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碗醒酒湯下肚,又吃了幾塊糕點,雲奉的酒算是醒了大半,肚子裡也好受多了。
「接下來你的打算是什麼?」蜻蜓問他。
「我以為你會怨我利用你。」
「我只是今天才知道,雲公子沒有拿我當自己人,不過我們本來也不是一家人,不奇怪。」
雲奉聽她說這樣的話,知她確實生氣了,想了會兒,說:「我是時將軍教出來的,你是他親閨女,我倆兒又有婚約,自然是一家人。」
見蜻蜓沒有理他的意思,雲奉繼續說:「這個事本來不該瞞你,可我既然開口要兩位大人保守秘密,自然不能因為我倆兒的交情食言。」
這些根本不是蜻蜓關心的,她現在比較想知道雲奉接下來的打算,要怎麼收場。真的寧永真死了,假的又不受他們控制,能糊弄到幾時。
「內閣接到密報,說寧大人遭小人挑唆,有謀反之心,欲借年中巡查各縣,連同親近的幾位大人,趁崇州與其他幾個縣空虛之時造反,差點招致民變。幸而聖上英明,派出紅鷹秘密鎮壓。孟大人身為知府,用人不嚴,念其此前兢兢業業,政績斐然,本次事件因病重在家無法及時處理,特准其留職回鄉修養,其事物由同知馮永明暫管,其他參與此次事件的官員,全部罷免。」
這樣一來,崇州地界重要官員的變動就不會引起百姓的懷疑了,也能堵住悠悠眾口。只是可惜了寧永真,死了也要再背一個罵名。
「所以,昌河縣的亂子是非出不可的?」蜻蜓問。
雲奉點頭肯定。
「為什麼要選昌河縣?」
「昌河縣是附近幾個縣裡面積比較大,人口也集中的。再有就是」說到這裡,雲奉眼裡露出痛色。
「寧大人溫和善良,待百姓極好,可以說是做到了官民一家親。只有他出事,才會引起老百姓為其申冤。」蜻蜓接話。
「願大人在天之靈勿怪。」雲奉嘆息道。
蜻蜓也替他惋惜,明明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卻要背負這樣的罵名。
可也只有給他潑些污水,昌河縣的百姓才不會再去鬧。
「逃跑的那幾個殺手,昨日在城門口起亂子的時候,我已經找出來他們的藏身處了。跑的共有六個,兩個替換了捕快的身份,兩個躲在那鬼屋,還有兩個仍舊藏在縣衙里。」
「他們倒是衷心,也不說出城,或者逃往別處。」
「興許是在等他們的寧大人回來,重新執棋吧。」
「那些誤以為寧大人被賊人綁架,不得已離開縣衙,伺機回去救人而死的捕快,我也安置好了。」
兩人看著彼此,又一次陷入沉默,蠟燭燒油的響聲在屋中格外清晰。敲打著兩人的心門。
「崇州明面上的事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咱們往哪裡去?」蜻蜓問他。
「鳳絮中了花厭城的毒,先去找花語,讓她們把毒解了吧。」
「這個你不用操心,鳳絮自小試藥,百毒不侵,花厭城的對她沒用。」
這個雲奉倒是沒聽她們說過,妄他還怪罪蜻蜓,覺得她故意推人出去給自己擋刀,沒想到內情是這樣的。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對不起蜻蜓,這些天都錯怪她了。
「對不起,錯怪你了。」
「啊?」蜻蜓不明所以地看向雲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有什麼錯怪不錯怪的。雲奉回看她的眼中卻多了欣慰與喜悅。
要說鳳絮百毒不侵這個事,她也是前幾天在同鳳絮商量怎麼去花仄那裡騙解藥的時候知曉的。
「我得回盛隆一趟,去看看段辛明。」
想起段辛明,蜻蜓又是覺得一陣頭皮發麻,段家是僅次於雲家的大世家,他們家的亂子可一點不能出。
翌日清晨,蜻蜓和鳳絮騎馬等在城門口,不一會兒,兩個白衣公子縱馬而來,同她二人匯合。
「柳洛!怎麼是你啊?」蜻蜓高興地問。
「嫂嫂以為,為何馮大人來的時機如此之好?」柳洛問。
對啊,先前雲奉讓他送信去了,原來是這麼個送法啊。
「我說你小子,送個信送這麼久。」蜻蜓拍了他肩膀一下。
「人齊了,咱們走吧。」鳳絮催促道。
霞光起,萬丈金光為四人鋪路,在他們身後,昌河縣掛在城頭的旗子迎風飄揚,目送他們前行。
——
夜裡,盛隆的月亮顯得比別處要亮,鋪撒下來的月光也更加的慘白。
偌大的院落里,咳嗽聲此起彼伏,幾個瘦小的婢女往屋子裡面偷瞄,一個兩個都不願意進去,仿佛裡面是什麼洪水猛獸,進去了就會被吞吃入腹。
