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糊塗了,村里現在這麼多裂痕和天坑,那些坑都有井口那麼大了,大人們哪敢讓孩子們在外面胡亂跑啊!』
村長一拍腦門:『也是,瞧我這腦袋,最近都忙糊塗了。』
一夜睡的很香,直到太陽有一竿子高才醒過來,村長也覺得自己有點太懶了,以前哪有這種情況,都是天剛亮就起。
看看媳婦也沒起床,忙喊她起來去做飯。吃過飯後,村長到外面一溜達,發現路上沒有幾個人,尋思著村民都忙啥呢。村長向徐會計家走去,想問問他現在賬上還有多少錢,打算給村里買兩頭牛犢。
村長敲了半天,徐會計才開門。村長一瞧見徐會計氣不打一處來,只見他裡面穿著內褲外面披著大衣,腳上拖拉著毛鞋,正凍得渾身戰慄。
『老徐啊,現在都幾點了,還沒起,你是不是真老了?!』村長叉腰批評道。
徐會計嘿嘿笑了兩聲:『村長,真是睡過頭了,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幾天就是渾身沒勁害困。』
『是不是和你老婆又想生娃?累的?』村長打趣道。
『沒有,沒有,瞧你說的,對了村長,你找我什麼事啊?』
『你還是趕緊穿上衣服吃點飯,去村委大院裡,我有點事跟你商量。』說完村長哼著小調走了,本來覺得自己起床夠晚了,沒想到還有人更晚,看來自己也不算太懶。
村長在大院裡等不了一會,徐會計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村長將自己想買牛的想法告訴了徐會計。
徐會計倒是沒意見,說村裡的公款買牛綽綽有餘,不過最好還是召開村民大會,說一下比較好,現在不是講民主團結嗎。
村長覺得也有道理,於是敲鑼在村里喊了一圈。令村長氣憤的是,已經中午了竟然只有幾個人出來。徐會計又去喊了兩圈,村民才陸陸續續來到大院裡,有的揉著雙眼,像是沒睡醒,有的弓著腰像是三天沒吃飯的。
村長氣的破口大罵,都中午了,還睡,真不嫌丟人的,要不是已經秋種完了,真得讓他們在地里多干點活。
村民們對買牛倒是沒有什麼意見,覺得挺好,就是對村長將他們從睡夢中吵醒不樂意,希望以後開會改到下午。
村長決定第二天就去鎮上買牛,下午回到家裡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麼的,感覺有點累。看見妻子也是,以前很勤快的老婆現在卻坐在院子裡眯著眼曬太陽,兒子在院子裡玩泥。
太陽很快就落山了,一家人喝了點地瓜湯,就早早的睡了。
當村長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外面很亮,起來一看,都晌午了,老婆孩子還沒有起,趕緊叫醒他們,心想這要是被村民看見傳出去,自已以後的官途那就沒希望了。
匆匆起來,飯也顧不得吃了,急匆匆趕到村委大院子一看,一個人也沒有,心想難道他們已經走了。原來昨天,村長和徐會計還有幾個村幹部商議,今天早上在村委大院會合然後一起去鎮上買牛。
村長又急忙趕到徐會計家,和昨天一樣,敲了半天,門才開。一看是徐會計開的門,村長隨即又怒了,徐會計的樣子和昨天一樣邋遢,一看就是還沒有睡醒。
村長氣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趕緊讓他回去穿好衣服出來。
徐會計出來後村長帶著他又去喊其他幾個村幹部,令他們倆沒想到的是,都沒有起床。
村長納悶起來,從開始的憤怒轉變為思考,難道大家最近都太累了?可現在並不是農忙時節啊!再說,昨天他們就是很晚才醒來,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也是很累很困嗎,會不會大家生病了?也不會啊,看起來都好好地,更不可能有這麼多人同時生病啊?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村長不再亂想,趕緊讓大家回去吃點飯,一起去鎮上買牛犢。
還好趕到鎮上的時候天還不晚,趕集的人還不少。只是走在集市的路上,很多人用怪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幾個人。
來到一個賣牛的老漢旁,村長問:『大叔,你這小牛犢多少錢啊?』說完指了指地上趴著的一個黃牛犢。
老頭並沒有回答,而是盯著村長他們幾個人的臉看了半天。
徐會計有點生氣:『問你呢?怎麼不說話,看我們幹什麼?難道我們臉上有花?!』
老頭轉臉看了看徐會計,皺起了眉頭:『你們臉上不是有花,是有兆』
『什麼兆?』村長有點疑惑的問。
『算了,還是不說了,我的牛不賣你們,你們看別家的吧。』
『大叔,有什麼話就直說嘛,你說我們有兆?是什麼意思啊?』
『你們真想聽啊?』
『你說。』
『不後悔?』
『不後悔。』
『好,我就說了,你們幾個快要死了,臉上的兆就是人之將死的徵兆。』
『我呸!』徐會計聽了老頭給村長的回答朝地上唾了口唾沫,本來他是想唾老頭臉的,但想想自己是黨員,忍住了,『你什麼意思,咒我們死啊!我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了,不想賣直說,村長我們走。』
