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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想不到你平時憨頭憨腦的,竟還為自己找了一份好姻緣。」飛馬鏢局大堂,石鏢頭大聲誇獎徒弟曾九:「好嘞,師父這就代替你娘給你提這個親。」
櫃檯後面的張管事接口道:「好心有好報嘛,這是曾小子應得的。誰叫那倪家姑娘急著趕路又走迷了路,一切都是天定。」
七叔公見到來提親的石鏢頭和曾九,都不知道說什麼。
柯蓉兒當然認識他們,那天在城門口接柯楚楚時就見過。若是當天倪光秀也去接了,石鏢頭見到倪光秀就算不把她押回家,也會給家裡來個信的。
「真是……真是……」柯蓉兒也說不出話來。猶豫半晌,哀嘆道:「真是緣份吶。」
......
「不行,表妹不能嫁給他!」柯楚楚重聲說道。
「我也知道不能嫁,但不嫁她還能嫁誰?跟你最初一樣,打算終身不嫁?我去哪給她找第二個梁廣義?」柯蓉兒捶胸頓足。
倪洵也看不上那曾九,又窮又粗的傻子,還不如文公子的小廝。
「唉!」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怪我!」
柯蓉兒大怒:「就是怪你,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倪洵不敢吭聲,七叔公也沒話說,柯楚楚認為還是要問清具體原由,為什麼倪光秀會暈在外面。
柯蓉兒啐道,肯定是情迷了心竅。但柯楚楚堅持說不合適,並非良緣。
「楚楚你別說了,我知道你看茹兒看得准,因為早前你父親就跟她和王諾合過八字。算了,我明天將曾九的生辰拿到官媒那去找人合一合再說,這事你就別管了。」
「姑姑……」柯楚楚想說她也會合,但柯蓉兒已經邁開步走了,顯然是真不想要她管的意思。
是啊,那曾九看著跟比梁廣義還老實,倪光秀那樣的脾氣,配個老實的不吃虧,也就是這點打動了柯蓉兒。柯楚楚心裡很焦急,憋氣!明明知道曾九沒安好心。
她現在急需要人手,若是文爭鳴在就好了。看了一眼梁廣義……後者正看著她。
「楚楚,姑姑讓你別管了。」梁廣義說道。他同樣不希望柯楚楚去管倪二小姐的閒事。
「廣義哥哥你進來,我有話說。」
梁廣義其實是個有能力的人,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罷了,這次讓他去試試調查曾九。
……
芳姨娘得知小姐把查曾九的事情交給了梁廣義,哭笑不得,又埋怨小姐為什麼非要管倪光秀的婚事,吃力不討好。
「姨娘,這事或許是因我而起。他人受我連累,怎能說不管。」柯楚楚把對曾九的懷疑告訴她,驚得芳姨娘張大嘴巴害怕不已。
「是誰?小姐心裡有數嗎?」
「可能就是某個京中貴人吧,上次蝕日惹出來的。不,從回來說遷墳的時候就惹出來了,看來是註定的。」
姓姜的得知陣法一破就已開始懷疑,必將對手和危險扼殺乾淨。恰巧又逢上天狗蝕日,可不就是註定的。
「小姐,這麼久了,你竟然瞞著我們。」芳姨娘氣道。就算告訴我沒用,不還有七叔跟廣義啊,小姐現在真是…主意真是越來越大。
「放心,我心裡有數,那些貴人也只是想利用我罷了,不會傷害我。」柯楚楚安慰完芳姨娘,心裡是很煩躁的。只是懷疑她懂玄術,竟然就敢隨便利用一個姑娘的終身大事。那位貴人做事沒有底限,被他盯上,真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轉念一想,好似他們也有所顧忌,不然也不會如此謹慎對待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柯楚楚稍稍一思考,思道:或許人家怕的是秦王,秦王到過奉州……他們不想引起懷疑,所以動作不敢作大?
文爭鳴的動向是刻意隱瞞,羅神醫好像是個局外人……
不知為啥,目睹皇室諸子奪嫡的柯楚楚就是肯定,秦王必會以斷腿之事用作利用和掩飾。
煩,這些勾心鬥角讓人煩不勝煩!
「姨娘,你有沒有辦法讓表妹過來一趟。」若不是腿在治療途中不能隨便挪動,柯楚楚很想親自過去。唯今之法就是讓倪光秀自己拼死了不同意,一顆為了進倪家監視的釘子娶她,她這輩子就毀了。
芳姨娘道:「試試吧,表小姐可是恨死你了。」
柯楚楚揉眉,遇上不省事的蠢姑娘也是讓人頭痛:「如果她不來,你就告訴她曾九不能嫁,那人……」想了想道:「就說那人沒有出息,最多混個鏢頭,嫁給他就是受窮的命。」
「好。」心緒不寧的芳姨娘趕緊過去。
倪光秀見芳姨娘進屋,一個茶杯丟出來,嚷道滾!她現在要嫁給大黑炭的武夫,柯楚楚一定是想看她的笑話。
「表小姐,我們小姐說……」芳姨娘掂著腳躲在門口以防再被砸到,將柯楚楚的話快速講完。
「她的那個小白臉就好了?文不成武不就,好意思笑話我?」倪光秀蓬頭垢面,氣得衝到芳姨娘成前,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曾九一隻手就可以把她的小白臉拎起來扔到街上去,什麼玩意兒,還笑我吃苦受窮?」
若不是知道小姐對倪光秀抱有愧疚,芳姨娘真想給她一巴掌,怒道:「曾九想跟倪家攀上關係,心思不純!」
倪光秀腰一叉,昂頭回道:「我當然知道,他一個下蠻力的窮鏢師還能不知我是看不上他的?」所以才費心思嘛,咋啦,柯楚楚嫉妒啦?
