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我們做女兒也有份。你別想獨吞。」
「賣了平分。」
程家老四衝著金鐸苦苦一笑,默默點頭,上鎖箱子跟著三個姐姐去了。
臨到飯點,狀元街人流變得稀落。金鐸也準備起身回家,等候侯家少爺的電話。
一雙潔白的雙星球鞋無聲無息悄然映入金鐸眼帘。
忽然間,一個清婉悠揚的少女聲傳入滴答耳畔。
「哥哥。」
話音中帶著幾許的沙啞,又帶著百分百的激顫,還有比錦城天空上白雲更多的思念。
滴答驀然回頭,頓時驚若天人,魂飛魄散。
「哥哥!」
孱弱又撕心的嬌喚再次傳來,整條狀元街正在迴蕩。
金鐸慢慢抬頭,眼瞳中有比正午驕陽更亮的光在閃爍。
「關欣。」
藍白色的校服映入金鐸眼帘驅散錦城陰霾的天,又化作藍天白雲點亮金鐸黯然冷寂孤獨的星海。
小關欣怔怔定定看著金鐸,嘴裡發出沙啞的嬌柔呼喚。
驕陽灑在小關欣純白的t恤上,泛起乳白的光圈,宛若那傳說中的精靈。
「哥哥。我終於等到你咯。」
「我終於把你等到了。」
見到金鐸,小關欣開心得不得了,剪水眼瞳里儘是重逢的喜悅和對金鐸的依戀,小小的胸膛急速跳動,聲音發抖又打顫。
「哥哥。我還以為你把我都忘了嘞。」
「我每天都在這守你。」
「守了四十四天了。」
感冒的小關欣聲音嘶啞語音帶著濃濃的鼻腔音,幽怨中卻掩不住的情真意切,眷念深情。
在這個世界上,除去奶奶,就只剩下勞改犯哥哥是自己最值得親近信任的人。
「奶奶好不好?」
「好。奶奶叫我謝謝你。奶奶都出院了要請你吃飯。」
「哥哥,你來了這麼多次。每次我都不在。昨天我應該守到你的,但是我去拿通知書了……」
「等我趕回來,你都不在了。」
說著說著,小關欣就不爭氣的流淚。臉上卻是滿滿的開心甜甜的笑。
「哥哥。我考起圓明園大學了。是法學系。」
「全國最強專業之一。」
「學費好低的說。一年只要一萬塊。住宿費也好低的說。」
久久不見金鐸,小關欣黃鸝鶯啼就嘰嘰喳喳不停念叨敘說。一邊說,一邊笑,臉上清淚又不停的淌。
在人生最至暗的時刻,是眼前的哥哥救了自己,救了奶奶,也救了自己的未來。
「哥哥,我去找過唐叔叔。他說你現在都是高級鑑定師了。」
「我好為你高興哦哥哥。」
「我還去廢品站找過你,都被人騙了四十塊路費。」
柔柔怯怯的小關欣又是哭又是笑,盡情向金鐸傾述自己的思念,自己的委屈,還有比雲海更深厚的情意。
旁邊的滴答呆呆傻傻的凝望小關欣背影,心頭莫名的酸楚,說不出的失落。
金鐸靜靜聆小關欣的傾述,靜靜點頭,灰敗死寂的目光里又溫熱的火山熔漿在悄悄的流淌。
「哥哥。我給你買了兩套衣服。」
守到金鐸的小關欣拿出不知道買好多久的一幅遞給金鐸:「哥哥你試哈嘛。不合身我就去換。」
「還有鞋子。我買的耐克哦。」
當著滴答和張家瑞的面,小關欣迫不及待拿出鞋子就蹲在金鐸腳下柔柔切切沙沙啞啞的說道:「哥哥。我給你換鞋!」
滴答警惕的看著關欣,手裡的裁紙刀不停探出縮回,對小關欣滿滿的敵意。
「不用!」
「我有穿的!」
小關欣昂起螓首怔怔看著金鐸,柔情似水的眸子裡帶著錯愕和難過。
「哥哥,你換嘛。你幫了我那麼多,我也只能給你買雙鞋子。鞋子不值錢。你換嘛。」
說著,小關欣雙手摁在金鐸滿是稀泥的鴻星爾克腳底,用力的去脫金鐸的鞋。