村長可沒有走,他想讓老頭把話說明白,仔細看了看老頭,老頭穿著粗布的灰襖,帶著一頂破氈帽,年齡有六十多歲了,但眼睛很亮,炯炯有神。
村長開口問道:『大叔,請你說明白一點,我們為什麼要死了?』
老頭從腰後拿出旱菸袋,村長忙給點著火。
老頭巴巴的抽了兩口開口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我們家世世代代是幹什麼的。』
『不會是算命的吧?』徐會計插了下嘴。
村長瞪了他一眼,他才閉口不語。
老頭並沒有生氣繼續說道:『我們家不是算命的,是斂屍的,說得好聽點是殯葬師。世世代代做這一行已經有上千年,到我這裡已經是二十八代了。我在解放前還是做著和祖先一樣的事,解放後,不能再幹了,才養牛的。』
老頭磕了磕菸袋鍋子繼續道:『跟死人打交道我不熟,跟活人打交道我也不熟,但是跟要死的人我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們的樣子,只要我看一眼,就知道還能活幾天,別不信,我說他活不過三天,不會有人能過到四天。你們幾個,呵呵,氣色很不對啊,是不是最近渾身無力,感覺精神有點渙散,身體不如以前,並且早上起不來。』
聽了老頭的話,村長他們幾個人後背陣陣發冷。老頭說的沒錯,他們最近確實是感覺又累又困,難道壽命快到頭了,尤其是徐會計,嚇得嘴唇都青了。
『你們就沒發現彼此的臉色已經變得蠟黃?』老頭繼續道。
村長他們相互瞅了瞅,發現還真是臉色黃的厲害,怪不得路上別人看他們的眼色不對,臉都快成黃土色了。
『那,大叔,還不知道你貴姓呢?』徐會計態度轉變成謙和問。
老頭用手指甲撓了下臉上的鬍渣:『我姓鍾,你們叫我老鍾就可以了。』
『鍾大叔,我們確實感覺最近幾天很累很困,好像睡不醒,不但我們,我們整個村子的人好像都是這樣。』村長說完,從懷裡掏出哈德門煙,遞給老頭。
老頭擺了擺手:『洋菸抽不慣,你剛才說什麼?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都是這樣?』
村長答道:『是的。』
老頭的臉色有點沉重,抬頭望了望天,又望了下村長他們幾個人,開口道:『這樣吧,我跟你們一起去村子瞧瞧,能行不?』
『行行行……』幾個人像是看見了救星,頭點的像雞啄米似的答道。
老頭讓旁邊一鄰居幫他把牛牽回家,跟著村長他們一起回華陰村。路上村長把村子近來所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全告訴了鍾老頭。
到村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鍾老頭站在村口向四周望了望,沒有繼續走。
村長來到面前:『怎麼了?鍾大叔。』
『沒什麼,你們村和其他村子有點不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
『這個……,我暫時還講不明白,以後再說,我們進村吧。』
村長將鍾老頭帶到井旁,打了一桶水,讓鍾老頭看了水中的黑絲。鍾老頭也沒有見過這玩意。
又帶著他在村子裡轉了一圈,挨著看了下最近出現的裂痕和天坑。
鍾老頭將手伸進天坑感覺了一會說:『下面另有天地!』
徐會計問:『什麼另有天地,難道坑地下有東西?會不會是金銀財寶?』
鍾老頭沒有理睬他,拍了拍手道:『今天有點晚了,村長,你能給我找個地方湊合一晚嗎?具體的事咱們明天再說。』
『當然可以,你就來我們家住吧,有兩間空房。』
『不了,有沒有什麼廟或者廢棄的草屋就可以了,我喜歡一個人住。』
『這個……,是有一個破廟,不過現在被砸的不成樣子,何況,瞎子還住在裡面……』村長有點為難道。
沒想到鍾老頭卻不介意,笑道:『能住人就行,既然還有一個人,那我就當有個伴,只要他不吵我就可以了。』
『可是,你還沒有吃飯呢,去家裡吃頓家常飯吧?』村長客氣道。
『不用了,我身上還有趕集帶的餅呢,再說我也不餓,你們還是帶我去破廟那邊吧。』
村長領著鍾老頭來到了破廟,進去一看,瞎子正在打坐,對瞎子大聲道:『瞎子,大叔在這裡住一晚,你不要胡言亂語打攪人家,聽見沒有!』
瞎子沒有理村長,自顧自的盤膝坐著。
鍾老頭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示意村長他們回去吧。
村長帶著幾個村幹部出來後,開了個小會:關於鍾老頭的事誰都不能說出去,要不然肯定會被扣個大帽子,扣帽子事小,關鍵是村里人要是沒命就完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點點頭,回去了。
其實,別說那個年代,就是現在,不還是有很多人相信非科學的東西嗎?
說來也怪,第二天中午,村長和幾個村裡的幹部來到破廟找鍾老頭的時候,發現他不見了,只有瞎子一個人在廟門口曬著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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