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救急?襄屏小友的意思,是讓我來下此局嗎?」
「然也然也,我正是此意。」
李襄屏心說我這也是沒辦法呀,眼見圍甲的賽程已經過半,而自己現在所在的隊伍排名倒數第二,可以說一隻腳已經踏到圍乙去了,接下來想要留在圍甲的話,目前最關鍵的當然就是主將位置了,這甚至可以說是保級的唯一指望-----
因為中國圍甲的賽制有一個特殊之處,就是有所謂的「主將勝」,也就說在主將台次贏一盤,大致相當於其他普通台次贏一盤半。那麼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李襄屏所在的隊伍想要保級,主將台次至關重要。
李襄屏計算過,在今後的比賽中,主將台次至少要保證60以上的勝率,這樣才有保級的一線希望,假如還像自己上半程那樣,只有三成多不到四成的勝率,那根本就一切免談,就算其他台次發揮再好,那估計也難逃降級之厄運。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李襄屏還想到這不馬上就到自己的『穿越紀念日』嗎?而到目前為止,老施在今年上半年其實只下了10盤棋,這其中「春蘭杯」2盤,「富士通杯」4盤,再加上「豐田杯」的一盤和「lg杯」的2盤。
那麼就算加上接下來的「富士通杯」決賽,老施本年度的「配額」其實只用去11局,而老施自己也說過,這樣的配額是不能結轉的,用不完就算浪費了,既然這樣,李襄屏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就想到讓老施來下接下來這盤圍甲比賽了。
「定庵兄,你需知讓你來下此局原本並非出自我本意,然而沒有辦法,目前形勢比人強,此局對我來說至關重要,這不僅關乎我,更關乎我隊友之前途,因此只能煩勞定庵兄一次了。」
應該說李襄屏已經把道理講的很清楚了,並且根據他對老施的了解,這傢伙是個真正喜歡下棋的人啊,雖然沒到嗜棋如命的程度,但只要沒突破他那繡琴姑娘跟他交代的15局正式比賽定額,他基本什麼棋都是來者不拒。
比如到現在,老施依然還會用「絕藝」這個賬號登陸網絡,即便面對一些低水平棋友下讓子棋的邀請,他在大多數時候也會樂呵呵的答應----
這其實也是「絕藝」的人氣一直居高不下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讓李襄屏沒想到的事,老施這次居然拒絕了。
「呵呵,襄屏小友,此局你為何不自己下呀?我觀你最近進步神駿,幾乎可以用一日千里才能形容,而你可能碰到的下一位對手,此人棋風醇正之極,在定庵看來,此人是那種最好的磨刀石,對磨礪你之棋藝極為有利,放棄和他對弈實在是太可惜呀,所以定庵以為,此局還是襄屏小友自己去下為好。」
聽到這話李襄屏高興了,他高興當然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老施剛才第一句話。
「哦?定庵兄也覺得我棋藝有進步嗎?」
「當然!」
在這個時候,老施用上了很肯定的語氣,雖然李襄屏也搞不清楚他這時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瞞襄屏小友,你如今棋藝進展之神速,實為我生平僅見也,即便是,即便是」
「即便什麼?」
「即便是我那西屏師兄,當年的進步速度也比不上你,西屏兄的棋藝在16歲時候登堂入室,成為一代國手,而在定庵看來,假如襄屏小友能夠持之以恆,堅持磨礪棋藝,登堂入室時間絕對要早於我那西屏師兄。」
聽到老施這話,李襄屏心裡就更高興了,施襄夏和范西屏不僅是同鄉,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師傅叫俞長侯,因此老施稱一聲「西屏師兄」並沒有錯,這也是老施第二次拿范西屏和李襄屏作比較了。
要知道範西屏那是什麼人?是李襄屏心目中真正的「棋中嫡仙」呀,那麼老施那他和這位相比,李襄屏當然容易沾沾自喜。
然而李襄屏自己卻忘了,如果單論學棋條件之優越,那麼他這種情況不能說後無來者吧,但絕對是前無古人。
他有來自後世的大量信息,有老施帶他進入國際重大比賽的賽場,去感受那種氣氛,甚至在圍甲賽場中,他碰到的幾乎都是各個隊的主將,是當今棋壇一流高手,並且還不是只碰一次,是一年有機會碰20多次。
再加上他本人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又和聶馬等人交好
完全可以這樣說呀,假如誰能擁有李襄屏如此優越的條件,哪怕他就算是一頭豬,不不,哪怕他的資質再平庸,想成為一名普通的職業棋手應該都沒有問題。更何況李襄屏還算是有的天賦的呢,不然他當年學棋的時候,也不會受到那麼多誇獎。
