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姝還是頭一次進宮。
大雍宮的確金碧輝煌,巍峨壯闊,小寶一眼看過去,便懾服於它的威儀,整個人都挺拔了幾分,一張臉也肅穆下來,連阿蠻的眼睛裡,也帶了一絲絲嚮往。
許薇姝卻依舊步態輕鬆,很是悠閒,那種神情之間的淡然,連替她們引路的女官見了,臉上都露出幾分詫異。
阿蠻忍不住偷瞟了好幾眼,不由覺得,她這個堂姐越發讓人看不透了,自己一進宮門,就瞬間感受到種無處不在的威壓,雖說面上努力保持鎮定,可腳下都是輕飄飄的,心裡發虛,但瞧瞧人家姝娘,走在朱紅色的金磚上,和踩在自家石徑上沒多大差別,如果這都算是偽裝,她偽裝的能力也太強大,強大到讓人心驚肉跳。
如果知道阿蠻的小心思,許薇姝一準無語——小姑娘,你想太多了。
大雍宮在她眼裡,比起當年參觀過的紫禁城,就和一座普通的王爺府邸沒大差別,更別說和她曾經在歸墟擁有的宮殿相提並論。
別忘了,許薇姝的一大愛好,便是興建奇異的建築。園林,宮殿,都是她的心頭好。
曾經,為了她這點兒愛好,整個歸墟所有下仆,走遍三山五嶽,替她尋找奇珍異寶,無數在凡間如神仙的大能,移山倒海,替她建造心目中的秘境。
無論是誰,吃慣了山珍海味,自然也就對普通的雞鴨魚肉,不太感興趣。
別看許薇姝現在混的不得意,論眼光之高,整個大殷朝的王孫貴族加在一塊兒,也趕不上她。
英國公府雖說落魄了,可老太君還在,太后和她以前還是手帕交,感情不錯,她的位置,當然就比較靠前。
連帶著肖氏也紅光滿面,很是矜持地與周圍的貴夫人們聊天,這還是她第一次參加皇宮的夜宴,也只有現在,肖氏無比希望老太君長長久久地留在家裡,而且要活下去。
她總算明白了,別看老太君一向低調的很,可如今整個國公府加在一起,也沒她的分量足。
在她老人家沒有回來之前,肖氏也有資格參加夜宴,可坐的位置,連太后和皇帝的影子也看不著,身邊都是些閒散宗室,或者三流家族的家眷,哪裡能和現在比?
肖氏志得意滿地向著男人的座位處看過去,隱約能看到自己的兒子正和一個貴公子低聲交談,而那個小寶,一個勁兒地衝著盤子下功夫。
女眷和男人們的座位雖說分開,但也不是很遠,宮裡比京城還不注重所謂的男女大防,前幾年還有一個女官和來參加夜宴的公子看對了眼,皇帝大笑著就給兩個人做了媒。
此事還傳為佳話。
肖氏能看到那邊,也很正常,她甚至想著兒子年紀也不小了,若是趁此機會,和公主看對眼……就是不行,能娶一個高品級的女官,也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好事。
她浮想聯翩,偶爾一側頭,就瞧見許薇姝特別利落地把一隻又一隻肥碩的螃蟹加到盤子裡,大卸八塊兒,吃的又斯文又快速,沒一會兒工夫,眼前就堆出一排完整的螃蟹殼,不禁抽了下嘴角,暗道:真是上不得台面!
台上載歌載舞,台下到處是歡聲笑語,整個夜宴的氣氛萬分熱烈,許薇姝一邊吃螃蟹,一邊嫌棄地看了眼桌子上的菜色。
實在算不上好,大部分都是蒸菜,還有好些連點兒熱乎氣都沒剩下,一看就倒胃口,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吃著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能把誇讚的話不要錢一樣吐露出來。
……就是這螃蟹還湊合,就著酒水,勉強可吃得。
她在下面啃螃蟹,啃的香甜,坐在高台之上的那些人,看得也熱鬧。
下面這些人都不知道,其實坐在皇帝,太后那樣的位置,對台下人們的表情,各種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上位者當久了,偶爾也就喜歡瞧一瞧這種熱鬧。
這會兒,那位陛下的目光在許薇姝的身上掃過,先是驚訝,又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連太后都笑了,扭頭沖皇帝道:「能吃好啊,能吃是福氣,這孩子是許國公的孫女吧。」
在老太后心裡,恐怕國公爺一直都只是當年那讓她都折服於風采之下,驍勇善戰的大將軍。
「許國公的兒子們都不像他,到是這個姝娘,性子和他有些仿佛。」老太后的年紀大了,平時總有些糊塗,今日到難得清醒的很,皇帝心裡高興,特意吩咐下去,給許薇姝多加了幾盤螃蟹。
方容坐在角落裡,目光順著太后的眼神,也落到許薇姝身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有那麼好吃?」
皇宮的夜宴,前太子府,如今的福王府,照例只有大王子進宮給皇帝和太后請安,其他人都沒來,不過,方容不只是方容,他還是高哲。
高哲這個布衣,在王孫子弟的眼裡,可比區區一個一身重病,除了孝順名聲什麼都沒有的,福王三子來得吃香,今日即便是坐在末座兒,還是有不少人過來拉關係,套近乎,遠不如女方那邊的許薇姝自在。
陛下既然發話,很快就有幾分熱氣騰騰的大螃蟹,又擱在桌子上,還擺在許薇姝眼前。
於是,她繼續吃。
阿蠻無意間看到她嚼了一堆螃蟹,頭都大了,壓低聲音道:「姝娘,小心傷了胃。」
許薇姝挑挑眉,抬頭看了下月色,今晚的月色很美,忽然,遠處的天邊亮起一團牡丹花的煙花來,並不是特別顯眼,畢竟是三十晚上,外面到處都是煙花,等下宮裡的煙花盛宴,恐怕更為盛大,但看見這朵牡丹,她還是露出一抹笑意。
外面的行動一準兒很成功!
她剛才還想,畢竟她想的那些,都是猜測,也許事情沒有她想像中複雜,肖氏送的幾個下人,僅僅是貪財想偷東西而已,不至於和府外的人有牽扯,就算真有事兒,她們也許並不會因為小寶三兩句童言童語就給暴露了。
沒想到,一切都這麼順利。
許薇姝伸了個懶腰,呢喃:「我這處境,越發不妙了。」
此時酒過三巡,半空中開始綻放繁華艷麗的煙花。
賓客們也開始三三兩兩地離席,四處去欣賞美景,順便醒醒酒意,連皇帝和太后,都從高座之上消失。
許薇姝也端著一隻酒杯,起身尋了處視野好的涼亭,倚著扶欄賞看煙花。
此時她已經有了酒意,臉頰上浮現出一團暈紅,許愛麗今日正好負責準備酒水,此時也得了閒,欲尋自家人說說話,結果一眼瞧見許薇姝,一時間看得愣住,許久轉移不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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