不記沈家的好。可……沈夫人記得當初剛的聽到這事情的時候很是震驚,追問了許久沈老爺才透露了些許,說是這一切都是她那個小姑的主意,裡頭倒是有些曲折。曲折二字說得婉轉,沈夫人在沈棲面前漏過她那小姑的事,可沈棲都沒接話,她這也就明白了倆人之前怕是有些過節的。
沈夫人道:「你嫁了人,往後在夫家自己要留神,又是鎮國公府這樣的高門。我和老爺在雲州,自然也照拂不到你,不過……我沈家出去的女兒也不能平白吃虧受苦。你要是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大可叫人傳信來雲州。我自己也沒女兒,有了你自然就拿你當親生一樣的疼愛著的。」
沈棲再明白不過為何沈夫人待自己這樣好,相互得益罷了,不過這沈夫人說話坦然,倒是比鎮國公府那位大夫人說話叫人順耳。
沈夫人叫丫鬟拿了只盒子過來,從裡面拿了幾張紙遞到了沈棲面前。「這是沈家在京中的兩處鋪子,是老爺特地交代給你的,鋪子的掌柜都是再穩妥不過的人,你往後要有什麼不方面露面的事情大可打發了他們去辦。」
沈棲愣了下,沈夫人這話中大有玄機,似乎也是在暗中提點自己將來在府中要小心沈氏似的。她笑了笑,隨即道了謝。
在沈府用過午飯,沈棲才同裴棠上馬車離開。沈棲抱著那滿滿當當的盒子感慨:「沈家真是出手闊綽,之前我那陪嫁中就得了幾間鋪子,剛才沈夫人又給了兩間,我看著這地段都是頂好的……」
裴棠將沈棲將要打開給他看的盒子又重新合攏了起來,眼眸中盪著化不開的笑意:「你這些的自己收著就是,不必告訴我。」
沈棲也是付之一笑,將盒子收攏了起來,轉而問道:「剛才出來的時候,我怎麼看沈簡跟你說話的時候臉色愉悅,像是有什麼高興事一樣?」
裴棠也不瞞著她,脫口反問:「你還記得前幾月趙王登府那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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