「來人咳咳水,拿壺水來咳咳」裡面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
外面的婢女聽到,仿若毒咒一般催命,一個個忍不住抽泣起來。
「咱們這樣的日子何時是頭啊」有膽大的說了出來。
「我、我想回家嗚嗚」
不一會兒,抽泣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可裡面的人既然說了要喝水,她們就不能怠慢,否則讓守院的人聽到,她們都別想活了。
「走吧」有人發話了。
五個婢女去到廚房,鍋里的水燒的沸騰,正冒著泡,她們拿出一個盒子,裡面是五個紙糰子。
今夜也是抓鬮,誰抓到了就得進去伺候。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是裡面年紀最小的那個,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無辜大眼看著其他四人,誰也沒有要幫她的意思。她只得認命地拎起水壺離開。
——
騎馬跑了四天,總歸是到盛隆了,四人找了家客棧住下,雲奉非得拉著蜻蜓去買衣服,換身行頭去雲家請安,蜻蜓累了四天,只想好好睡個覺,滿心滿臉的不願意。
「等我睡一天,明日再去行不行?」蜻蜓鬱悶地問。
「我們既然已經到了帝都,自當先回家見過父母的。時將軍因當年的事,府宅已封,你的家裡人也都在邊疆居住,所以我只好先帶你回家見我父母。」雲奉說的頭頭是道。
「那也不用非得今天吧,我累死了!」蜻蜓抗議道。
「遊子歸家,應當首先回稟父母,這是規矩。」雲奉理所當然地說。
「哪家的這破規矩!」
「雲家的。」
「我。」蜻蜓一下子噎住了,她張了幾次口都沒能說出句什麼,只得由著雲奉拉她走。
買了兩身富貴的衣服,雲奉又拉著她去買了脂粉首飾,找人給她盤了發,梳妝打扮好,這才雇了人趕著馬車往雲府走。
「你們家非得這樣做作?」蜻蜓忍不住問。
「你是未出閣的姑娘,按規矩,不該拋頭露面,有失體統。」雲奉解釋。
「呃還是我們鄉下好,沒這麼多講究。咱們幾時能離開?」
「既已回家,得住上些時日,待我稟明了父親,再做下一步打算。」
「這住上些時日,是多久?」
「怎麼說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這麼久?!」蜻蜓激動地站起來,直直撞在車頂上。
「我父母為人親厚,不會為難你的。」
就算雲奉這麼說,蜻蜓還是不開心,她最討厭去陌生人家裡做客了,還是這種規矩繁多的大家族。
「我要住客棧。」
「不行。」雲奉斷然拒絕。
「為何不行,你又不是我父母,管這麼寬。」蜻蜓吐槽道。
「你是雲家未過門的兒媳,按理不該在我家住下,可時家的宅子如今無人居住,不能將你安置過去,只好住我家了。」
聽完他的解釋,蜻蜓更加鬱悶了。
說話間,兩人已到雲府,雲奉命車夫從側門進去,一路到了後院才停住。
步行間,蜻蜓看著沿路的假山綠水,設計的十分别致,又看那迴廊九曲迴環,頗有意思。
「你家挺大的啊。」
「這是先皇御賜的宅院,規格是按照勳爵的要求建造的。」
蜻蜓對這些官銜不感興趣,自然也不清楚是個什麼概念。
「對了,將來我入了門,能讓我去衙門裡當捕快嗎?」這才是蜻蜓真正關心的。
「這不合規矩。」雲奉為難地道。
「那我不嫁了,我現在就回我的清河縣,你另找人來做這時將軍的女兒吧。」
「這怎能用來兒戲,不成體統。」雲奉責備道。
「怎麼就兒戲了,我從小長在府衙里,學了一身的本領,你總不能讓我將那些東西用來統領內宅吧。難不成我拿斷案的本事去斷誰同誰偷情,誰下毒害我。或者你後院出人命了,我拿把刀剖開他的肚子來驗驗是怎麼死的?」
「你胡說些什麼!」雲奉一甩袖子,生氣地就要同她說女子該守的規矩。
卻聽一牆之隔的地方,穿出一聲盤子碎裂的聲響。
「你家裡遭賊了啊,青天白日的碰東西。」蜻蜓吐槽著繞過去,只見烏泱泱一群人拿墊子盤腿圍溪而坐。
流淌的溪水上,用盤子乘好放著果子吃食,圍坐的一群人手中執筷,直愣愣地偏頭往他們這邊看。
「雲、雲奉」蜻蜓嚇得後退一步,差點摔在地上,還好雲奉及時扶住她。
雲奉看到那群看熱鬧的都是些什麼人後,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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