……
柯楚楚摸不准小姑娘的脾氣,反而把事情搞砸了,最後只能將柯蓉兒請來,把懷疑一五一十地講給她聽。
柯蓉兒反倒對柯楚楚的推斷不怎麼相信,小老百姓哪值得貴人花這麼多力氣?若是真看上了楚楚的玄術,用錢請不就行了?這孩子被邱家害過一次,凡事喜歡往壞里想。
「楚楚,你眼下別再操心,好好治腿,我會托人查的。」
一個階層有一個階層的眼界視野,柯蓉兒雖不是那種想像皇帝一頓吃八個白面饅頭的小婦人,但也好不了多少啊。柯楚楚知道她輸了,輸得理所當然。
她不阻止還好,阻止以後,柯蓉兒多方調查,更堅定了倪家將女兒嫁給曾九的想法。曾九三天兩頭上倪家,次次不空手,不是野味就是山上難得尋到的藥材。倪洵吩咐個什麼事兒,馬上就能漂漂亮亮的辦好,左鄰右舍也道這後生好啊,有這樣的女婿,女兒就算窮點卻不用慪男人氣,貼心嘛。
曾九還有意無意顯露身手,可以飛檐走壁,也可以百步穿揚,對倪光秀那是唯命是從,乖巧得如同一隻波斯貓。
倪光秀知道名聲已傳了出去,再念著文公子就是奢望,跟曾九一對比,突然對文公子的冷漠生出怨恨。曾九也是武功高強的男人,還只在她面前賣乖討巧,見了那天仙似的柯楚楚都不多看,哼!
羅神醫在倪家一住三個月,一眨眼就是二月。原本正月能好的腿,拖到四月才能做最後一步治療,趕上了倪光秀的訂親宴。
官媒說天作之合,梁廣義什麼也沒查出來,倪家人更不用說了,越查越滿意,不訂親幹嘛,當然是訂,還是皆大歡喜地訂了。曾九的師父師弟在他訂過親後就帶著鏢隊回了穎川,下回再過來時,他娘也會跟著一起。年中,倪光秀一及笄,就該成親了。
成了親,新女婿會陪著老丈人上京為大舅子打點去,新媳婦當然也會一起,畢竟兩口子恩愛非常,哪捨得分開。計劃雖是這樣,但誰知道會出什麼紕漏。
倪光譽來信說,鄉考的某位考官頗為器重他不說,還介紹他拜到大儒門下,鼓勵他衝擊今年延遲的會考,興許能中個進士。進士啊,這是倪光十輩子都沒想過的事情。
「嗚——」
柯楚楚壓著嗓子著嘶吼,她已經咬爛了兩根木頭,頭髮濕漉漉黏在一起,汗水跟曝布似的流不停。芳姨娘的淚珠止都止都不住,恨不得替她疼了。
「對!」羅神醫神色冷峻,說道:「最後的合骨最痛,挺過去就好了。你的舊傷甚為頑固,還需一痛就好。」
柯楚楚只覺神醫的聲音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傳過來,仿佛她的身子飄在天上,痛得人都升天了。什麼兩痛一痛,她哪有聽清。
羅神醫提醒道:「堅持,再來!」
芳姨娘下意識抱緊了小姐,想到馬上就是蝕骨之痛,嚇得她渾身打顫。
「嗚!」柯楚楚的第二根木頭又咬碎了,木渣刺破了舌頭,口腔里滿是鮮血,甜腥味充刺進腦子,她一瞬間回到了前世……全身定住,目光呆滯,猶如地上那半截木棍。
「好了,柯小姐不輸男兒。」
芳姨娘心下一松,去拿新毛巾為小姐擦身子,突然聽得後面柯楚楚的仰天慘吼,嚇得她一哆嗦,回頭一見小姐已經暈死過去!
「怎麼了?小姐!」
羅神醫將芳姨娘手上的毛巾扯過來給自個兒擦汗,氣喘吁吁:「好了,這才是真的好了,且等我施針將柯小姐喚醒。」
「你剛說好了呀!」芳姨娘氣得好想罵人,不帶你這麼玩人的,小姐被騙得好苦。
柯楚楚醒來後聽到芳姨娘的埋怨,卻沒有罵羅神醫,還扯出一絲笑,看得羅神醫既納悶又不忍。他生平從未見過一個笑容里能透出數種意思,淒涼、哀婉、解脫、感激、堅韌……
「我懂,這是神醫的治療方法。神醫多慮,其實我可以的。」
「好…好…好姑娘啊!」羅神醫舌頭打結,都不知道回去怎麼寫醫案,她比秦王還強上幾分。方知這柯家姑娘真是不同尋常,原來那些貴人不是平白施恩吶,嘁!
當了近兩年的瘸子,終於快告別殘廢了,這是柯家的大喜事。如果沒有訂親,芳姨娘真想讓七叔公大辦一場,向外宣告「我家有好女,公子良人快來求之啊」!
現在嘛,既已有了主,自個開心就行了。
羅神醫告辭歸鄉,七叔公和梁廣義一起相送,他在倪家住了四個月,柯楚楚與其天天相見,竟然生出幾許孺慕之情,很是捨不得。不知道是捨不得醫術,還是捨不得他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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