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涼這樣的人,她以為絕望,自閉這種軟弱的情緒,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好久,她才起身,微微笑了笑,「我叫喬夏。」
穆涼眼神依然很渙散,醫生過來,輕聲地告訴喬夏,穆涼需要多休息,不能打擾他太久,喬夏只能離開,眼神倒是很平靜了。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她已無所求。
廖夢影擔心地看著她,「喬夏小姐,你沒事吧?」
喬夏一笑,「我沒事,謝謝你夢影。」
「這是我應該的,陸柏讓我最近一直保護你。」廖夢影說道,昨天她一直都睡在醫院裡,看著很疲倦,廖夢影說,「穆涼的巴黎有一套別墅,我帶你過去休息吧。」
「好。」穆涼已經平安,只不過是失憶了,喬夏倒是不擔心,照顧孩子比較重要,她和廖夢影一起回了別墅去休息,喬夏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她又不好去醫院,暫時不想別人知道她懷孕的事情,瑞德警告過她,顧西西對她態度很不友好,知道她懷孕後怕她下手。
喬夏也就沒有告訴任何人,發燒了也不敢吃藥,捂在被窩裡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最近經歷太多,情緒都是大起大落的,這病來得一點也不算突然。
廖夢影見她一天都沒下樓來,以為她只是太累了在昏睡,上來叫她吃晚飯才發現她竟然發高燒,一量體溫都快三十九,廖夢影說,「喬夏小姐,我送你去醫院看一看,你發燒了。」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喬夏不願意去醫院,廖夢影不管怎麼勸,她都不願意,人就像一個陶瓷娃娃似的,廖夢影也怕她出什麼意外,拿了一條冰毛巾給她敷著。
陸柏人並不在巴黎,昨天去了比利時,還沒回來,廖夢影報告喬夏的情況時,陸柏說,「她不願意去就讓她躺著吧,你仔細看護著,別讓她出事,對了,穆涼情況怎麼樣?」
廖夢影呼吸一沉,「你最好回來一趟,我覺得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了?」
「他失憶了,所有人都不記得,但是……」廖夢影目光沉了沉,「他對顧西西很親密,對所有人都很排斥。」
陸柏正在翻著資料,聽到這話,微微抬起頭,略微有點神經質的目光像是一團冰,他很了解廖夢影的性格,實事求是,不會誇大事實。
「又是顧西西……這一次她帶了人那麼及時趕來,我還沒調查清楚,又來這一出,喬夏怎麼說?」
「喬夏小姐以為穆涼只是單純的失憶。」廖夢影說,心裡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陰謀感,「我總覺得不對勁,顧西西態度很強硬,再加上我以前職位沒她高,烽火集團還多人都認她,所以我說不上話,你還是親自回來一趟的好。」
「笑話,她都離開多少年了,算什麼烽火集團的人,誰這麼不長眼睛?」陸柏盛怒,「這邊的事情,還要明天才能處理好,楚凜和小生都不在,你一個人盯著點,不用給顧西西面子!」
「是!」廖夢影淡淡說,「還有一件事,最近有人一直在追殺喬夏和陸小九,我聽到消息,大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感覺,無憂門對此袖手旁觀,頗為意外,我們要不要出手相助?」
陸柏冷冷一笑,「無憂門和烽火集團一向都是死對頭,她們內訌關我們什麼事情,我們關係什麼時候好到要幫無憂門的人?」
廖夢影目光微微一垂,「陸小九……」
「她的事情和我無關!」陸柏語氣一沉,「別在我面前提起她。」
「是!」
陸柏猛然關了視頻,廖夢影深呼吸,唇角掠過一抹苦澀的笑意,她只不過是想要提醒陸柏一聲,別到時候出了事,又後悔莫及。
喬夏這一病,就是整整三天。
廖夢影都怕她燒傻了。
這三天內,更發生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廖夢影一直都沒敢和喬夏說。
喬夏病好後,容顏有點憔悴,這三天全靠意念挨過去,不吃藥,不打針,病好後有一點恍如隔世的感覺,廖夢影后悔不已,如果她帶著喬夏去看病,早點去醫院看穆涼有些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
「夢影,你送我去一趟醫院吧,我想去看看穆涼。」喬夏說道,三天都沒去看他了,廖夢影說,穆涼恢復得很好,如今已經能正常說話,神智也已經清楚,就是忘記了所有人,對誰都覺得非常陌生,喬夏早就有心理準備,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她覺得只不過是一時的,總會好起來的。
她當時受了刺激,封閉自己,記憶混亂,故意不去想那些令自己悲痛的往事,然而,有些事,並不是不去想就不發生,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她沒多久恢復了記憶。
也陷入了萬丈深淵。
「喬夏小姐,你病還沒好,不如就先養著,不要去醫院了。」廖夢影說,她眼裡透出了幾分憐憫,對喬夏也有幾分同情,她和穆涼幾經波折,總算要在一起,卻出現這種意外。
「我好了呀。」喬夏一笑,並沒有發覺到廖夢影眼神里的憐憫。
「喬夏小姐……」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難道穆涼情況惡化了?」喬夏一時腦洞大開,慌張不已。
「不,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我要去醫院!」喬夏目光堅定,「夢影,送我去醫院。」
命令!
