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一百六十二章、虛張聲勢
元帥府。
「哈德遜，我們就這麼宣布聯姻結果，會不會太過倉促了一些，皇室那邊怕是面子不好看？」
梅麗莎關心的問道。
這次聯姻，同他們之前商量的完全不一樣，純粹是臨時起意定下的。
雖然兒子的幸福很重要，但作為家族繼承人必須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在家族利益面前，婚姻也是交易的籌碼。
「本來就是讓他們面子上不好看！
輔佐凱撒五世成年掌權，需要耗費的時間太長。投入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未來還會遭到無休止的猜忌。
何況新君的成長充滿未知性，萬一養成了廢物，或者是不小心培養成了暴君，這個黑鍋大概率還要我來背。
背負了罵名不說，善後工作大概率也會砸我手裡。純粹的義務勞動，干好了是應該的，出了問題都是我的責任。
每個角落都充滿政治的皇城，我早就不想待了。
弗朗茨這次聯姻，確實充斥了保守派陣營的算計，可這也是我想要的，現在不過是順水推舟。」
哈德遜毫無保留的說道。
全部都是現實問題，輔政大臣有三人，但能夠承擔責任的卻只有哈德遜一人。
宰相年事已高，都一百好幾的人了，能不能活到凱撒五世親政都是一個未知數。
死人，不需要為新君的成長負責。
瑪德萊娜大公名望太低，外界對她根本就沒有期望。只要哈德遜在朝堂上，她就發展不起來。
存在感都不足的輔政大臣，外界沒準都能無視她，自然不需要為新君的成長責任。
皇太后需要為新君的成長負責，但她是凱撒五世的母親。真要是養廢了，外界也是同情居多。
最關鍵是：真要是新君被養廢了亂搞，這些人中有足夠威望能力收拾殘局的，只有哈德遜一根獨苗。
政治鬥爭是殘酷的！
哈德遜敢肯定，只要自己長期留在朝堂上，凱撒五世大概率會被養廢。
保守派陣營為了自家的利益，需要通過此事來打擊哈德遜的聲望，以延續自家派系在朝堂上的話語權。
甚至皇室內部，也會有人為了利益，故意把凱撒五世往溝裡帶。
想要成就一名君主，十年難以湊效；但是毀掉一名君主，一年時間足以。
只要這些老師，在日常上課堂上、平時生活中，多講點兒父輩們的豐功偉績。讓凱撒五世多和四世、三世比比，心理壓力就能夠毀掉一個人。
更糟糕的是這種毀人模式，明面上挑不出來毛病，甚至培養出來的凱撒五世個人能力還很優秀。
只不過做事的時候會急躁一點兒，想要在功績上超越父輩。然後做得越多，就錯的越多。
年輕時代的凱撒四世，就有這方面的毛病。只不過他的運氣好，恰好趕上了國家的高速上升期。
哪怕發起的改革失敗，也被對外戰爭的勝利所掩蓋。
不斷的開疆擴土，給他帶來了大量的功績，到了執政後期政績直接超過了父輩，心態漸漸回歸了平靜。
凱撒四世能夠走出來，不等於凱撒五世也可以。以阿爾法帝國目前的體量，任何進步都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想要超過凱撒四世期間的成就，純粹就是痴人說夢。最少在「武功」上，不具備超越的可能。
「文治」，想想就好了。
想要在股份制國家，進行深度內政改革，就必須承受爆發內戰的風險。
自古以來，人族歷史上就沒有不流血的改革。新制度想要建立起來，必須要用鮮血來澆灌。
充滿妥協的改革，從一開始就註定會失敗。
明知道前路有坑，哈德遜自然不會往裡面跳。只有脫離了火坑，身在棋局之外，才能夠更好的看清局勢。
至於凱撒四世的託孤，作為一名有原則的「忠臣」，哈德遜肯定是會盡力完成的。
沒有利益糾葛之後，繼續堅持保皇，反而更具有威懾力。
「哈德遜，你的意思是皇室有可能把你踢出局？
應該不至於吧！
以你在帝國中的影響力，誰敢這麼草率的做出決定，難道他們不擔心下面群情激奮……」
不等梅麗莎說完，哈德遜當即打斷道：「光一次聯姻，肯定不足以讓皇室下定決心，可是有人會幫我去推動！
且等著看吧，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保守派那幫傢伙就要在朝堂上營造出以我為尊的格局。
一面大肆宣揚我的功績，一面向外界釋放兩派正在合流，我將要成為兩派共同領袖的消息。
說的人多了，不是眾望所歸也是眾望所歸。假如我再配合性的推動幾次小改革，對皇室的刺激就更大了。
或許這些把戲，瞞不過皇室中的那些老狐狸。但糊弄一下皇太后，還是問題不大的。
在這方面，瑪德萊娜大公應該會幫我一把。
保守派陣營想要我退隱，皇室之中也有人想我離開，我自己也不想干，難道還走不了麼？」
理由太過充分，直接讓梅麗莎無話可說。
事實上哈德遜是幸運的。