金鐸收回腳輕聲說道:「別脫。」
「哥哥,你鞋底都斷了。換了嘛。」
小關欣右膝跪在地上,逮住金鐸的鞋不放,手裡沾滿了稀泥和污垢低低柔柔的懇求。
「哥哥。你換了嘛。好不?」
「不用!」
金鐸退後一步,拒絕得非常果斷。
關欣抬起頭來仰望金鐸,一行淚從略帶疲憊的眼眶裡淌出,叫人看得心痛:「哥哥……你咋個連我買的鞋都不要哦。我,我……」
金鐸抬手握住小關欣手輕輕拉起她輕漠輕語:「我要的。我自己掙!」
「不需要施捨,也不需要同情!」
「拿去退了!」
一下子關欣怔住,凝望金鐸,眸子裡儘是心痛和難過。
「對不起哥哥!」
突然關欣哭出聲,嗚咽深深,抱起鞋子衣服調轉身子:「我以後再不來找你了。」
關欣邊跑邊抹淚,越跑越快,越跑越遠,最終再也看不見。
滴答戀戀不捨收回視線,抬頭側望金鐸,裁紙刀在滿是傷痕的木板上重重下拉,拉出一條最深的傷口。
瞌睡中的張家瑞緩緩睜開眼睛,望著關欣遠去的孤單背影,忍不住叫道:「噯。我弟妹咋跑了?生氣了?」
「小弟,你到底有幾個弟妹?」
「我怎麼一個都沒見過。」
金鐸回頭板著臉威脅:「再說弟妹,多扎三針。」
張家瑞頓時現出一抹恐懼,抬手抓起小玉人就塞進嘴裡,像個小班的小孩轉過背繼續裝睡。
「哼!」
旁邊傳來一聲重重的冷哼:「始亂終棄。人渣行徑。」
姚星北站在攤位前三米遠的位置,傲凌東海的玉臉上莊嚴而又冷肅。
滴答依依不捨從街尾收回眷念的目光,迴轉頭來的那一刻,卻是驚著了。
觀音菩薩!
鐸哥怎麼會認識這麼多好看的姐姐?
一個比一個漂亮。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金鐸平靜回應,繼續拾摞傢伙什。
姚星北冷懟金鐸:「就算我冤枉你,那你也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我最恨這種人。尤其是男人。」
這句話,金鐸沒有回應。
姚星北這話是罵金鐸昨晚上的失信!
做完了白眼鳥圖的修復,姚星北沒等到金鐸,自然對金鐸印象更差。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姚星北沒給金鐸留半分面子,繼續嬌斥:「艾老對你盛讚有加,陳不負對你心服口服。」
「他們,都看走了眼。」
「你倒是有一點長處,藏鋒不露。」
「不過,這不是誇你。是說你人品不行!」
發泄完怒火和鄙視,姚星北輕聲說道:「白眼鳥圖我買了。說個價。」
金鐸垂著眼皮低聲細語:「我人品不行。」
「你確實人品有問題……」
姚星北冷冷說道:「所以,八大山人的畫更不能落在你手裡。」
這個羞辱可是有些重,讓旁邊的黃博等人都為金鐸感到不值,又不便出聲。
「說價。」
「賣不了。」
「為什麼?嫌我給不起價?」
「不是。這幅鳥圖我大哥要。」
話剛落音,張家瑞就轉過頭來大聲叫道:「我不要了。嘿嘿。弟……」
金鐸當即掐住張家瑞脈門:「別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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