廖夢影也總算發現一件事,喬夏很聰明敏銳,同時也非常的倔強。
是啊,如果不是太過倔強,又怎麼會和穆涼鬧到這種地步呢,只是,若是換在她身上,估計也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喬夏看樣子已經原諒了穆涼。
然而,穆涼卻忘了她。
忘了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廖夢影沒辦法,只能送喬夏去醫院,遲早也是要面對的,早一點面對,心裡也能早一點解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喬夏到了病房門口時就聽到一聲嬌笑,顧西西正側著頭不知道和穆涼說了什麼,穆涼輕靠著,目光看著她,非常專注,也非常的深情,仿佛顧西西是他生命中的唯一。
顧西西笑靨如花,嬌俏逼人。
那種我見猶憐的楚楚風情,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甜蜜的花朵,盛放在她眼前,喬夏臉上笑容一僵,渾身冰冷,仿佛被人澆了一身冰水。
從頭冰冷到腳。
難怪,廖夢影不願意她來醫院。
顧西西和穆涼雙手緊握,交纏,十分的親密,喬夏站在門口,仿佛一尊玉雕。
穆涼第一個發現了她,目光冰冷,甚至有一抹厭惡,穆涼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從認識到相愛,哪怕是她背叛了他,他以為自己和尼古拉勾結要他的命,穆涼依然不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仿佛,她是一件垃圾。
是瘟疫。
那樣冰冷的眼神,如有實質的東西,打在她的心臟上。
顧西西緩緩一笑,「阿涼,你的前妻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你們好好聊。」
顧西西笑著越過她,壓低了聲音,「好好享受這種錐心之痛吧,喬夏,這才是開始,並不是結束。」
喬夏心裡驚濤駭浪,不足以表達自己的震驚,走向穆涼的每一步都覺得格外的艱難,仿佛中間都是刀山火海,隔著也萬重關山。
前妻?
顧西西到底和他胡說八道說了什麼?
「穆涼,你不記得我了嗎?」喬夏問。
穆涼看著她,眼神薄涼,這仿佛才是他真實的樣子,「怎麼會不記得呢,我的前妻,喬夏,多虧你,我才會躺在病床上,差一點命喪黃泉。」
喬夏微微咬了咬唇,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脆弱得不堪一擊,卻站得那麼筆直,驕傲,沒有失去一點風骨,她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一點令人同情的情緒來。
穆涼拿過床頭的離婚協議書,冰冷遞交給喬夏,「如你所願!」
喬夏走了幾步,接過那份離婚協議書,上面已經簽好了名字,當時她簽了字,放在那套別墅里,如今出現在巴黎,又在穆涼手上,筆跡還是新的,穆涼顯然剛簽字沒多久。
如她所願!
是啊,她不就是想要離婚嗎?
求仁得仁,為什麼她會那麼難過,會那麼悲痛呢?
「顧西西和你說了什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顧西西說了什麼,否則,穆涼不會如此,喬夏內心一片冰冷,看著他無情的眉目,眼底一片淒絕。
穆涼說,「西西說,十餘年前,你父母對我有恩,所以我去找你報恩,你想要拿回家產和公司,需要一樁婚約,當時我以為西西死了,所以同意和你結婚,等你拿到家產和公司後,我們就離婚。後來西西沒死,她回來了,我想和你離婚,你卻不肯離婚,死纏爛打。後來,你被尼古拉抓走要挾我,為了活命,竟然給我一份離婚協議書,還和尼古拉勾結在一起,引我去沙漠,我為了道義去救你,差一點死在尼古拉槍下,是我的朋友救了我。」
廖夢影在門外冷笑地看著顧西西,「你可真夠無恥的。」
「無恥又怎麼樣,他信我就行了。」顧西西一笑,微微側著頭,「看著喬夏心如刀割的樣子,我真是痛快啊,就如當初的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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