同歷史上功高震主的將帥不一樣，除了功績之外，他的個人實力也是大陸天花板，還有大陸第一魔法藥劑師的名頭。
多重因素疊加之後，各方面對他的時候，只敢在規則內進行謀劃。
倘若沒有這些能力，估摸著大戰剛剛結束，就輪到他發生意外了。
不是被刺殺，就是遭遇神秘詛咒，又或是遇上強敵被重創。
歷史上的人族英雄，下場都不怎麼好。能夠安享晚年的，只有極少數。
哈德遜可不認為這些人的遭遇，都是意外巧合。
背後肯定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只是真相被掩蓋在了歷史長河中。
功高震主不一定會倒霉，但擋了利益集團的路，一定會發生意外。
……
宴會如期舉行，兩大家族聯姻的消息，更是將會場氣氛推向了高潮。
甭管心裡怎麼想，面上大家都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
即便是參加宴會的皇室成員，也全程掛著笑臉，仿佛他們對這次聯姻樂見其成。
對場上的貴族式虛偽，哈德遜早已經見怪不怪。
大家這麼給面子，無非是聯姻的兩大家族足夠強勢，根本招惹不起。
在這種場合，砸了兩家的場子，走夜路容易撞到邪神。
「哈德遜元帥，恭喜了！」
收到瑪德萊娜大公的祝福，哈德遜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很明顯這波背刺式的聯姻，把皇室氣的夠嗆，都用出了因果律理武器。
據哈德遜所知，自從厄運天女的名頭響徹皇都開始，瑪德萊娜就再也沒有參加過這類宴會。
無論是定親，還是大婚，皇室都不會讓她參加。
主要是為了避嫌，萬一在中途發生點兒意外，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現在皇室是無比希望，這場聯姻在中出現意外。
不過註定是奢望，瑪德萊娜不是萬能的。
當年能夠闖出偌大的名頭，主要是本源法則的自由發揮，現在她有了自控力，一旦出手必然會留下痕跡。
倘若能夠當著哈德遜的面下黑手，還不被發現的話，她也不需要貪圖世俗權力。
「多謝殿下賞光！
對了，太后和陛下最近怎麼樣，有一陣子沒見到他們了？」
哈德遜關心的詢問道。
三大輔臣之中，就數他最不稱職。
宮中不邀請，哈德遜是絕對不會主動登門的。
一方面是為了避嫌，另一方面則是單純的不想去。
凱撒四世活著的時候，他可以不遵守宮中的禮儀規則，但現在皇帝死了，他反而要按照禮儀規則行事。
「人言可畏」，哈德遜一樣無非免俗。
傳出他專橫跋扈無所謂，要是傳出他欺負皇室的孤兒寡母，那可就影響大了。
權臣和專橫跋扈的名頭幾乎是捆綁出現，外界早已經習慣，欺凌幼主那可是不忠的表現。
這種惡名，萬萬不能沾。
他也是有大幫子手下的人，當老大都無法對封君保持忠誠，如何能夠奢望下面的人對自己忠誠。
作為規則體系中的一員，為了自己的利益，哈德遜也必須堅守底線，這是統治領地的法理基礎。
「都挺好的，就是小凱撒經常念叨你，希望元帥能夠教他兵法。
還有就是太后有些埋怨，皇室之中那麼多貴女，沒見一見您就給弗朗茨定了親。
您的幾個兒子都是帝國中數一數二的才俊，外面惦記的人多得去了，總得給宗室貴女一個機會吧！」
名為抱怨，實則是在吹捧，順帶還將皇室欲聯姻的意圖表露出來。
感受的出來，瑪德萊娜大公的情商提高了。
相比之前的女神高冷，現在多了人的一面。應該是消化完記憶後，逐步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生活在皇宮那種複雜的地方，學會語言藝術，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皇室的決定，哈德遜沒有覺得奇怪。
政治，從來不是可以感情用事的地方。
哪怕對兩家的聯姻再怎麼不滿，皇室也不能因為賭氣，就把兩家推到對立面。
本質上在這個股份制國家中，大家既是合作夥伴，又是競爭對手。
下面的兩個實權派股東聯合，擁有的話語權增加，威脅到了大股東的地位。
大股東需要做的是分化瓦解這個聯盟，拉攏更多的股東到自家戰車上，而不是直接掀翻桌子。
「哈哈……
多謝太后的偏愛，帝國中的青年才俊多得去了，他們幾個不值得一提。
相比繁華的皇都，其實他們更加適合大草原，那裡才是最適合他們成長的地方。」
沒有答應聯姻之事，也沒有明確表示拒絕。
反而隱晦的暗示，自己想要離開皇都。
「元帥，皇都不好麼？」
瑪德萊娜大公詫異的問道。
對哈德遜的想法，她著實有些看不懂。
別人拼上性命，都無法觸及萬一的權力，在哈德遜這裡竟然不屑一顧。
聖域強者多潛修不假，那是因為他突破境界之時，就已經是一把年紀。
經歷了生老病死，看著身邊一個個熟人不斷倒下之後，對世俗已經沒有了留戀。
如果是年輕時代就突破聖域，大都會在世俗中待上幾十年，嘗遍世間的酸甜苦辣，以磨礪其心性。