「可是定庵兄,你在這誇我進步神駿,可我為什麼總贏不了棋呢?」
「呵呵,襄屏小友你可以自己想想,你感覺最近之輸棋,和以往之輸棋有什麼不同嗎。」
輸棋和輸棋有什麼不同?說實話李襄屏之前當然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實如他當然只看重結果,反正在他看來,只要是輸棋那都一樣,輸100目和輸半目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自己外掛現在既然這樣說,李襄屏當然也只好裝模作樣想一想
「嗯,以往我對陣這些國內一流高手,除了那幾盤靠偷襲贏下來的棋之外,大多敗局都是毫無抵抗,幾乎每盤都是稀里糊塗就敗下陣來,然而最近卻好像不同,除了和他們對抗依然感覺力不從心之外,但卻不會像之前那麼不明不白了,即便還在比賽當中,有時亦能感覺自己哪裡下的不對,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失利。」
老施聽了大笑「哈哈,這不就對了麼,你以前是稀里糊塗不明不白就輸棋,而現在卻能輸得明明白白,這不是進步是什麼?所以襄屏小友,我建議接下來這盤棋還是你自己去下呀,相信我,只要你能持之以恆,繼續按正確方式磨礪棋藝,那麼總會等到明明白白贏棋那一天。」
李襄屏無話可說了,像他這種紈絝雖然沒多少「豪氣」吧,但虛榮心總是有,老施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怎麼也要裝成一副「豪氣干雲」的樣子
「那行定庵兄,就這麼說定了,這盤棋還是我自己來,我還就不信了,我的天賦可是能和西屏先生比肩的人,還能對付不了一個區區「常面」嗎。」
李襄屏口中的「常面」當然就是指常浩九段呀,要說常浩九段現在雖然是國內等級分第一人,但由於在國際賽場上不爭氣,尤其是每到關鍵時候總掉鏈子,因此在現如今,棋迷還是叫他「常面」。
在真實歷史中,常浩是需要等到幾年之後才完成華麗的逆襲,在「六連亞」之後終於獲得3個世界冠軍,可以這樣說,正是因為他生動的詮釋了什麼叫做「屢敗屢戰」,所以到最後,他的外號也變了。
由棋迷口中的「常面」變成受人尊敬的「常韌聖」。
既然打定主意這盤比賽自己上,那接下來一段時間,自然要為這盤棋做點準備了。
這盤棋的比賽日期正好是7月月底,並且這次是申城隊的主場,所以這盤棋要到申城市去下。而等到這盤棋結束後,李襄屏就將直接從申城飛往東京,參加本年度「富士通杯」決賽。
現在距離比賽還有一周左右時間,李襄屏也可以為這場比賽專門做點準備。
只是比較可惜的時候,等到李襄屏真正開始備戰以後,他發現自己還真沒什麼好主意。
之所以會這樣,這當然就和常浩的棋風有關。
要說人常九段雖然被棋迷恨鐵不成鋼的稱為「常面」吧,但好歹已經在等級分第一人的位置上待了那麼長時間,並且常浩還有一個記錄,就是在這個時期,他將近有10年時間,幾乎每年都能闖入一次世界大賽決賽----
李襄屏認為,這個記錄其實是相當了不起的,由此可見他的水平之高,狀態之問題,只是因為圍棋作為競技項目嘛,而競技項目的特點就是大家只能記得冠軍,在大多數時候連亞軍都算失敗,因此他的這個記錄沒多少人記得而已。
可以這樣說,也正是因為他的水平很高,狀態也一直很穩定,這就給李襄屏的備戰造成極大困難了。因為常浩的棋風均衡,他是屬於那種最典型的「日本流」功夫型棋手。
而大家都知道,李襄屏作為「下手」一方,最難衝擊的其實就是這種「功夫型」棋手。
要怎麼形容呢?這就好比日本圍棋界當年的工藤紀夫九段,工藤九段外號「標尺」,這就是一位典型的「功夫型」。而「標尺」的意思就是說,假如你能擊敗工藤紀夫九段,那就證明你已經真真正正具備職業九段水平,反之則沒有,工藤九段那就是衡量一個人有沒有職業九段水平的一把標尺。
而李襄屏現在認為,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常浩九段同樣像是一把標尺呀,假如自己能夠擊敗他,那麼自己可能很快就能「登堂入室」,假如做不到的話,那麼自己的修行之路依然漫長。
自己能夠「登堂入室」嗎?李襄屏不知道,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他不僅心裡沒底,甚至在備戰時候根本找不到一點頭緒。
就是在這種狀態中,比賽日期很快到了。2002年7月末,李襄屏前往申城,參加自己的「登堂入室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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