這些都是通往強者道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環。
想要從聖域二階進入聖域三階，除了法則領悟之外，還需要一顆強大的心。
「皇城非常繁華，放眼全大陸都能夠叫響名號，可這裡面隱藏的東西太多、太雜、太亂。
殿下，帝國雖然強大，卻遠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昌盛。
如果要去解決隱藏的問題，那麼每天的工作量將變得非常大，偏偏我又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哈德遜的暗示，讓瑪德萊娜大公沉寂的心，一下子變得火熱起來。
作為派系的領袖，哈德遜一旦選擇退隱，立即就會群龍無首。
倘若她能夠把握住機會，順勢補位上去，成為新的派系領袖，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加上皇室的支持，沒準能夠在朝堂上和保守派陣營二分天下。
最不濟也能夠在朝堂擁有自己的話語權，不至於淪為一名空頭輔臣。
「元帥的心態，真心令人佩服。
看來不出三十年，您就能夠跨越聖域三階，從此擁有千載壽元。
或許您會成為人族中第一個打破界限，踏入傳說境界的神話。
您想要什麼，我定會配合完成！」
瑪德萊娜大公一臉羨慕的說道。
內心深處，她早就嫉妒壞了。
同樣是神靈轉世，大家都還在苦苦掙扎，居然有人已經上了岸。
看著滿心期待的瑪德萊娜大公，哈德遜只是笑而不語。
想要脫離泥潭，確實需要皇室中人配合，但現在的瑪德萊娜大公還沒有和他談交易的資格。
雙方手中的籌碼不對等。
雖然他拉起來的政治派系，裡面魚龍混雜，其中還有很多是保守派陣營安插過來的。
可外表看上去，依舊是一股能夠和保守陣營正面對抗的力量。
在之前的政治博弈之中，哈德遜刻意安排保守派的間諜對陣保守派，一度還占了不小的便宜。
落入外界眼中，這就是戰鬥力的象徵。
莫說是瑪德萊娜大公，就連保守陣營內部，都對這個新派系非常忌憚。
這是固有印象，帶來的認知偏差。
哈德遜的成長履歷，就是從率領一群烏合之眾起家的。
前期的成長曆程，完全是帶完一支烏合之眾，接著又帶更多的烏合之眾。
同樣指揮烏合之眾，偏偏他能夠一直打勝仗。
在很多人眼中，哈德遜極其擅長內部整合，能夠在短時間內凝聚團隊戰鬥力。
阿爾法帝國的官僚，基本上都是從軍隊中走出來的。
尤其是中下層官僚，很多都在哈德遜手下服役過。
哪怕脫離了軍隊，潛意識裡的服從依舊存在。
凡是哈德遜下達的政令，都能夠迅速完成。
看起來就像是哈德遜已經完成了派系力量整合，把上上下下的官僚凝成了一股繩。
真實情況是：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大家可以高效的完成任務。
一旦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哈德遜的命令就沒那麼好用了。
官場終歸不是軍隊，官僚們有的是辦法敷衍。
不過目前都是日常工作，沒有觸及官僚集團的利益，這種高效給了外界錯覺。
紙老虎也能夠嚇人，沒人戳破虎皮，哈德遜自然樂得裝下去。
政治派系看起來越強大，能夠賣出的價錢就越高。
未來穿了幫，那也是接手者能力不濟，無法服眾導致的。
光從紙面上的數據來看，哈系的官員遍布朝堂各部，地方上還有二十幾名總督跟著搖旗吶喊。
這麼強大的一股政治力量，對皇室來說，價值實在是太大了。
瑪德萊娜大公手中的籌碼有限，肯定出不起相匹配的價，自身也缺乏整合這股力量的威望。
想要和哈德遜交易，就必須拉皇室中的實權派大佬合夥。
「元帥冒昧了，稍後皇室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瑪德萊娜大公果決的說道。
獨吞這股政治力量沒希望，那也不能讓這股政治力量倒向保守派陣營中。
否則，朝堂百官和地方總督串通一氣，皇室就徹底悲劇了。
雖然新老貴族之間存在利益衝突，可那主要是朝堂上話語權的爭奪，到了地方上利益紛爭並不強烈。
畢竟，新老貴族之間疆域分界明顯，大部分貴族的領地都不接壤。
能夠鬧起來，主要還是凱撒四世的功勞。
當年為了推動內政改革，他扶持新興貴族組建了改革派。
苦心謀劃的改革，最終以失敗告終，但也成功點燃了新興貴族和老牌貴族之間的矛盾。
一旦讓兩派合流，那麼凱撒四世的努力，就全部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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